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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海
真神界实乃上古神界,八万七千年前,祖神迎娶妖界的桃夭公主,被下界的诸神讨伐,祖神一怒之下封印了真神之门,自此,真神界与世隔绝,再无任何出入。
我虽未曾见过祖母,但从祖神的回忆中,我知道那是个善解人意的温婉女子,为了弥补天道失衡带来的灾祸,她不忍牺牲自己的孩子,用生命守护了真神界的安危,这点我一直很敬佩她。
去妖界的桃花林玩也是想看看孕育出如斯奇女子的地方,到底是如何的山林毓秀,风景如画,此一去,就是百年。
“小姐······”
我静听从远处滚滚而来的声音,猜出那便是真神界界门中的清道夫,千年难得一遇的击石流怎么会这么巧就被我遇到?
低下头,我将腰间有些发烫的荷包取下。
“裂天石,小姐你怎么会带着这个?”推风看到我手中发光的石头,冷俊的眉头皱起。
“夫人,您送的镯子我很喜欢,江夏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我小时候在河边捡到的石头,很漂亮,我一直戴在身边,希望您不要嫌弃,戴着它,您以后会事事顺利,幸福安康的。”
所以说,那样纯真的笑脸也是假的;所以说,明知道我戴着裂天石进入真神界,他也只是劝阻我不能走,是准备眼睁睁的让我去死吗。
就算是被抛弃了,我都未曾想过要恨他,选中他,爱上他,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而此刻,我是确实恨着他了。
墨白,这两个字光念起都觉得深恶痛绝了起来。
右手捻诀,手中的裂天石连同荷包一起化作齑粉,淡红色的尘埃如同萤火虫一般向界门的另一端飞去,穿过击石的缝隙,牵引着清道夫原路返回。
“镜法之术”醒过神来,推风单膝下跪,举起右手起誓,道:“神兽推风,以生命为誓,永远效忠真神,守护真神,若违此誓,天道不容。”
天道不容,这是最严重的刑罚。
遭遇的背叛多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才是最佳的吧。“起吧”,抬起头,我迈开步子往界门的尽头走去,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参见真神。”
真神界的万千子民齐集在界门出口,行参拜之礼,我望着这些久违的面庞,声音平静的我自己都惊讶,“今本君晋封上古以来第二位真神,特颁诏令,真神之门从此打开,真神界与神界开放关口,互通有无。”
“真神万万不可,下神界天道失衡,神门一旦开启就会殃及真神界,还请真神三思啊。”如预料之中,头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是张阁老。
“这点毋庸担心。”我将祖神送我的羊脂玉取出,凝视着玉中鲜红的脉络,那是我的心头之血,再加上真神的封印,这便是下神界梦寐以求的神界之匙。
真神之门就在我的身后方,钥匙一旦启动,便是一阵地动山摇。下神界失衡的天道有了突破口,万川逆流,如洪水猛兽般向真神界涌来。
“阿离”
门外的人停止了战斗,阿爹回过头来望着我,眼中满含心疼和担忧,我牵起嘴角笑了笑,手中施法,念出了心中所愿。
“以君临之血脉,献祭天道,望万川回流,千山复苏,天道守衡如一。”
墨家后院凉亭中的斑斑血迹,那粉色罗裙上的黑色血斑,一点点的汇聚,凝成了拳头大小的婴儿,众人的惊呼中,我似乎还能听到孩子的嘤嘤哭泣。
祖神说,当年真神界面临灭顶天罚,他不得不恳求祖母用孩子祭天,没想到那样温婉柔弱的女子,竟有那般坚韧的意志,既守护了自己的孩子,亦成全了他的责任。
而我,却被浪漫的憧憬迷住了眼睛,我的孩子还未出生便被他父亲杀死了,现在我又要将他抛弃一次。相比之下,这样的我,真是残忍。
我看向那个孩子,是血液凝成的人形,虽然他已经死了,可是那颤动的胳膊和腿,无一不告诉我,他仍是一个生命体。
终究,还是不忍心啊。
我垂下手,转变手势,将自己的真神之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孩子的体内,剔透的血液渐渐的凝成结实的肢体,孩子一点点的成形,“哇”的一声哭泣,石破天惊。
“推风,守护好阿爹和我的孩子,这是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必须达成。”
“小姐••••••”犹豫了一会,男子单膝下跪,“是,推风领命。”
得到了允诺,我强撑的法力终于不济,身体如烟花般炸裂开来,我的灵魂亦是如遭重击,直直的往下坠落。
漫天血雨里,我看到万川回流,千山复苏,天道终于停止了他的惩罚,我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灵识拂过山巅,扫过草地,最后沉浸在冰冷的海水里,闻到的是蚀魂花的香味。
“谁在那里?”
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冷漠的带着寒冷的杀意。
说话的人着一身玄色的衣袍,如墨的黑发泻下,站在水底,如一块黑色的界碑,傲然挺直。唯一能让人看得出生机的,是他那双如美工刀雕刻出来的眼睛,幽深而明亮。
“你又是谁?”会到达这里的,只会是等待死亡生灵侵蚀的残魂,“活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女的?”
残魂只是三魂七魄中最基本的意识形态,所以光凭一团灵魂状态的魂魄根本无法辨认出男女。
而此刻,因我是初抵往生海底,尚未遭到蚀魂花的吞食,方能发出声音。看着对方锋利的眉眼中划过一道光,我恍若觉得。
我是送上门去的猎物。
男子手掌向上,掌心冒出白色的火焰,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
附近如海藻般茂密的蚀魂花迅速后退,逃的慢一点的被火焰笼罩,发出如坠阿鼻地狱的凄厉哭声,有老人的,有小孩的,男的,女的,各种各样的声音。
我知道,那是被蚀魂花所吞噬的灵魂发出的哀嚎。
“他们既是选择为往生的罪孽赎罪,你又何苦打破承载的容器,牵扯出无数孽障。”纵是罪人,亦何辜。
“闭嘴。”男子的声音冷得像冰。
话毕,他加大了火焰的燃烧力,凄厉的哀嚎戛然而止。
“噗咚“,白色的蚀魂花蕊中吐出一块骨头来,一朵花吐出一块骨头。上百块骨头如箭矢般飞向男子,与此同时,男子手中的白色火焰如灵蛇般,缠上那些骨头,收缩,挤压,直到固定了形态。
从下往上,慢慢滋长出的肌理覆在了骨头的连接处,那东西看着就像是用丝线连接直接的木偶,体态僵硬,而且没有脸。
“嘎啦,嘎啦”骨头拼成的人行物体行动僵硬的伸展开肢体,男子冷漠的声音说:“到你了,我的魔后。”
我将视线转移到男子身上,发现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我的。
魔后?他是魔君?还有,他刚才在叫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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