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

　　赵真是个傻子，天生的，没得医。

　　小七是赵真在这世上最最最喜欢的人。
　　当别的孩子拿小石子扔他，笑他是傻子的时候，小七会赶跑那些孩子，揉着他头上被砸出的小包，说小真是最乖的孩子。当娘亲嫌他，呵斥他的时候，小七会替他擦掉眼泪，带他去山上看鸟儿，去河边看小鱼。

　　只是，某天，小七走掉了。
　　赵真很伤心，很害怕。他不知道小七去了哪，也不明白他的小七哥哥为什么会扔下他走掉，明明之前说过两个人要永远在一起的。他慌着到处找小七，见人便问，可得到的只有埋怨与咒骂，却没一个人告诉他小七去了哪。
　　直到有一天，娘亲狠狠打了他一顿，告诉他，就是因为他不听话下河里玩，所以小七才走了，再也不要他了。
　　那之后，赵真发誓要当个乖孩子。
　　只要他乖了，他的小七哥哥就会回来了。

　　河畔，赵真席地而坐，将怀里揣着的桃子和白糖糕拿出来，放在块干净的石头上。少顷，身旁传来响动，一个十岁模样的男孩挨着他坐了下来。

　　“小宝。”赵真侧头对着男孩笑，指了指面前的石头，“桃子要留给小七哥哥，你吃白糖糕。”
　　小宝是五年前，赵真在河边遇上的孩子。初见他时，那孩子很欢喜，只是赵真问他名字时，他愣了愣，答，张宝栖。赵真挠着脑袋想了会，最后决定叫他小宝。
　　“你快吃。”赵真捏了块白糖糕送到小宝手上，见他吃了后，忙问，“好吃吗？”

　　“好吃。”小宝吃着已经碎得不成形的白糖糕，笑着点头。

　　“是我做的。”赵真昂头得意道。

　　“小真最厉害了。”小宝伸长胳膊，揉了揉赵真的发顶，笑容如嘴里的糖糕般甜蜜。

　　乐得赵真手舞足蹈。

　　偶有村人路过，见到这般总要说上一句，长得到是挺俊的，随即叹息一声，可惜是个傻的。

　　赵真听不懂，也不理会，只管自己乐，“好想让小七哥哥也尝尝。”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记得。”赵真点头如捣蒜，亮着眼睛伸手比了比，“小七哥哥和小真一样高。”转瞬，却又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嘟哝道：“我还是不够乖，小七哥哥都不回来。”

　　夕阳西下，河面泛红。

　　安慰了赵真半晌的小宝看了眼天色，提醒赵真该回家了。

　　“可小七哥哥还没来……”

　　“你不是要做乖孩子的吗，你不乖，小七哥哥就不来见你了哦。”

　　“不行不行，”赵真急了，“小真很乖的，我现在就回家。那小宝你帮我看着桃子，要是小七哥哥来了你就给他，他最喜欢吃这个了。”说罢，与小宝道别，转身往家里跑去。

　　望着越跑越远的身影，小宝一声轻叹，“小傻瓜，都十年了，你会长高的啊。”
　　直到那背影再也瞧不见，他才拿起地上的桃子，转身消失在河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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