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登仙

　　21、

　　子画眯起眼睛：“你知道。”

　　“当然，我当然知道，这世间，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愚蠢的凡......仙。”

　　“你说什么？”子画疑惑，“仙？你是仙？”

　　“噢，对对对，我是仙，仙。”男声有一丝犹豫。

　　既然是仙，那就应该什么都懂了。

　　“这是哪里？”子画问道。

　　“哪里？当然是这里了，你们给起了个名字，叫什么——忘仙宫！忘却仙姿，堕凡而为人。”
　　男子的声音低沉下去，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说的，可是我？”

　　子画没有说话，她想着，刚才，单华宁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小姑娘，你自个儿进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了个凡人？”

　　凡人？单华宁？

　　“他不是凡人。”子画道。

　　“不是凡人，呵，他就是啊。没有仙骨，修为低微得像只蚂蚁，不是凡人，又是什么？”男子的语气中甚是嘲讽。

　　“仙骨？你说仙骨？”子画敏锐地捕捉到男子话语中的词语。

　　男子顿了一下，继续道：“怎么了？你不是有仙骨吗？”

　　“那又怎样？”子画不解，有仙骨，便是仙吗？

　　“哟，小姑娘，你父母没有教过你吗？这修成了仙骨，便是得道登天啊。”男子有些好笑，这个小姑娘，怎么什么都不懂？

　　原来如此，那我，是仙？还是，凡人？

　　“哎呀呀，你别不说话呀。我这呆在此地怎么说也好几十年了，没有一个人进得来。好不容易进了个有仙骨的人来，还绷着张脸。你说你生得如此的如花似玉，貌若天仙，哦，不对，我又忘了，你就是仙......”男子一见子画不说话，沉思的样子好不严肃，他这可是憋了好几十年，不说话简直要闷死了个人，急得他恨不得一股脑地全都抖落出来。

　　“闭嘴！”子画抬头，“有本事，你就出来。”

　　抬头环视，如玉的白色宫殿，干净得不染纤尘。

　　怎么会？那个说话的人在哪？

　　“我在这儿。”

　　一卷晶蓝色的卷轴，出现在子画面前。

　　青绿色玉轴，缓缓铺开。

　　晶蓝色辅色为底，泼墨为画。

　　其上山河纵横，万里江山作一画，九州天地是一家。

　　卷末题字，淡金墨色

　　——山河社稷图！

　　子画抬眼看去，只一眼，一眼万水千山过尽。

　　山峦连绵起伏，有泠泠的泉水，从山巅白雪初融的地方浸润、汇聚，叮叮咚咚地跳过山脊丛生的嶙峋怪石；泉水再聚，汇成溪流，急匆匆地从山脚，流过草地低矮洼陷的地方，漫过枯树衰草，漂浮起乱红落花；溪水渐缓，从四面八方奔涌过无数溪流，成为江河。

　　于是，有房屋，搭建起来，沿着河水溪江，顺流而下，临水而居；有稻田，葱葱郁郁地生长起来，凝聚起村落、城镇，而后，国家！

　　“喂喂，别看了！”男子出言提醒，“这可是上古神物，看多了对女孩子不好！”

　　子画收回眼神，定了定神，就听到男子一句“对女孩子不好”，那对男孩子好？对你好？

　　“这是什么？上古神物，山、河、社、稷、图？”子画没有听说过，只看到卷末的小字。

　　“对呀，这可是宝物。不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把这件宝物送与你，可好？”男子似是迫不及待了，语气有些焦急、期待，还有隐隐的，紧张？

　　送给我吗？

　　“你可别多想，这山河社稷图是多少人想要的宝贝，就是放在仙界，也是炙手可热，谁要是得了它，不单单是法力大增，还可以杀人越货........”男子见子画没有应声，急忙介绍起山河社稷图的好处。

　　“你说在仙界都是炙手可热，那它为什么到了凡间，在你这里？为什么又被放在一个秘境里？你又在哪？”子画不是不想要，毕竟到目前为止，收获的只有一个六叶果，她需要，另一件重量级的。否则，前十无望，拜不得师，上清门是不会对一个普通的记名弟子有所照顾的。

　　男子听了子画一连串的问题，难得地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子画要上前抢了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图，男子才缓缓说道：

　　“十几年前，我本是仙界天庭的神将。那一日，天帝派我下界捉拿一个偷跑下凡间，触犯了天条的神仙......只是那神仙法力高强，我不能敌，于是就被封印进山河社稷图中，丢到凡间。那神仙为了不让我挣脱出来，下了法咒，唯天生仙骨之人能解，并把这图，给了凡间一个修真者。十几年来，我一直在这秘境里，看着一个个凡人，想叩开这仙宫之门。可是这天生仙骨之人何其难找，不说这乃是凡间，就是在仙界，也没有几个，多是修炼上来的......”

　　子画静静听着，她不懂男子口中的仙界。但是她懂，那种无人诉说的感觉。

　　男子语气一转，恢复了初始的轻嘲的语气：“今天你既然来了，我就，一定不会放你走！”

　　“要我救你出来？”子画道。

　　“嗯。”男子闷闷地哼了一声，真丢脸，让一个还没修炼好的小娃娃救自己。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坏人，要是我放你出来，你为祸四方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可是根正苗红，名门正派出来的，修炼百年一朝得道升仙，为天庭效力，战功赫赫，怎么会是那大奸大恶、无恶不作之人？”男子的声音猛然拔高，不满地控诉。
　　子画抽了抽嘴角，心说这人也太容易生气了，防人之心不可无，问几句怎么了。

　　“好。”子画点头。

　　“......”男子愣住，似是不敢相信，“你你你，你同意了？”

　　子画再次点头：“怎么做？”

　　男子一时接受无能，他盼了十几年，就这么简单的，实现了？他终于可以，出来了吗？

　　直到子画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男子终于出声了：“你把你的灵力灌注入此画中。”

　　“就这样？”子画两指并拢，流光乍现，灵力呈透明，间杂白色的乳丝，飘飘荡荡地注入那山山水水之中。

　　“对。”男子道。

　　毕竟子画刚开始修习《九转》，元神粒储存的灵力太少，不到一刻的时间，就渐近枯竭。

　　“引灵！用自身灵力，吸引周围的灵力，化而为己用。”男子的声音沉稳，庄重而严肃。

　　子画双手合拢，以手腕为轴旋转。

　　忘仙宫本为仙宫，灵气自是浓郁。于是四周的灵力，顺着子画手腕旋转的轨迹，跟着旋转、翻腾。透明的灵气翻起飓风，腾起巨浪，震得半空中的图猎猎作响。

　　子画识海中的元神粒循着灵力旋转的速度，疯狂地运转起来。抽丝剥茧般，元神粒上本来斑斑驳驳的金色渐渐淡去，浑厚的灵力涌进来，绕着元神粒一层层地覆盖上去。元神粒越聚越大，灵气缭绕，熏得有如仙境祥云般雾气蒙蒙而飘逸四散。

　　终于，元神粒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只能够看到一个虚影，到达极致，便是

　　——九转一转，第五层！

　　“凝神，聚气，不要松懈，最后一步，成或不成，就在此一举了！”男子看子画修为突破，最是力竭之时，出言提醒。

　　子画屏气再次发力，四指凝聚出的灵力比之前浑厚不少，汩汩向画卷打去。

　　“唰啦——”

　　一时，灼灼光华犹如昙花绽放，瞬间便隐匿下去，半空中的卷轴掉落到汉白玉铺成的地板上。

　　——山河社稷图，解！

　　“哈哈哈，我终于出来了！”一个淡色的人影一阵风似的，在卷轴闭合的瞬间飘出来，看不清面容，“谢谢你啊，小姑娘，咱们后会有期！”男子飘向宫门外。

　　可是，虚影还没窜到宫门的时候，只听“啊！”的一声，在距离卷轴三丈的地方，男子又消失了身影，连声音，也了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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