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九章
空旷的练武场,退去哀鸿的喧哗,静的寂寞。
扎着马步的沈轻离抓了抓毛躁的脑袋,淡定的摸出鸡腿,没忘了自夸一句“还好小爷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备了口粮!”
远处树荫下的邵泽无意间瞟到了,有些惊讶沈轻离没有偷懒。
“粉雕玉琢的,也挺可爱的。”花似锦悠哉的瞅着。
邵泽没言语,继续吃饭。
“真不懂他一个娇少爷为什么来这里。”一旁的苏宇宏插话。
“打架打输了,来置气!”邵泽冷漠笃定。
花似锦玩味的笑着,眸色认同。
“家里竟然如此纵容,想来是在这边做了不少工作吧。”苏宇宏揣摩道。
花似锦爱搭不理,没回应。
邵泽本来就是个冷淡的,也没理会。
苏宇宏自讨了个没趣。
气氛支离破碎,各自着各自的气场。
“听说了吗,三号宿舍昨晚两个人打水不见了。”吃过饭的人八卦着回来了。
三人听得真切。
邵泽蹙起了眉头,瞟了沈轻离一眼。
花似锦与苏宇宏充耳不闻,不紧不慢的继续着早饭。
“据说那两人都很有强,有一个还排进了前一百。”八卦继续。
花似锦与苏宇宏眸子同时一眯。
“真是可惜了。”一个甚为惋惜。
“保不准是回家了呢。”一个乐观的纠正。
“你好不容易进了前一百,要考试了回家啊!”
“……”
“……”
八卦的人渐渐走远,树荫下三人也各有所思。
苏宇宏侥幸的扬起唇角,为了掩饰就把食物塞进了嘴里。
花似锦悠哉惬意,势在必得。
邵泽蹙着眉头眺望,眼神的里关切登时转为厌恶。
沈轻离正一脸灿烂的对明澜招手。那一抹淡雅总会第一时间攫住他的视线。
明澜依旧友善的笑笑,恬淡的去自己的位置。
沈轻离急切的想去搭讪,一迈步,没动。腿已经僵的没知觉了。懊恼的仰天嗟叹:太阳是个去了皮的西瓜多好啊!
跟在明澜一旁着暗红衫子眸色精明的少年玩味一笑,转了个弯,笑吟吟过去。
沈轻离瞅了眼,嗯,不认识。
“吆,挺□□的吗!”精明少年打趣。
“小爷我一向毅力超凡!”沈轻离大言不惭。
“是吗?”少年狡黠的拍了沈轻离肩膀下。
噗通,沈轻离跌坐地上。被拆穿嘴上仍很倔:“你破了小爷的功!”
少年好玩的翘起唇角,毫无诚意的道:“对不起啊。这厢赔罪。无以为报,水行不?”
沈轻离瘪了瘪嘴,瞅了瞅那个竹筒,有些嫌弃的夺过去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少年笑意的看着沈轻离。
好容易解了渴,沈轻离畅快的蹭了蹭嘴。从怀里摸出一包点心一起递给少年,“礼尚往来”。
少年毫不客气的接了。友善一笑,“我是王靖,睡在你旁边那个。”
“哦,你该洗洗被套了。”沈轻离无恶意的陈述。
少年笑容僵了下。
“参加考试的人都忙,可以理解。”沈轻离一副体谅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参加考试?”王靖诧异。
“明澜身边都是强者。”沈轻离理所当然的道。
王靖笑了。
“祝你熏死那些门内的!”沈轻离拍拍腿就站了起来,重新蹲马步。
王靖笑意更浓一分,好心说明:“教头还要过一会才能来。”
“在猪圈偷懒不如回家睡金窝去。”沈轻离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别说,腿还真酸!
王靖颇感意外,更有些欣赏。他也不再打扰,笑着晃了晃点心就离开了。
王靖笑吟吟回到右边,打开点心递给明澜,“尝尝,师弟沈轻离给的。”下巴指了指。
明澜没接,淡淡笑笑。
王靖牵线成功的一笑。他敬佩明澜,因为强大完美。可总觉得像缺了点什么。见到沈轻离后他明白了,缺的是生动。他希望这个生动有余的沈轻离会补足缺憾,塑造极致。
“那个小少还挺像那么回事!”一个愣头愣脑的插进话来。
“本来就是回事。也会成事。”王靖认可的给予了肯定。
“能不能说话别那么拗口!”愣头愣脑的很自觉的开始享用点心。“嗯,好吃!”说罢猛吃起来。
“张素你给我留点!”
一场点心之争。
明澜再次瞅了眼沈轻离,左眸下的泪痣吞噬了明媚。昨夜锥心一梦,真实的像一场遥远的记忆。终于静下来的心海而今为那一丝丝无畏的灿烂搅乱,淡了的情绪涨潮般汹涌而来,有一种情感叫思念。
好莫名的情感。
明澜不得解。隐隐的痛心,隐隐的顾虑,因缘和合,该来的躲不过。
好沉的心事,沉得一如梦里生命的分量。
春风依旧惬意的吹着,吹乱了青丝,吹不散心事。终究她只是个随性的郎中,治得了标治不了本。
陆陆续续的有人回来。鉴于皮鞭的威势,总算在规定的时间前集合完毕。像抽了房梁的屋顶,乱瓦参差。
折了精神,折了气力,这不过是漫长白天的开始。
沈轻离胡乱的塞起帕子,淡定的继续着马步。
胡狼卡着点来的。审视的瞅着沈轻离,眸色冷厉。
“绝对没偷懒!”沈轻离信誓旦旦。好容易真没偷懒一回,可不能被冤枉了!
胡狼三分不信。
“我可以作证。”一个从容的声音。
够正直!沈轻离余光瞟了眼,是金京。
胡狼哼了声,威风凛凛的往前方高台而去。
沈轻离歪头对金京咧嘴一笑,顽皮感激。
金京友好的竖了竖大拇指。
沈轻离笑意的转回头去,腮上的梨涡胜却花红的生动。
人群里的苏宇宏视线热切的追寻着胡狼,直到胡狼走上高台威严敏锐的审视着全场,期待的那个消息哑然。
另一抹耀眼却从容的多,胜券在握,管他早晚。
春风徐徐的吹,吹过吹过热血沸腾,吹过优哉游哉,吹过老谋深算,吹过心力交瘁。众生百态,冷漠的高门前一览无余。
人生不是战场,可利益面前却狰狞的胜却战场。不流血的战争,消磨心智,消磨毅力,直将你的意志消磨殆尽,那胜却常人执拗的凤毛麟角获得胜利果实。至于果子的味道,是否真正甘甜也只有得到者心知了。
佛曰一切浮华皆幻象,可我等凡夫俗子参不破红尘,出不了婆娑。
佛曰人人皆佛,可我等欲念太重。婆娑太美,纵然百味杂陈。
煦日下另一角的闲适。
“禀堂主,昨夜黩武堂来过,进了林子就再没出去。”
正在独自走棋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落下棋子,从容的道:“随他们去吧。”
“可是,有弟子住在林子里。”禀报的人颇感为难。
“是谁?宿舍不是都在林子外头吗。”男人不甚在意的问。
“明澜。”
男人拿棋子的手顿了下。
“肯定是饭桶收了人家好处!”亲信肯定的道,“只是,这个明澜气质清雅,举手投足间难掩贵胄风范,像是颇有出处。”
男人捏着棋子思索。
“还有一事需要禀报。”亲信恭敬的补充,“福威镖局与昌盛镖局少镖头入了外门。”
男人眸色更深一分,稍作忖度后他吩咐:“留意黩武堂的动向。沈轻离安置到明澜的住处。暗中护好他们的安全。切莫有闪失。”
“是!”亲信领命而去。
男人落下棋子,眸色一丝隐忧。
错综复杂的世事,各自着各自的承受。同一片天空下,太多的时候纵使想静也不得不动。
尔虞我诈,劳心劳神,直到心神俱疲,直到打不动斗不过,直到得到所自我定义的胜利。
活得好累,人太多时候都是自己难为自己。
或许,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做惬意的闲云野鹤。至少食不果腹、无力自保的人是无法挣脱纷繁世事的。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有几人把心情当做衡量生活质量的标尺呢?主动被动的我们做了生活的奴隶。心力交瘁。
疲惫继续着。
漫长的炼狱,金乌终于西落。这些四肢健全的新人们总算深切体会到能动是一种多么大的欢乐。邵泽他们都有点吃不消,更何况那些全无基础的。
哀鸿遍野,纵然解散也没一个走的。
躺在地上的沈轻离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打了个哈欠,睡了。霞光为玲珑玉面染上一抹暖色。清风吹过,长长的羽翦如夕阳下最后翩舞的蝶。顽皮也跟着睡了,淡淡的安详盈满眉宇间,安静而生动,像玩累了休憩的精灵。
路过的邵泽动了动唇角,最后还是神色平和的走了。
陆陆续续的行人,右半散场了。各色衣袂中一袭莹白,稍作停顿,还是没做留恋的离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喧哗的议论将沈轻离吵醒,刺鼻的酸臭又差点让他再次昏睡。沈轻离纠结的蒙着被子,听外边喧哗依旧。
“王树怎么想的,好容易进了进了前一百竟然考试之前回家了!”
“张亮也是!觉得成绩不好秋考完了就走啊。非再吃这半年苦!”
“俩人没准是昨晚发现什么宝贝,今天临时决定走了呢。”
“没准真发财了。外头的衣服都懒得收了。”一个之前相熟的收了干衣服进来。
蒙在被子里的沈轻离困意全无,眼神矛盾迷惑。
“沈轻离是哪个?收拾了东西跟我走!”一个胖胖的管事捏着鼻子进来。
周围一静,诧异。
沈轻离纳闷的掀开被子。
胖管事看见,小眼睛笑眯眯:“吆,小少爷好眠啊!我老范给你找个好屋你去不去啊?”
沈轻离更加纳闷。
一袭白洁恬淡进来,平静的停在沈轻离面前,平和的道:“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
沈轻离愣了下,瞅着明澜不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周围一群人也愣了下。
范管事笑眼更眯了分,明知故问:“去不去啊?”
“去!去!”沈轻离掀开被子跳下床来,登上靴子,胡乱的团起被子抱着就走。刚一迈步又放下被子从床底拖出吃的。嗯,果然还是吃的更重要些。
“嘿,小吃货。”范管事笑呵呵的打趣。
“我来吧。”明澜平淡的帮忙抱起箱子。
没拿动的沈轻离颇显尴尬的挠了挠头,钻到床底下又拽出一箱子衣物来。却是更大的SIZE。他一窘。
一只胖爪子伸了过去,不费吹灰之力的拎了起来。沈轻离眼睁睁的看着那物顶到了一个肥硕的脑袋上。
范管事一手扶着箱子,一手抱着卷好的被褥,下巴示意:“走吧!”
沈轻离忙抱着枕头跟了上去。心里那个美啊!
“吆,这是去哪啊?”打水进来的王靖笑眯眯明知故问。
沈轻离笑的更灿烂分。
王靖笑吟吟的挥了挥手。终于,他相信有一个词汇叫“美梦成真”。
皎洁的月色下三人往林子而去,晚风扬起衣袂。
错开的生命线千年后再次交接,负载着沉珂般的往事,在灿烂的星空下延向悠远……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