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开尽长安花

　　九酒趴在案上无精打采的：“阿榕，我想去找小叔公。”
　　长榕端来煮好的汤水，四季迈着步子过来，脖子上的红玉葫芦跟着晃了晃，它温顺地蹲在长榕身边蹭了蹭他，长榕摸着它的脑袋道：“味道是你喜欢的，我加了不少曲灵草，”他起身离开去擦一旁的桌案，“你就是去了，也见不到他。”
　　眉毛一抖，九酒啊了声：“小叔公又出去了？”
　　“不是去深谷中采药便是在半灵泉边钓鱼。”
　　九酒托着脸道：“这般逍遥自在，真羡慕他啊！阿榕我想好了！我要搬去和小叔公一起住！”九酒抱怨道，“老爹总嫌弃我！我若走了对他好对我都好，我喜欢阴阳谷，我以后要跟着小叔公。”
　　“师兄忙起来经常不着家，他没空管你，更不会收留你的，我劝你收敛些老实点，别总想着离家出走，就算你去了阴阳谷，师兄也会亲手捉住你再把你送回来。九爹老来得子不容易，你别总是气他，回去与他好好相处吧。”
　　九酒瞬间苦了脸：“我去了保证不打搅他！小叔公应该不会这么狠心吧！”
　　“你若不信，索性便去试试吧……”知道劝也劝不住，长榕便不再多言，他拿起一本书册坐到窗边，自己津津有味得读了起来。
　　……
　　长生没想到会在街上遇见他们，他放下手里的玉坠子，身后的鸢尾拉拉他的衣袖，面带娇笑：“公子，我还想去前面逛逛……”
　　长生眼眸流转，想了想道：“那便去看看。”
　　长安捡了只长安花面具戴在脸上，她眼角瞟到那只墨色的莲花面具，便面朝叶莲比了比：“这个好，汤包说竹林赏花节的夜晚很多人会去郊外放河灯，去看看可好？”
　　他伸手接过来，从容的将绳子系在脑后：“好。”
　　“好巧，在这里遇见你们，清远，可是难得见你出一趟门啊！”
　　叶莲淡道：“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长生被噎了一下，他晃了晃手中折扇，嘴角微微翘起。
　　“孟公子。”长安打过招呼，目光投向躲在他身后的鸢尾。
　　小花妖皱着眉头，咬唇搅了搅衣角，她心中纠结着：该不该装作不认识花神娘娘呢？
　　面具下的双眸含了点点笑意，长安瞧出她的心思，便道：“你过来。”
　　小花妖似是很开心，她没想到娘娘会主动唤她，急忙上前小声叫道：“娘娘！”
　　鸢尾靠近她，顾虑到她身边站着叶莲，她依旧小声道：“娘娘，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您。阿鸢发现这里比山上有趣多了，我今日随公子逛了许多地方，对了，我们还去了一个叫长生宫的地方，去了之后阿鸢发现那里其实是个花神殿，好多人都在里头烧香，娘娘您在此处很受尊崇呢！到处都是您的神像，阿鸢心里真高兴。”
　　似乎被小花妖的好心情所感染，长安嘴角挂上笑意。
　　虽听老龟说起竹林的圣花是长安花，可长安觉得她一个小小的花神……总之她从前却没想过会有人来参拜她，遂感兴趣的问道：“他们所求何事？”
　　鸢尾望了一眼长生，两根手指对着点了点，面上微红：“大多……大多是来求姻缘的。”
　　求姻缘？长安纳闷，她虽是真正的护花使者可又不是媒神，这姻缘一事……姻缘不是该去求媒神求司命么，求她又有何用？鸢尾道：“还有求子求福求运求财的。”
　　长安僵了僵……这就有点乱了。
　　小狐狸拽了拽她的面具，打着饱嗝道：“丸子不知，咯……原来…咯……长安竟是这样的万能……咯……”
　　长安没好气地看着它，伸手揉它的小肚皮：“一不留神你就撒了欢的吃，也不懂得节制！贪吃鬼，这下滚都滚不动了。”
　　丸子抬爪捂脸：“下次不会了……”鸢尾看的心都要萌化了，她双眼放光，怎么办怎么办，好想抱过来亲手揉一揉……
　　长安瞪它一眼，手臂微弯让它躺的更舒服些，手掌一边给它轻揉着，她抬眼问鸢尾：“孟公子待你可好？”
　　鸢尾开心地点点头，将今日的收获拿给她看：“公子待我极好，他还买了不少东西送我。”
　　长安笑道：“那就好。”看来是她之前误会了孟公子……至少他现在并没有伤害小花妖，还愿意带她出来游玩，长安叮嘱道：“阿鸢，人间不比山上，无论如何，你都要保护好自己。”
　　鸢尾嫣然一笑：“娘娘我会的，您不必为我担心。”
　　丸子摊着四肢随手抓过一只竹条蚱蜢，拎着蚱蜢尾巴甩了甩，鸢尾小妖很有眼色的将形态各异的竹条蚱蜢全部递到他眼前：“小神君若有喜欢的可以挑走，很逼真呢。”鸢尾觉得它小小的一只真的很可爱，不由得伸出手想摸摸它，丸子瞥去一眼略有些嫌弃地躲开，又将手里的蚱蜢扔还给她：“本神才不稀罕这些……”鸢尾不知所措地摸摸头，长安拍它：“鸢尾姐姐是喜欢你，你这样很没礼貌！阿鸢，它生性这般，你莫介意。”鸢尾飞快地摇头，她从袖袋里掏了掏，小声讨好道：“我这里还有别的……小神君再瞧瞧……”
　　丸子扭头憋愤，姐姐个毛球，本神君若说出真实年龄，还不吓死你个小花妖……它郁闷地闭上眼，长安……你还是快点想起来吧！它活的好憋屈。
　　……
　　“清远，你家小仆昨日来取太古向我说起重远之事，两个小不点可是安全到家了？”
　　“五弟去找袁措没去阴阳谷，九酒去了临街……暂时相安无事。”
　　长生笑：“你这句暂时……让我瞬间觉得不好，你母亲回头定要教训他们。忆远呢，你可知他何时才能回来？”
　　“花宴之时。”
　　“我今日将你那幅竹林花开图送去了花神殿，你猜我遇见了谁？”
　　叶莲瞥他一眼。
　　长生被他这目光给刺激到，他咳了一声：“好吧……是你大哥，他去做什么？”
　　叶莲摇头，他侧眸看向长安……
　　在他愣神之际，长生突然抬手用折扇戳了戳他脸上的面具，目光带了几分玩味：“从前可没见你戴过，没想到你竟喜欢这个调调……”
　　叶莲挪步躲开长生的手，望着长安提醒道：“长安，该走了。”
　　长生见状立即唉了一声，他抬扇截住要走的人，神情诚挚道：“清远，难得巧遇，同行可否？”
　　巧遇？眸光轻敛，他毫不留情地拂开扇柄：“不好。”
　　……
　　同鸢尾告别，长安跟上他的脚步：“你这样对孟公子，他不会生气吗？”
　　戴着面具的脸上瞧不见丝毫表情，他低声道：“不会。”
　　长安抬头望了望天：“眼下尚未天黑，我们接下来要去哪？一路闲逛？”
　　“临街……”
　　九酒昏昏欲睡困到撑不住，长榕见状轻轻合上了书页。
　　他将这孩子抱进里院，四季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
　　九酒睡时的模样一向乖巧得很。
　　长榕用被子裹住他，四季以守护者的姿态匍匐在床脚，间或抬一抬眼……
　　刚给他裹完被子，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长榕揉揉白狮的脑袋：“你若累了，便陪着睡会儿。”言罢他起身前去开门。
　　见到来人，长榕面上浮现讶异之色，恭敬道：“三公子。”
　　叶莲摘下她的面具，又摘掉自己的，这才为二人介绍：“长安，临街长榕。”
　　长安观他一眼，男子温蕴俊秀，一身淡翡，水墨淡彩，似从青绿山水中走出一般。
　　长榕将他们引进院里：“二位随意坐，长榕去去就来。”
　　丸子抱着娘亲的手指翻了个身，它吃饱了就睡，近来是越发的懒了，叶莲动作很轻得掰开它的爪子，从长安怀里将它接过，困意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丸子蜷起狐身，酣然入梦。叶莲轻轻拍抚着它，眸光泛暖。
　　她一扭头，不经意便瞧见了他这模样，她稍稍低头莫名觉得有些脸热，待平静过后，她这才抬头观望四周。
　　他们面前是条长廊，廊下铺了一路的月光石……月光石散发着半透明淡蓝色的光晕，似朦胧月光，美的太不真实。
　　她视线投向别处，长榕的院子里摆放着千奇百怪，形态各异的石头，她在根雕茶案前坐下，问：“这个人，他很喜欢收集石头？”放眼望去院里几乎全是，且灵气充沛的很。而这里面她就只识得月光石……长安捏捏眉心，又道：“我刚刚看到了，他没有影子……”
　　叶莲道：“他前世是枚玉珏。对玉为珏，缺玉为……”他蹙眉微微一顿，半晌才道，“影子……想必是轮回途中不小心丢散了……”
　　长安：“……”你果然知道……
　　长榕托着黑檀木茶盘从内室走出来，他取出茶盏，为二人添茶，长安便多望了他几眼，眸里隐含一丝探究，她心中好奇，玉珏也能投胎转世？那想必他前世应已修成了灵物……
　　“三公子找我何事？”
　　“九煜五年前给了你一样东西，我想看看。”
　　长榕愣了一瞬，细想之下，确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他抬头道：“三公子有所不知，师兄当年暂将此印放在我这里，可两年前他突然来找我……”
　　那日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长榕将新鲜的曲灵草送去九家，回来时发现有一人正站在他家院子里，那人腕上的赤绳在夜色中散着红晕，颇为醒目。长榕弯腰放下竹篮：“师兄怎么有空过来？”
　　九煜转过身，伸手道：“长榕，可还记得我当初给你的那件东西？如今它的主人记起了一些事，向我来要，确也是时候该还给他了……”
　　长榕回神道：“我早已将它交还给了师兄……”
　　叶莲问：“那人……可是我兄长叶离？”
　　长榕摇头表示不知：“师兄未曾明说，我只知晓他也是代人收着。”
　　……
　　人群熙熙攘攘，他抱着丸子走的很安静，两人漫无目的前行。
　　余光扫去，观他似有心事，长安问：“你在想什么？”
　　叶莲侧眸望她，他在想兄长叶离……他与她的五年前……
　　弦月眉微蹙，五年前他竟没有丝毫察觉……
　　薄唇抿了抿，他道：“没什么。”
　　她透过人群缝隙看到不远处卖莲灯的地摊儿，注意力不由便被吸引了去，长安伸手拉拉他的袖子：“说好要去郊外放河灯……你在此处等我，我去买两盏灯来。”叶莲下意识攒住了她的腕，可不待他回神，她便松开了他的衣袖，拍了拍扣在她手腕处的那只手，抬眸笑道：“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人便灵活地钻进人群里，他心头怅然一失，脚步挪前想立刻追上她，可瞬间便被人群阻了脚步……
　　她挑了两只橘红色的莲灯，待要付钱时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长安尴尬扶额，这才恍然想起原来她今日花的都是叶莲的钱……
　　她垂眼掏了掏袖袋，其中一方青纱帕，一颗水生土木珠……再看看腕上这只镯灵，她除了这些，身上确没带什么值钱物……
　　她是会变，要不要变出来？她捏出一朵花枝……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摊前的小哥殷勤道：“公子您就别犹豫了，我家的莲花灯外观漂亮要价合适，待会人一多您可就再难买了。”长安干笑：“我……”
　　“她的我一起付了，给，五盏灯钱……”
　　回时的路上，叶离将一盏长安花灯递到一旁的叶冢手中，长安看着手里的两盏莲花灯，在他起身之际忙对他道：“叶公子，多谢，钱我会让……”话到嘴边她生生顿住了，她脑袋空了一瞬，总不能说，钱我让叶莲还给你……长安摸摸鼻尖，尴尬地笑了笑，他们可是一家人……
　　叶离含笑回望她：“不过是两盏灯钱，姑娘无需这般客套。”
　　长安讪讪道：“那便多谢公子了！”
　　“清远呢，他不是同你在一起吗，怎么不见他？”
　　“他们在……”长安回头……咦？他们人呢？
　　前方拥挤，叶莲只好抱着丸子走向人少的巷子口，目光定在方才的位置。
　　君家两位小姐携手出门去放花灯，两个丫鬟陪在左右，知汝突然想吃糖人儿，绿绕便拉着红缨一起去买，红缨站在小摊前，她不经意地回头，双眸似被定住，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她动动手肘：“绿绕，我好似看见了神仙，神仙下凡了！”绿绕不理会：“瞎说什么呢，哪有什么神仙！老板，要两只糖蝴蝶！”见她不信，红缨掰过她的脸：“不信你自己瞧，就在巷子口！”绿绕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只好顺着她所说的方向望过去，她捂嘴啊了声，那是……
　　“是叶家三公子！”她迅速扯开红缨的手，“我要回去告诉小姐，你在这里等！”
　　目光再次瞟去，红缨原地惊叹：“那就是叶三公子啊，这样神仙似的人物，也难怪二小姐惦记这么久。”
　　绿绕气喘吁吁地跑了回去，她停在了君知汝面前：“……咳，小……小姐……”
　　君知汝笑着抚抚她的背：“怎么急成这样？我们又不急着吃。”
　　绿绕连忙摆手，她抬手指向巷子口的方向：“不是啊小姐，我看见三公子了！他人就在巷子口！”
　　君知璃面带微笑地望着姐姐，她与二姐自小感情就好，自然心知她心底藏着何人……此刻见她似愣住一般，她轻轻挽住她的手，道：“姐姐，我陪你一同过去。”
　　她面上泛红，紧张地握住知璃的手，点头颔首。
　　叶莲皱着眉，想了想还是将丸子唤醒。丸子懒洋洋地摊摊四肢，狐狸眼微微眯着，它抬爪揉揉眼：“这是哪里？我娘亲呢？”
　　“方才走丢了，你嗅觉灵敏，带我去找她。”
　　这边长安正在神识传音：“丸子，醒了吗？方才找不到你们了，我在河边。”
　　丸子抬爪打了个长长地呵欠，困倦地趴回他怀里：“娘亲在河边。”
　　叶莲抬脚往前走：“我听到了。年纪轻轻，你以后还是改了这爱睡懒觉地习惯。”
　　他刚才可是说了什么？丸子睁了睁眼速又闭上，仍无比渴睡……
　　叶莲抚了抚它的脑袋，这孩子……
　　君知汝见状，拉着妹妹快步追去：“公子请留步！”
　　……
　　叶冢提着灯盏静静地跟随在兄长身边，他偶尔抬头看看那个女子。
　　长安注意到他的目光，她侧眸对他友善地一笑，灯影在地上晃了晃，叶冢脸一红，颇有些羞涩地将脸往旁边扭去……却在她将要收回目光时又悄悄抬眼望了过来……
　　叶离唇角含笑，伸手抚上弟弟的脑袋：“父亲母亲生了我们兄弟五人。”
　　长安低头看着叶冢，神情一柔，丸子若能成形想必也该是这般大了，她问：“这是四公子？”
　　叶冢皱了皱眉，家中他最讨厌的就是四哥，他才不想被当成是叶孝！叶冢伸出五指，眼睛盯着手里的灯盏，红着脸道：“五，五公子！”
　　叶离轻笑：“家中小弟叶冢，小字重远，鸠车入戏，今年刚刚五岁，”他顿了顿又道，“我是家中长兄，你日后可以唤我竹远；二弟叶易，他人现在正在外地，待到花宴那日到来时说不定能赶回来；三弟叶莲你是知晓的；至于四弟，他名唤叶孝，性子有些野，故常常不着家，寻常时候难见，”叶离望着她，温润的眸子里似有星光闪动，他轻声问，“你呢？”
　　长安愣了愣，她的家人……她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有血缘的亲人便只有丸子。她恍惚道：“我从小就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谁，婆婆说她是在山洞里捡到我的，见我可怜便将我带回山中教养……”后来……她便成了花神。
　　“那你可曾孤单？”
　　长安转过脸来，抬眸凝视他，她觉得这双眼睛莫名有些熟悉，让她忍不住想对他吐诉心声：“以前会，后来便不曾了，虽然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但我身边还有很多人陪伴，心中已经很知足。”
　　叶冢听完她的话，再看她时觉得她有些可怜，便难得主动拉了拉她的手：“我的那盏花灯送你，这样你就能多许一个愿了。”
　　长安笑了笑，他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孩子，她蹲下身来与他目光平齐：“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没有什么心愿可许，给了我反倒浪费了，你自己拿去用吧，”她握住他的手腕，双眸轻轻一合很快便又睁开，她对他正色道，“重远，只要坚守本心，日后，你必定也能成为同你二哥那般了不起的人物。”
　　闻言，叶冢冁然而笑……
　　叶离摸摸他的头，他垂眸望着她，眸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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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略施粉黛，眉如翠羽，她身着一件素白纱衣，眸中洁莹似水，这时，她粉唇轻启：“叶公子……我……”我们见过的……
　　她眸中饱含期许又羞于开口，心里盼着，也许他会对自己有所印象……
　　绿绕见自家小姐激动地说不出话，她伏了伏身道：“公子有礼了，这是我家二小姐，公子与我家小姐曾在花神殿外见过的，您可还曾记得？”
　　眼帘微一阖动，叶莲轻轻望去一眼，知汝深吸一口气，面上微红，她方要微笑，他便移了目光，视线望向正神游天外的君家三小姐。
　　知汝目光一黯，她眼睫低垂，悄悄握紧绿绕的手，他不记得了么？
　　叶莲走过去，洞悉一切的双眸看向君知璃，额前红莲微一明灭，他声音清清冷冷地传来：“你仔细想想，究竟是为谁而来。”
　　君知璃回神，她望着他的眼，仿佛被定住一般……
　　方才凝眸深处，在他眼中，她好似看到了什么……
　　知璃心头一震，她方要细问，那人却已转身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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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墙古道夜流萤，血色回忆重相思。
　　情殇遗爱难相守，佛灵引绳再牵缘。
　　祭坛补缺凄惶意，三落骰子焚心劫。
　　上汀古咒神女情，浮生开尽长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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