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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紫鷨带着玄同来到紫耀冰丘的时候,玄同难得主动搭话,询问了紫色余分的房间。紫鷨给他指了路,抬头见他一副呆呆的模样,就问要不要带他去。玄同摇摇头拒绝了。
于是紫鷨看着对方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家大哥的房间。对方摇摇晃晃的身影,迈出的步子却意外的坚定,只是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她觉得明太子浑身都散发着一阵强烈到让人难以忽视的悲伤,可是他本人却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
明太子他……或许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出来吧。
其实,表现不出来,也好、也好。
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明太子啊,是大哥的王子啊——
脸上传来的湿意惊醒了还在发愣中的女孩,紫鷨连忙拿出手绢擦干自己的面容。
不禁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后院,那里原本是曾是家人嬉笑的地方,如今欢笑不再仅仅徒添了几分苍凉——院中竖立着一块紫色的墓碑。
那是紫色余分最后的归处。
比其有些人暴尸荒野无人问津,至少紫色余分还有人来收尸,让人能够入土为安。
“大哥你可知,明太子因为你,很悲伤,真的很悲伤。”她说着,伸手轻轻抚上碑面,“虽然他没有说出来。大哥啊,你知不知道我们都……都很想你。”而后将头抵在那块冰冷冷的碑面。
我们都是那么的想念着你。但是上穷碧落下黄泉,这个世间哪里都找不到你了,大哥啊——
啜泣声不绝。
眼泪落啊落,却无法流掉心头积蓄的悲伤。呼唤一声又一声,却无法唤回已经离去的人再归家。
悲伤悲伤只剩悲伤。
悲痛和哀伤。
风呼呼、无情地刮。
人凄凄、无助彷徨。
而一旁的剑匣立在风中,它的背面是一整个残阳如血的天。
上苍,真真连一丝怜悯都不施舍于他们。
※
玄同按着紫鷨说的来到了紫色余分的房间。他站在房门外,抬起手搁在门面上。那种欲推却不敢推的复杂心情。
嗤笑了自己一声,想不到他玄同也会有胆怯的一天。
犹豫过后还是进入了房间。里头的朴素摆设让玄同有点惊讶。不过惊讶过后也无非是勾起苦涩的笑。
他想了记忆中的一幕。
“他的剑太繁缀了。过多的装饰只会掩盖了本身的光芒。”那一天,身为惋红曲的他跟论剑还副主席畅谈剑之时,意外说起了他这名剑侍的剑。玄同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评价紫色余分的剑的,在看到对方略带复杂的眼神后,补上了一句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话,哈,应该说他会补一句话这就已经不符合他的性格了。他直视对方的眼,说道:
“——还是说你的剑只敢躲藏在卑微之后?”
而紫色余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味地沉默。明明就是太过显眼的反常表现,但是那时候的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发觉。
玄同走到床边,觉得有点累,打算就这么躺下休息会儿。在整理床铺的时候,发现了枕头下面似乎垫着什么东西。
挪开枕头发现是一张纸,四折的样子。
看着那张泛皱外还有点脏兮兮的纸张,玄同轻轻拿起,然后坐在床边,将纸搁置在自己的双膝上并小心揉平。
也就刚好,不论是摊开的时候还是放的时候都是放了反面,没有看到上头的文字。
或许他要感谢这份刚好。
待他将纸张反过来的时候,看到一行字。
仅有一行字。
“这就是你的心意吗?紫色余分……啊哈哈哈……”
玄同大声笑着。
剑与谁共?(剑逝心、剑伤情,何人敢共?)既无人敢共,那吾便许与剑同。
同,不仅是共,更是生死相契。
只是。
不管是身为秋枫暮霞惋红曲还是身为玄同,他都已经知道得太晚了。
有关于紫色余分的一切,都留在了自己的过去;那个人亡于未来而存活于记忆里。
玄同将这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纸小心叠好放在心口处的衣襟里。
闭眼怀想。
※
有好长一段时间,多长呢,谁都没有去计数。有一个人都直直伫立在紫色的墓碑前,从晨曦微露曙光到旭日东升,从烈阳当空日照到落暮的艳霞绽放,然后黑色逐渐笼罩大地伴随着残月缓缓升起。
“明年、不,未来每一天的剑声,你再也听不到吾讲的剑的故事;而吾——”
“……也再无法向你讲述剑的,故事了。”
曾经有一个人陪伴着自己,听着自己所诉说的剑的故事,日复一日,却已经无法做到年复一年。
恍惚想起,其实他们相伴的时间并不长。
他还会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躺在里头的这个人只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他感慨。
看着立在一旁的剑匣,玄同颓然低笑了几声。
“就让它代替吾,陪着你。”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墓碑上紫色余分四个字。
“而吾,你等着,终究有一天吾会来找你。”
“如果有来世——到时候,就由吾,来背你的剑匣吧。”
当人离开,满院就只剩下紫色的藤花在风中轻轻摇摆,像是挽留、像是告别。而相似的情景在多年以后或许还会重逢在某人生命里头。
(故事已经尾声。)
只是能够听懂的人早就不在了。
不在自己的身边——
……很久、很久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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