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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8
沈非原想,被抓奸在床的丈夫绝对都没有他这样抖得厉害吧。可见自己的心虚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他没什么套话的本领,不太有把握自己能够在接下来的三四句里搞清楚夏歌究竟“知道了”什么,他只能嘿嘿傻笑,用笑来装傻。
夏歌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两人在那边等公交。
沈非原心里有事,从外表反应来看就显得很难安心,而夏歌也一反常态,并没有发现沈非原的异常。事实上她自己也在想一点别的事情,而且有点想不明白。
到最后反而是沈非原这么心神不宁的人,发现夏歌沉默的厉害,他脑袋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夏歌现在这个样子,该不会是……在难过?
他们并不是在随便一条马路边相遇的,而是在墓园前的马路,一看就知道两人刚刚做了些什么。
夏歌她,是因为扫墓了之后,想到以前的事情,因而难过吗?
沈非原突然觉得自己纠结的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重要,至少夏歌并没有问他,他也没有必要杞人忧天,如果终有一天夏歌问他了,他也未必不会说。
定了定神,沈非原说:“夏歌……反正公交车也不来,我们先往前走一站路吧。”
“诶?啊……可以啊。”夏歌也不知道沈非原怎么突然有走路的兴致,但她自己其实也不怎么想立即坐车回去,走走也好,还能调适一下心情。
两人都没有异议,就慢慢往前走去,反正只是多走一站路,也不会太费力。
虽然已经是四月,按理说早应是春意盎然的时节,但不知为何,今天虽然是阳光明媚,但夏歌还是觉的风吹在身上有点冷。难不成因为是清明,所以才格外冷吗?
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看了一眼沈非原:“球,你冷吗?”看他刚刚还抖着,说不定是因为冷……
“不冷啊,不冷不冷。”沈非原做了个大力水手的姿势:“现在这样就好。”
夏歌看沈非原十分认真的吧摆姿势,一时没有忍住:“噗……”看上去好像有点傻。
但是,看着还是挺安心的。大约真的是因为大力水手的姿势吧。
继续沉默的走了一段之后,沈非原终于没忍住,说话了:“夏歌,你……没事吧?看起来很没精神。”
“啊……大概,只是累了吧。”虽然好像只发生了一件事,但的确好像比平时都要累一点,大约这一次心中的预感比以往都要强烈吧。
觉的自己是不是极有可能不被等待,在这样担心着。
毕竟,已经过了很久了……
“球啊……你,会担心吗?”
“担心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就算每年清明节都去扫墓,但是很有可能,长眠在地下的人却不想让我们来,或者……唉……没办法说清楚……”夏歌有点苦恼的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时扯得自己都疼了起来。
她可是写小说的啊,这种事情怎么就没有办法说清楚呢?
“嗯,我知道的。”沈非原点点头,很奇怪的,他似乎是明白夏歌的意思。就像今天决定要过来一样,他其实有点担心半路上会看到沈非明,后来在墓碑前看到沈非明的花,说是有点紧张,当然还有点赌气,不过……其实还是松了口气。
似乎只有在来看父母这件事情上,他们兄弟又有了共同语言一样。
沈非原其实也在想,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不是真的将自己当成重要的儿子呢?每每思考这个问题,沈非原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答案的。
但是,大概,他也只能说大概,心里也是这么相信的,应该是重要的。不管是他们对他来说,还是他对他们来说。
所以……
“肯定,是在等你的。”
有点熟悉的台词,夏歌一愣。
“如果,夏歌每年都来看的人,对于夏歌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的话,那么对方肯定也是,将夏歌当成很重要的人来对待。重要的人来看望自己,肯定是开心的,肯定。”
“……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说的那么肯定?
这是可以那么明确的事吗?
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都在漫长岁月之中产生了疑问,为什么他比她更为确定呢?
就好像之前一样,那个站在墓前犹豫的男人,她虽心中有迷茫,却又无比坚定的说出口一样。
在为他人确定,也是在为自己确定。
那么球,你也是这样的吗?
仅仅只是……在安慰我吗?
尽管可能只是安慰,夏歌还是觉的安心了一点。她刚想说谢谢,沈非原却继续说:“在我眼里,夏歌你是一个,不会轻易将别人归类为‘重要的人’的女孩,因为你总是小心翼翼嘛。但是,就因为这样,如果你认为别人很重要的话,那么一定是那个人向你表露了极大的善意,让你安心了。既然是这样的人,那么,他也一定会认为你很重要。夏歌你看望的人,是你认为重要的人吗?”
“……嗯。”夏歌深深的低下头来,应了一声:“你呢?”
“嗯……是的,重要的人。”
夏歌低着头,看着地,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滴的掉在地上,然后再一滴滴干掉。
如果你认为我是重要的人,那么不管过了多久,哪怕你再希望我坚强勇敢,我来看你,你还是高兴的吧。
你当然会高兴了,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夏歌想,自己这个时候哭,一方面是感动的,一方面是惭愧的,还有一方面……是带着怎样的感情呢?
沈非原没想到夏歌说着说着居然哭了,一时都慌了神,他只是说了点自己想说的话,怎么就把夏歌弄哭了呢?他没觉着自己说的话像哪部催泪剧里的台词啊,夏歌怎么就哭了呢,按理说一作家不应该是阅尽人生百态……啊不,是什么台词都听过了吗?
其实是都看过了。
听和看,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就好像两个人和一个人,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沈非原看夏歌总是不抬头,更急了:“那什么,夏歌……我,我我我我可以跟你保证的,要是哪一天我也不幸……那什么了,不管过多久,夏歌来看我我也是高兴的,一直都是高兴的,肯定会一直等你的,每一年这个日子都在那边等你的!”
话一出口,沈非原想扇自己,这怎么说话呢?好好的清明节能说点喜庆的话题吗?举例子也应该举个喜庆一点的啊!
夏歌一面揉着眼,一面抬起头来:“啊?”
沈非原结巴:“我……我就这么一说,啊,当然我说的是真的,但是……”
“嘿嘿嘿……”夏歌笑了起来,伸出手指,在沈非原的额间一戳:
“球,不吉利的话,禁止。啊,车来了。”
夏歌先行把几枚硬币都投进投币箱里,回头对沈非原说:“球,我帮你投币了啊。”
沈非原好似浑浑噩噩,僵在原地,呆着表情,点着头。
当天晚上做梦,沈非原就梦到夏歌,明明是在揉着眼睛,脸有一点点皱着,却冲他暖暖的笑着,告诉他。
不吉利的话,禁止。
沈非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梦里循环她的笑容还是循环她的声音,只是明确的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一个永无止境的梦。
然后他就醒了。
准确的说,是他一个翻身从床上掉下来,在掉落地面前的半秒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了床的边缘,后半秒则专心感受冰冷的地面。
“我去……疼死我了。”沈非原揉着后背,从地上坐起身来,看外面还是黑乎乎一片,想着现在到底是几点了?难不成我一个梦还梦了一晚上?
结果一回头看闹钟,他讶异的发现现在才十一点,他好像刚刚才上床,从入睡起来算可能只睡了半个小时。
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那么快就醒了?以前可没发生过这种事啊。
沈非原有点莫名其妙,外面隐隐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他知道夏歌还在工作,自己这边虽然发出了点动静,但好像还没有影响到夏歌。
这样想着,沈非原安下心来,爬回床上,盖着被子,继续睡。
十一点半,他醒了。
十二点,他又醒了。
十二点一刻,他继续醒。
卧槽?!这搞毛?
沈非原坐起身来,回头死死盯着闹钟,看着秒针转了五圈,自己不但没有睡意,反而越来越清醒,而夏歌在外面敲击键盘,走来走去,倒水之类的声音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是今天出门太久了他兴奋了吗?就算是变成“知道第二天要春游所以一直睡不着”的兴奋的小学生,但也没有在“春游”结束之后睡不着吧?
沈非原愣了好半天,十分不愿意接受现在的事实。
他这是失眠了?可是造成失眠的原因他一个也没碰见啊!他心理压力不大,也没有人吵他啊?但是,即使是闭上眼睛,沈非原发现自己的脑子还是清醒得很。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昨天去超市买了一杯灌装咖啡惹得祸?还是今天看到沈非明带得那一大束菊花吓一跳搞出来的问题?
他怎么就睡不着了呢?
在脑海中坚持数羊一百只后,沈非原更清醒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沈非原捶床,现在他在夏歌这里过得那么轻松,又不用干什么事,也不需要面对家里人压力过重,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居然还会失眠?!
难道是因为梦到了夏歌?
他是思春期少年吗?因为在梦里梦到了女孩子所以就失眠了?这又不是春梦!而且根本只是昨日重现!
沈非原看了一眼闹钟,已经十二点半了。
虽然失眠一下没什么大不了,但今天他一没看小说看到深夜,二没刷网刷到high,怎么会了无睡意呢?
到底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呢?
沈非原悚然一惊,在意的事情?
该不会……他……
明明说着那么好的台词,告诉夏歌重要的人,重要的事,但心里其实极度在意?
他非常在意,夏歌口中的那个……重要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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