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爱情

作者:紫云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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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京城,张一峥把方月逢安顿在原来的家里,并把女儿和外婆接过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也方便照顾方月逢。他白天上班,下班急急赶着回家照顾方月逢,大大小小的事亲力亲为。虽然她仍然是没有知觉,不能言语,不能自理,但她有微笑,这是他生活的动力,是他生命的希望。他每天早晨为她熬各种花样的粥,十八种花式早点,晚上象以前一样给她做一个月不重样的菜肴,照例是色香味俱全,营养搭配。而方月逢是尝不出味道的好坏的,她只是机械地张开嘴,把喂她的食物吃进去,然而这便不妨碍张一峥为她做饭炒菜的热情,他依然当她和从前一样有着美食家的味觉,尽心尽力地做好每一道菜肴。
      当兰馨来探望方月逢时,张一峥正在给方月逢喂粥,小碗里是和着山药,红枣,枸杞,桃仁,花生,红豆慢火熬制的清粥,看着就引人食欲,张一峥轻声地哄着,一勺一勺地喂到方月逢嘴里,每吃完一口,张一峥都要赞许地笑一下,自言自语地夸奖一句:“真好,真棒”,那情景,如同喂食一个一两岁的幼儿。兰馨看着方月逢,眼眶湿润了,昔日美丽怒放的山茶花如今正在经历风霜,遭遇了变故,现在不能说话,不认识人,连饭都不会吃,要人照顾,这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啊。她接过碗和勺,想给方月逢喂一口,但方月逢始终不肯张嘴,兰馨轻声说“我是兰馨啊,月逢,我是你最要好的姐们,你的死党,你不认识我了吗,你吃一口吧,就一口就好,行吗?”,方月逢跟没有听见一样,一动不动,呆呆地盯着兰馨,眼神飘渺无定处,兰馨心里好酸痛,端粥的碗开始颤抖。张一峥接过去,舀上一勺,方月逢张一嘴接住,吞了下去,接着第二口,顺利地,一碗粥就喂完粥了,张一峥拿毛巾给她擦嘴擦脸,有一绺头发掉下额头,他忙取过梳子,笨拙地想帮她梳好。兰馨走走过去,接过张一峥手中的梳子,帮方月逢梳好了头发挽了个髻,扎上带蕾丝边的发带,这是方老师最常见的发型,显出她为人师表的利落和知性。她摸着方月逢的头发,手指触摸到她头部凹下去半个拳头大一块,开始哽噎了,这该是多么难忍的伤痛啊,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遭到这个意外呢?现在的方月逢连她昔日最好的朋友也不认识了,木然一动不动地坐着,脸上毫无表情。兰馨的心被抽痛了,她实在是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张一峥给她递上纸巾擦眼泪,让她尽情地哭诉,他自己则坐在方月逢身边,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着她。
      哭够了,兰馨止住悲伤,张一峥从屋里拿出一个小本对她说“你来了,你是月逢最好的朋友,我们之前有个误会一直没有解释清楚,现在她这样子,我只有对你解释一下,希望你能理解我,给我做个证明”
      “啥事,这么严肃”兰馨有些紧张地问 。
      “去年的时候,月逢在家里看见我给周翠翠汇款的单子,以为我跟她有暧昧关系,一直不给我机会解释。其实我跟周翠翠一直都没有联系,我也是去年给父母打电话时无意中得知她得了癌症,家里两个孩子才都只有十多岁,农村嘛,大都经济不宽裕,所以我就给她汇了一万元钱,想给她治病帮个忙,账号也是委托父母去打听了。这事事先没跟月逢讲,被她发现了,她就误会我们一直有联系,怀疑我跟她藕断丝连,这事成了导火索,她逼着我去办了离婚。”张一峥说起这些往事,仍然心有余悸的模样。“兰馨,你说说,我这么做难道就真的错了吗?我只是同情一个身患重病的朋友,没有别的想法 ,月逢她为此恨透了我,你觉得我真的不可原谅吗?”
      “如果月逢知道事实真相是这样的,想必也不会过份责怪你的,一个人对于一个身患绝症的朋友伸出援手,应该是能被理解的,你错就错在没有跟她商量就私自作了决定”兰馨安慰着张一峥。
      “唉,那时我们俩正吵架分居着呢,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网上留言她也不看,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讲,她偶尔一次回家时就发现了,这事就成了她解不开的结了,唉,...”张一峥连着叹了几口气。
      “我替月逢作主不怪你了,你这样没有原则上的错误,她一定早就原谅你了,我了解她的个性,你不要往心里去。”兰馨说道 。
      “是的,她应该是早就原谅我了,要不然她为什么在发生车祸的第一时间就给我打电话呢,她只吃我喂的饭,听我们自己的手机铃声,她是爱我的,我知道的,她只爱我一个人,我比任何时候都有信心。”张一峥有些激动起来。
      兰馨笑了,经历过风雨,才能见彩虹,多么经典的话语呀!
      兰馨到厨房看了看,都是张一峥给方月逢买的食材,全都是她平日爱吃的菜,依旧是一个月不重样的菜谱。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纹丝不乱,阳台上的花儿灿烂地开放着,生活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没有一丝悲伤的气息。再看看方月逢的发型衣着,整洁干净,跟她往日一样考究细致,丝毫看不出是个生活不能处理的人,这都要归功于张一峥的耐心和爱心,兰馨无比感动,她转身对着张一峥深深地鞠了一躬“月逢当初没看错你,你是她一生幸福的归宿,我代表我们妇女同胞,向你表示崇高的敬意。”张一峥连连摆手“你就别给我开玩笑了,我为月逢做这些我觉得很快乐,我不觉得她是我的负担,她是我老婆,只要她高兴,只要能看见她的微笑,我多累都是值得的,我一直坚信,有一天她会好起来,会认出我,象以前一样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我永远都不会放弃她。”
      从方月逢家出来,兰馨坐在公交车上,眼泪一直不停地流,为好友的不幸,也为她的幸运。满车的人都盯着她,猜测她一定遇到了不寻常的事,车上非常寂静,连小孩子都停止了哭闹。兰馨有些不好意思,她想抑制住自己不要再继续当着大家的面流泪,可是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调整了两三回情绪,还是止不住眼泪,她只好把脸对准窗外。
      这段时间,兰馨被生活中各种真挚的爱情感动着。她想起林思秋的父亲和母亲,这一对生死相依的老人,他们的爱是多么的令人感动啊!
      在林父被通知病危的当天下午,老太太也突然感觉不适,呼吸急促,气短,当儿女手忙脚乱地慌着要送她老人家进医院时,发现平时穿的衣物早已整整齐齐地叠好了,与洗漱用品放在一起,那个装着手琏的小布袋放在干净的衣服上面,只等着拎起包来就能走。在房间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好多药丸,原来老人家一直就没吃那些药,只是骗过了她们这些做儿女的。想来是打算跟老头子走的决心早已坚如磬石,任何人任何事也阻拦不了的。在送进医院的急救室,一直要求跟老爷子住同一病房,在他们去世的两小时前,两位老人一直呼唤着对方的名字,,互相握着对方的手,眼里噙着泪水,已经不能说话,两小时内相继去世。
      世界上真有不求同月同日生,只求同月同日死的,在场的人包括医生护士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林父林母去世的当天,林雅然的前夫王涛回来了,扑通跪在两老的遗体前痛哭忏悔,狠狠抽自己的耳光,但没有一个人跟他说一句话,任由他在那儿呆着。大家猜测是跟那个女的没长久了,被人骗了又甩了,没地可去,只好回来了。林雅然身边桌子上正好有一把水果刀,兰馨真怕她拿起来捅向王涛。
      却没想着,林雅然只是瞥了他一眼,抛下一句话:“无论他怎样做都挽不回我的心了,你还是打住吧,我要是原谅了你,全天下的男人都会跟你学,你死心吧,哪凉快哪呆着去,快滚,滚得越远越好。”
      王涛辨解道:“我是受了她的骗了,都是她甜言蜜语哄着我我才那样做的,我也是受害者呀,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没等他说完,林雅然“啪”的一声给了他一个脆响的耳光,”废话少说,赶紧从我眼前消失,再惹我来气,否则我撕下你一块肉来”,说完象一头狮子一样扑上去,拉起王涛的胳脯,狠狠地咬下一口。王涛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兰馨和林思秋忙上去扯开他俩,但还是为时过晚,王涛的胳膊已被林雅然咬出上下两排牙印,全都渗出血来,兰馨也恨着王涛,心里暗喊痛快,撕下一块肉来才好呢。两个拉架的人一边拉开王涛,一边对他连推带搡的,将他推出了医院的大门,对于某类人,他们觉得没必要重新给他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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