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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扭转的战局
从梦境中逃脱,迎来的居然不是黑暗,这让奥娜莎很是意外。
感觉到意识在一点点地收拢,梦境里的一切丝毫没有被忘记。
母亲意味深长的话也好、只不过是幻影的少年莱维温和的眼神也罢,她都牢牢地记住了。
这将是支持着她继续下去的动力。
“唔……”
“这家伙,终于醒了。”
意识刚一恢复就听到了类似抱怨的声音,都不需要考虑她就知道在自己旁边的人是谁。
“喂,快睁眼,你这家伙,别睡了!”
“……你烦不烦,吵死了。”
奥娜莎无奈地睁开眼睛,却被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这么多人都在?”
半撑起身子,蔚蓝的眼眸扫过在场人的表情——震惊、放心、担忧混合着的复杂神情。
“嗯……是这样……”率先开口的是艾丝蒂尔,“明明大家都已经醒了,却只有你一个人没有醒……所以……”
“……那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吧?”奥娜莎察觉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最靠近自己的阿加特叹了口气,“拉文努村收到了袭击预警。”
奥娜莎只觉得心里似乎咯噔了一下,然而却并不是因为听到自己的村子受到了袭击,而是……
“预警是什么意思?谁发来的预警?”
“不清楚,只是在莱森村长家中突然出现的卡片……”艾丝蒂尔有些胆怯地打量着奥娜莎的脸色,“所以联络了游击士协会。”
“那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咦?”
“情况不是很紧急么?”奥娜莎面无表情地翻身下床,眼神看上去毫无波澜却隐隐含着某种复杂的感情。
“我们打算等你醒来之后……再……”
“恐怕不应该这样吧,阿加特?”奥娜莎挑挑眉,有些愠怒,“这种情况下你们还在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醒来的家伙?”
“……我本来也是想立刻出发,但是……”阿加特对她的反应似乎略有不满,“喂,你别不领情啊,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奥娜莎深吸一口气,“那么,现在该出发了吧?”
艾丝蒂尔却只是愣愣地看了看她,“你不走吗……”
“我、我想……”这一次却是奥娜莎低下了头,“我自己去,再过一会儿……因为……我有些事情很在意。”
她转头看向阿加特,寻求一直以来的搭档的同意。
阿加特无言地站了起来,“那就算白等了这么久,走吧。”
艾丝蒂尔的眼神暗了暗,心中有一点恐惧,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而且……
凭着女孩的直觉,她总觉得似乎已经预见了什么,却又觉得如此不可信。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阿加特。”
“恩?”
金发少女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保护好他们……还有……不要乱来。”
“哼,反正你也就会啰嗦这么几句,不是吗?”
砰——
门关上了。
他们离开之后,奥娜莎立刻从窗口跳了下去,急速抄近代前往柏斯。
情况不对、很不对……
这最后一次的实验一定是莱维负责的,然而……为什么这么快?所谓的预告又是怎么一回事?
结社会愚蠢到刻意把游击士招惹过去吗?
如果目的真的是这样……那么……
就代表着实验的内容之一就是要展现给游击士看,或者——展现给她看。
促使着脚步渐渐变快的隐隐不安感,是她觉得一切已经要被戳穿,也许结社早就已经发现了她和莱维之间。
可是……没有理由啊,莱维至今都拒绝着自己……
【哈梅尔】
“……!”
突然从脑海中蹦出的词汇让奥娜莎差点摔倒,哈梅尔的悲剧……
心跳随着这个想法越来越快,奥娜莎前所未有地自我安慰着,不会的、不会是的,只不过是你太敏感了而已。
可是,额头沁出的冷汗出卖了她。
“莱维……”
【莱维……】
“嗯?”
正在操纵着福音接近柏斯地区,骑在古龙背上的青年突然感到一阵异样。
“是因为龙的暴动……吗?”
莱维疑惑地眯了眯眼睛,不知为何,感觉龙仿佛不受控制一样,不安地扭动着。
“福音应该已经很成熟了才对……”
莱维低下头,若有所思。
“应该不会……”
“啊啊啊!!!”
“那、那是什么啊!!”
被惊慌失措的叫声打断的莱维,看向超市下方的人。
“游击士……?为什么……”
按理说,应该没有这么快……
冰紫色的眼眸扫过,莱维却突然吃了一惊。
她不在。
人群中没有那个金发少女的身影。
有那么一下,他以为她放弃了——或者受伤了?
然而最后浮现出来的想法却让他无法镇定,龙暴躁不安……难道……?
“雷格纳特,先等……”
话音未落,雷格纳特抬起脖子发出巨大的吼叫,柏斯市区刹那间一片混乱。
“龙、龙……!”
“怎、怎么会……!”
“冷静一下!雷格纳特!”
企图用福音加强控制力的莱维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很明显,程序被改变了。
这是怀斯曼做的。
“唔……!”
古龙加强了挣扎,莱维无法控制脚步,硬生生地从古龙的背上被摔了下来,背部撞在了地面上。
“上、上面的人好像掉下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阿加特不由地愣住了,他想起了奥娜莎的反应。
她认识他。
不,应该说他们之间有着什么别的关系,除去任务中的敌对以外。
“龙好像……朝着拉文努村的方向去了!”
“这、这下不是糟糕了!”
艾丝蒂尔的话还没说完,便有火焰喷薄而出,山道上顿时燃烧起来。
“可、可恶……!”
阿加特已经无暇顾及什么红色队长,奋力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其余人紧随其后。
背部受到撞击的青年努力撑起了身子,幸亏有了心理准备才不至于撞断脊柱。
“……真狼狈啊……”
“确实呢……”
听到背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莱维并不吃惊。
“看来你被驱逐了呢,被结社。”
“……”
“没想到有一天剑帝也会和需要被救助的市民一样。”
“……”
“……那个……”
“抱歉。”
“为、为什么……?”
“它向你家方向去了,我控制不了了。”
莱维站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经无回转之地——教授如何会容忍潜在危险存在,除掉她和自己只是时间早晚。
“……”
莱维看向奥娜莎,少女眼中的蔚蓝在污浊的空气中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甚至觉得她在哭。
“好突然……”
“恩。”
“……”
“你不去吗?”
奥娜莎垂下眼睛,再一次,再一次询问,“你呢?”
“你还是没放弃吗?”
“莱维,我看到了……那个时候的哈梅尔和你,在洛连特的时候。”
“是吗……”
“你不会再回去结社的吧?”
他没有回答,纷乱的银发遮住了他的容颜。
“……”
远方再次响起了轰鸣,奥娜莎警惕地抬头,目光中的那抹忧伤很快被犀利替代。
“……我不放弃。”
留下四个字,金发少女不再留恋自己一直追寻着的对象,向着古龙肆虐的方向跑去。
莱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的背影。
战局几乎在一瞬间就扭转了过来,莱维甚至毫不怀疑再过没多久怀斯曼就会出现然后取走她的性命。
他不会容许这件事情的发生。
然而在此之前……
他却想看看她给予的回答。
当灾难再度降临,当人类再度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当拉文努村再度被火焰席卷之时,软弱的人类将会如何?
这是他加入结社的理由,是否冠冕堂皇都不重要。
现在的他,想看看这个闯入他生活的人,能给予他什么样的答卷。
而对于一切的根源,在被甩下的那一刻,也已经得到了证实。
莱维不会告诉奥娜莎,露西奥拉让他看到了她的幻境。
用幻惑之铃的话来说,幻境中的影像,实际上是人物内心的反映,无论那个人是生是死。
当她沉睡的时候,莱维透过特殊媒介,看到了她如何穿过哈梅尔的炼狱,呼唤自己的名字。
银发少年的温暖尚未被冰冷和孤独代替的那时,她触摸他脸颊的那一瞬间——
他居然发现自己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就像那个少年微笑着,让她转达对未来已经成为剑帝的自己的问候一样。
奥娜莎·巴洛卡——
这个从迷茫和徘徊,到终于振作起来下定决心的少女。
已经瓦解了他一直以来的愤怒和悲伤。
莱维自诩修罗,忘却人世一切愤怒和悲伤,向人类发起试炼,这个谎言最终在她的不断追寻下溶解了。
她即是答案。
黑夜不会消失,然而繁星亦然不会。
无论黑夜将持续到何时,繁星都会一直闪耀,这是黑夜才能拥有的光芒。
“呼……”
一丝苦笑。
莱维不禁有些无奈,无奈自己的执拗,修罗的谎言不过空虚和孤独的产物罢了,他只是凭着自尊勉强维持,因为仿佛失去这个,便会无法生存。
他早就该承认了。
“那么现在……”
到了黑夜回应繁星的时候了。
结社的据点——
戴着眼镜,露出阴暗笑容的怀斯曼手持法杖,远程操纵着古龙。
“啊啦啦,真的要这么做吗?”
粉色衣服的少年从黑暗处现身,带着一抹妖异的笑容走了出来。
“你是观察者,不要多废话。”
尽管怀斯曼语气生硬,却看得出他心情极佳。
“两个拥有相似经历的人彼此吸引,彼此拒绝……然后现在,利用福音的力量重现炼狱,然后……哼哼,你猜会怎样?”
“古龙的力量可不是区区人类可以对抗的……”
“对、对!”教授激动地站起了身,“虽然实验不需要大规模的破坏,可是,不觉得看到那两人绝望的表情就很兴奋吗?尤其是莱恩哈特……”
“……真是恶趣味,连我都望而生畏呢。”
“能被小丑这么称赞真是莫大的荣幸呢,”教授提了提眼镜,“还有那个B级游击士,我要让她知道她所谓的光芒在奇迹面前的渺小。”
小丑不禁吸了口气,他知道怀斯曼一旦开始他的游戏便不会轻易停止。
“教授你可注意不要玩过火哦?”
尽管语调含着担忧,少年脸上却一点担忧的神色都没有。
“哼哼……当然不会。”教授闭上眼睛,笑得更为诡异,“你别忘了你到这里的目的,盟主的指示不也一样吗?”
“嗯……扰乱实验的因素之一”
“必须抹消。”
此时此刻,奥娜莎已经到达了拉文努村。
“呼……呼……呼……”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宛如十年之前。
龙的火焰似乎并没有烧伤到村民,但是却让房屋和果园烧毁了一大半。
“为、为什么……”
心中的恐惧升起,她很害怕,尽管她丝毫不想承认。
她害怕失去,害怕回忆。
害怕会像那时一样,像失去米夏一样……
恐怕就是为了让她体会到无法守护重要的人的无力感,结社才会刻意提前通知。
然而……恐惧只会让人停滞不前。
这一次,奥娜莎平静地接受了那股内心躁动着的力量——
如果这是代价,她会乐意接受。
这也是,她要给莱维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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