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劫

作者:安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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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有蹊跷


      待到闻舒用完饭,龙锦华的圣旨也传达下来。
      龙京处处贴上告示,新皇登基,欲从民间选拔人才,今年秋时便会推行新科举,龙国众人,不分男女贵贱,俱可报名参加。
      这道圣旨一下,龙国像是平地起惊雷,顿时产生轩然大波。一些贵族公子哥躲在家中暗骂,认为闻舒使妖媚之术,将新皇哄得五迷三道,连男女同政之策都能推行。在他们看来,此举必然会引发礼崩乐坏,龙国有了如此霍乱纲常之事,未来只怕国不久矣。与此相反的是那些贫民子弟,他们见又多了一次科举的机会,纷纷喜出望外,于是加倍地挑灯苦读,也不在乎将来是否会与女子共论国事。

      闻舒命人进来收拾碗筷,又叫白棋去准备上好的金创药和补品,他要去拜访钱家。
      白棋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去将东西准备好。
      不一会儿,闻舒便拿着这些东西上了马车,白棋又任劳任怨地去驾马。这会儿君泽正跪地受罚,闻牧领了板子,自然不敢再来闻舒跟前惹人厌,所以能尽心尽力服侍闻舒的就只剩白棋了。
      好在白棋对龙京较为熟悉,钱家住得偏僻,白棋却也能找到。待马车来到钱府门口时,日头已经稍微小了些。

      钱府门不大,门口只有两名小厮守着,许是在日头下站得久了,他们都十分地无精打采,瞧见闻舒过来也没上前询问是打哪家来的。
      白棋见钱家下人这般不懂礼数,心中不由得对钱逸印象更坏了几分。他上前朝小厮说道:“闻相特来看望钱大人伤得如何了,你这下人怎这般不懂规矩,看着门还如此不用心?”
      那小厮被白棋一吼,这才意识到闻舒登门拜访,立即回了神,脸上带着几分慌张。
      “实在是对不住,小的不知道闻相大人拜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说着,他朝另一个小厮使了眼色,那小厮赶紧进去通报,“闻相大人请随我来。”
      闻舒这才跟着他进了屋,白棋拿着药品跟在后面,脸上还带着怒意。

      钱府不大,府中陈设俱有些老旧,瞧着不是殷实人家。据白棋所言,钱家本住在东南一带,以卖海鲜为生,日子过得不富不穷。永和二十八年,钱逸读书用功,考了个举人,之后便托关系入京做了沈丘宜的弟子。到了永和三十二年时,钱逸又在殿试中取得了甲榜十一名的好成绩,如此才在朝中当了个散官。钱家也因钱逸的缘故一同住到了京中,只是钱逸俸禄不丰,钱家又没几个钱,索性也只能住在这般偏僻位置了。

      闻舒还没走几步,就见一中年男人迎了上来。这男人脸上有着明显风吹日晒的痕迹,皮肤也有些干黑,想来应当是钱逸的父亲。
      他上前朝闻舒跪下,说道:“草民钱忠实,乃是犬子钱逸的父亲,今日不知闻相登门拜访,有失远迎,还请闻相不要怪罪。”
      闻舒脸上挂起善意的微笑,他将钱忠实扶起,说道:“本官也是草率拜访,上午见钱大人伤得有些重,特带了些金创药和补品过来,不知钱大人现在如何了?”
      钱忠实一喜,说道:“闻相真是宽宏大量,犬子今日在朝中顶撞了您,您非但不计前嫌,竟还带了药品过来……”
      说着,他又准备跪下给闻舒磕头,被闻舒及时制止了。
      “带我去看看钱逸吧。”
      钱忠实有些受宠若惊,他微微躬着身子领着闻舒向屋内走去。几人只是稍微拐了两下,钱逸的房间就到了。

      闻舒自进了钱府就感觉浑身不适,这会儿毒日头已经下去了,但府内依旧闷热,就连空气也不透畅。
      钱逸正趴在床上轻轻哼着,房间里只有一名小厮不停地给他扇风。闻舒一进屋便感受到轻微的血腥气,更要命的是,这房间十分不通畅,闻舒进来以后感觉到里头的气息比外头更燥热。他看见钱逸面色苍白,屁股上血肉模糊,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丝怜惜。

      “逸儿,闻相来看你了。”钱忠实进了屋,小声朝钱逸说道。
      钱逸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他轻轻睁开眼,朝闻舒看去,说道:“什么风把闻相吹来了,见下官好活得好好的,闻相是不是尤为失望?”
      闻舒觉得好笑,这钱逸半条命都快没了,嘴上却依旧精神。
      “你这嘴倒比你的身子硬气。”闻舒向白棋示意,白棋便将手上的药材交给我正在服侍钱逸的小厮,“也不知本官哪儿得罪你了,竟让你对本官有这么大的成见。”
      钱忠实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他又准备朝闻舒跪下请罪,闻舒当即制止,叫白棋遣他出去。
      钱逸不像他父亲那般胆小怕事,面对闻舒,他毫不畏惧,继续嘲讽道:“下官不过是个朝中散人,无权无势,怎敢对闻相有成见?”
      那小厮已经打开了药箱,瞧见里面俱是名贵的好药,顿时惊呼了一声,忙朝钱逸说道:“少爷,这些都是极好的药材。”
      闻舒朝他说道:“先给你家主子上药吧,剩下口服的药赶紧叫人去煎煮,别拖久了,你家主子这如今的身子扛不住。”
      那小厮得令,赶紧先叫人去煎药,接着又准备揭开覆盖在钱逸双股上的白布。
      “住手!”钱逸眉头一皱,低声朝那小厮吼道,“闻相这药材下官受不起。”
      闻舒顿时火了,这钱逸说来在朝中做官已经有几年,怎么脾气还像个幼稚孩童?
      他上前捏住钱逸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说道:“你做这般硬气模样给谁看?你要是想死本官也不拦着,但你这一死,不仅背了冒犯皇上的罪名,还会使得你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也忍心?”
      钱逸怒气冲冲,奈何自己身子动不了,只能用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闻舒,但这锐利的眼神也因为他身子的虚弱而气势减了许多。

      “闻相莫要假仁假义,你若想就此收买我,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闻舒嗤笑道:“真是叫人笑掉大牙,就你这无权无势的无能散官,本官图什么要收买你?你未免也太自视甚高了?”
      钱逸被气得快要吐血,但面上还是气势不减,他扬起被闻舒捏住的下巴,说道:“既如此,闻相何故在此惺惺作态,拿着你的东西请回吧!”
      闻舒稍微用力,又逼着他直视自己,说道:“告诉本官,你究竟有何目的?谁向你许诺过什么,竟让你能不顾父母安危也要顶撞本官,甚至冒犯天颜?”

      钱逸身上没多少力气,面对闻舒的强势,他反抗不得。见闻舒一张漂亮的脸染上了怒意,竟是比平常更加吸引眼球,钱逸不由得失了神。不一会儿,下巴处的痛感又让他回了神。

      “闻相在怕什么?莫不是您也明白自个儿如今不过是以色侍君,害怕未来有一天会色衰爱弛?”钱逸故意说着恶毒的话,想借此激怒闻舒。
      闻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说道:“你不愿说也没关系,但沈家能不能作为你的靠山,我相信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本家是渔民出身,你挑灯苦读多年终于得了个殿试十一名,也算光宗耀祖了。只是这几年来你在龙京生活艰难,沈太师可对你有过任何照拂?你今日这般为他出头,他也可曾要来瞧你一眼?”
      钱逸反驳道:“沈太师如今正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需日理万机,你不必费尽心思从中挑拨。怎地说我也是沈太师的弟子,这师生情谊总归不是假的。”
      “你的意思是,今日之事是沈太师指使你的?”闻舒见缝插针道。
      “你休得污蔑好人。”钱逸不忿道,“沈太师乃是正人君子,断不会干如此龌蹉之事。”
      闻舒眯了眯眼道:“那便是另有其人了?”
      钱逸见自己说漏了嘴,立即改口说道:“你莫要猜了,是我对你不满,今日朝中之事乃是我脑袋一热做的。你见陛下好男色,便借着自个儿的好相貌将陛下迷得五迷三道。虽说你有护驾之功,但你年纪轻轻怎能当起百官之首?况且新官上任第一天,龙国根基还不稳,你便要推行什么天理不容的新策,其中居心谁人不知?我今日就是要提醒陛下,万不能被你这等奸人给迷惑了!”
      闻舒见也打听不出更多消息,于是手一甩,将钱逸的脑袋往床头甩去。

      “你若要继续冥顽不灵,不管自家父母的死活,本官也不拦你。但本官要劝你一句,什么仲家、沈家都是靠不住的,你若想寻个有力的靠山,只能去投诚陛下。陛下那边如今正缺得力干将,你若能为陛下立下功劳,陛下必然能让你飞黄腾达。”说到这里,闻舒语气冷了几分,“若你要投靠沈家,妄图与陛下作对,本官第一个不放过你!”
      钱逸只觉得头晕目眩,看向闻舒的视线也尤为模糊。他看不清闻舒嗜血的神情,却听得出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奸佞弄臣,何须把自己说得如此高大?”钱逸依旧不忘嘲讽闻舒。
      闻舒倒也不愿与他多做纠缠,钱逸本已虚弱不堪,闻舒也不好与他置气。

      那小厮见两人一直争吵,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
      闻舒朝他说道:“把你家主子照顾好,这是本官的命令,若没做好,你们整个钱家谁都跑不掉。”
      那小厮赶紧连连点头,闻舒又小声朝钱逸说道:“好好保住你的小命,本官日后还有用到你的地方。”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闷热的房间。
      刚一走出去,他瞧见钱忠实正面色惨败地缩在门外的角落里。见闻舒出来了,钱忠实这回无论如何也要朝闻舒跪下磕头。

      “闻相慷慨大度,是犬子不懂规矩,只是犬子如今身子骨弱,还请闻相高抬贵手,草民愿替犬子受罚!”说着,钱忠实趴在地上不停地朝闻舒磕头。
      白棋率先怒了,说道:“我家主子带着药过来,你家大人冷嘲热讽也就算了,我家主子何曾计较过?你这倒好,倒打一耙,说得像是我家主子斤斤计较一般。”
      闻舒瞪了白棋一眼,白棋立即噤声。他将钱忠实扶起,说道:“你何须这般战战兢兢,本官瞧着就是那般残暴之人?”
      钱忠实忙说道:“闻相大人大量,自然是善良宽厚,是草民说错了话。”

      闻舒又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本官今日本是送药过来,从未想过要治你们钱家的罪。你是钱逸的父亲,你告诉本官,钱逸可是受了别人的挑唆,今日才在朝堂上说出狂妄之言?”
      钱忠实被问住了,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为难地说道:“草民也不知道啊,我家都是粗人,不懂朝政之事,犬子也从不和我们讨论这些。只是草民敢向闻相保证,犬子本是本分之人,绝不会贸然干出以下犯上的事情。”
      闻舒微微蹙眉,对此事又多了几分疑惑。他拍了拍钱忠实颤抖的手,示意他不必紧张。
      “好好照顾钱逸,若有什么需求,尽管来食为天找本官。”说着,闻舒又从袖中拿出两定黄金塞到钱忠实手中,“拿着这些钱给钱逸换个好点的住处吧,府中不透气,这日头也炎热,只怕他股上的伤会恶化。”
      钱忠实颤颤巍巍地接过黄金,顿时感激涕零地朝闻舒说道:“闻相真是菩萨转世,犬子一定能明白闻相的慈心,将来必定会报答闻相的恩情。”
      见该做的也都做了,闻舒也不想在钱府久留,他婉拒钱忠实的送行,自顾自地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一出钱府,闻舒不由得大口吸气,只觉得屋外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若不是今日登门拜访,闻舒竟从不知道龙京还有这般不适合住人的宅邸。
      白棋脸上依旧带着不忿的神色,他小声嘀咕道:“这钱逸太不知好歹了,主公为何要去做这热脸贴冷屁股的事?”
      闻舒只觉得白棋傻得可爱,不由得去揪他的耳朵,说道:“笨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你怎地不向君泽学学?”
      一提到君泽,闻舒心中又来了气,好像太聪明了也不好,聪敏过头便不将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白棋被揪住耳朵,也不觉得疼,只一个劲地傻笑。他问道:“主公是别有用意?”
      闻舒说道:“昨夜宫宴,刺客的目标是我。我原以为是姚文清对我心怀怨恨,使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置我于死地。但后来仔细一想,姚文清已经是回天乏术,如何还能召集这些打手混进皇宫,此事怕是另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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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几个小天使帮我灌溉营养液,还在评论区为我加油。谢谢小天使们,有你们的鼓励我一定更加用心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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