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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拜别师傅
三百年后天门山六月宫偏殿
一身黄衫的少女跪在殿内,偌大的殿中只有一红一蓝两道身影站着。其中蓝衣的男子站在少女面前,俯视着她,一双桃花眼中只余一片惋惜。而红衣女子则一脸愤怒的看着她,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语画,你可是考虑清楚了?”
蓝衣人幽幽开口。只见黄衫少女几乎是立刻便点了头。红衣女子见状几步上前,重重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黄衫少女的嘴角立刻有血丝流下,但她却一声不吭,继续跪在地上,只是那目光中的坚定之意越发深沉。
“朱曦,不要再为难她了。”
蓝衣人制止了红衣女子。他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递了过去。
“你服了这易经丸,有半月的时间周身筋骨脱离,不能动弹。若要离开,也需在房中休养好身子再走。”
“多谢师傅成全,语画此生都无以为报师傅的厚爱,只求下辈子可以做牛做马,偿还师傅养育之情。”
语画低下头去,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一双大眼睛中已有泪光浮现。她深知师傅有多疼爱自己,但她却任性的要求斩断这份师徒之情,只因她终于找到了命中注定之人。为了到那人身边去,她要放弃这三百年的修为,甚至求师傅给她一颗易经丸,放弃妖的身份去做一个普通的人。
“语画!你真的觉得值得吗?你要知道,服了易经丸,你不但会经受无法言喻的痛楚,而且你的魂魄将再不能进入妖魔的轮回道。若你无法修成仙身,便只能作为凡人,历经生老病死和一次次无尽的轮回。”
朱曦心痛万分的蹲在她面前,语画入门的时候还小,是她一手把她带大,带她修行。俩人亲如姐妹,她也是一早就知道语画的心思。只是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接受。
“师姐,多谢你对语画的照顾和疼惜。没有你和师傅,便没有今日的我。只是……语画这一生,早已注定属于那人了。如今他已是得道上仙,凭我一介狐妖身份,又怎可能接近他?我……”
语画说到这里,已是再撑不住刚才的绝决,泪水溃堤般落下。她跪在地上,整个人不住的发抖。她也不想放弃现在的一切,更舍不得离开疼爱她的师傅和师姐,但她更舍不得那个人啊!她心心念念了三百年的人,终于找到了,她又怎能裹足不前?失去了一次,怎么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与自己两不相知?
“其实你可以先不用服易经丸,你先去他身边,若他真无法接受你妖的身份,你再考虑其他的办法?”
朱曦把她扶起来,目光殷切的说道。语画却面如死灰,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而绝望:
“子墨的恩师,是被师傅所杀……”
“什么……”
朱曦闻言愣在当场,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旁的凛渊,凛渊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与夏子墨的师傅无涯天尊之间的是非恩怨,早已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的。若是有其他的办法,他又何尝愿意失去语画这个徒弟?无论是资质还是本性,语画都无可挑剔。更何况她心地善良温厚,一点也没有狐妖的狡诈和贪婪。他自从捡到语画后就细心栽培,将她视若己出。但他也知道,语画自小便是一门心思扑在了一人身上,为了寻到那人而努力的修行。只是当他得知那人居然就是无涯的弟子后,除了感叹一句造化弄人,也是再无其他的办法了。
“师姐,若是子墨知道我是师傅的徒弟,你觉得他会如何?”
“只要,只要你不告诉他就可以了啊!”
“他已非凡人,又岂是我几句谎言可以欺瞒的?”
每每思及此,语画便觉得心头犹如重石压着,令她喘不过气。一面是师傅深厚的养育之恩,一面是对夏子墨无法割舍的情谊。这一个月来,她夜夜无法入眠,终日以泪洗面。直到后来,凛渊找她谈,为她揭开了心底最深处的那层纱,让她清楚知道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她才终于下定决心,舍弃过往的一切。
朱曦再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只是当语画说出夏子墨是无涯的弟子后,她就知道此事再无其他办法可想了。
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那个人的弟子?
“师傅,弟子有一事相求。”
朱曦忽然站在语画身旁,对着凛渊跪了下去。
“你说。”
“弟子想在语画服下易经丸后照顾至她离开。”
仿佛已经料到朱曦会这么说,凛渊微微一笑,将她俩同时扶了起来。
“师姐,你……”
语画不可置信的看着朱曦,她这个师姐一向性子刚烈,眼里最容不得沙子。此刻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叛师背祖没区别,她却愿意继续照顾自己?
“不必多言,以后就算你不能再叫我一声师姐,也可以叫我姐姐。”
几乎是瞬间,语画再压不住心底的痛楚。她猛地抱住了朱曦,任凭哭喊声充斥了整个殿宇。朱曦回抱着她,眼泪也是止不住的落下。这一别,就是从此天上人间,或许再无相会之日。三百年的相伴与情谊,也会随着离别而渐渐消散。以后,要么仙妖有别,要么人妖殊途。
一个月后,语画拜别了师傅,带着朱曦为她准备的干粮和银子,踏上了去昆仑山的路。由于她服了易经丸,又废了三百年的修为,此刻的她已是一介肉体凡胎,再无法施展任何法术,所以只能徒步而去。
临行前,凛渊交给她一个刻满了异文的透明玉髓。那玉髓上有他的法力,可保她一路上不被妖魔所扰。危急时刻,若她将自己的血滴在玉髓上,他便会得知她的动向,可去为她解难。
语画不肯接下玉髓,凛渊却硬是让她戴在了脖子上。语画哽咽着跪下,再一次失声痛哭。她已经背叛了师傅,选择了夏子墨。但师傅却依然将她当做徒弟护在了身后,如此深厚的恩情,叫她如何可以偿还?
凛渊将她扶起,替她擦干了眼泪。若不是他与无涯之间的恩怨,语画也不会被逼到这样的境地。他这个做师傅的,没办法为弟子做些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语画离开后继续护她平安。他早已打定主意,若夏子墨不愿接受语画,他便将语画带回来,就算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助她恢复妖力。
凛渊本打算送语画到昆仑山下,但语画却拒绝了。她虽然心念着想赶紧见到夏子墨,但她毕竟刚刚脱离妖骨,这三百年的修行又没有涉世人间。她担心若上了昆仑山会被别人看出破绽,于是打算一边赶路一边历练下如何做一个普通人。
一路上她往西边走,虽然路过不少荒凉之地,却也是没什么危险。这一日她在昌隆镇上补了些干粮就继续往西赶路,出了昌隆镇就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齐云山。她见日头正午,便想加快脚程,赶在日落之前跨过这座山。
她把包袱挎在身后,找了根粗树干当拐杖,开始攀越这座山。这但她却不知道这齐云山是出了名的难走。
由于昌隆镇很贫困,所以甚少有外人来,本地人也很少有出去的。所以这齐云山虽然是往西边的必经之路,却甚少有人经过。山中保留着原始的风貌,几乎寻不到什么有人的足迹。
语画一边用树干撑着借力,一边拨开身前的草。这座山土壤肥厚,连野草都生的有半人高。语画走着走着就发现越往上越看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越走越慢,等到日头西斜,居然还没上到山顶。她擦了擦额上的汗,寻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夜宿,又在附近捡了不少干枯的树枝回来生火。
等到她坐下开始吃干粮,四周已是一片漆黑。除了她面前的篝火,一丈之外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语画虽然没了妖力,但是有师傅所赠的玉髓在,所以她也不怕会有什么妖魔之类的来袭击。吃了干粮后就把包袱枕在脑后,四肢大敞的睡了下去。
爬了一天的山,她早已精疲力竭,所以此刻一躺下便呼呼的睡着了。却不知几仗开外,几双绿幽幽的眼睛远远地盯上了她。
一开始那几双眼睛还忌惮着语画面前的篝火,但渐渐的篝火的亮光暗了下去,林子中的身影也随即开始躁动不安。语画睡的沉,没了妖力之后她的身体就和一般凡人没区别,所以她根本感觉不到危险正在靠近。
林子中的几双眼睛已靠的越来越近,等到篝火已经暗的看不清后,那几双眼睛才终于现了身形。
那哪里是妖魔,分明就是一群野狼。
眼见篝火完全熄灭了,带头的野狼昂首一声“嗷呜”,身后跟着的四五只也仰天长啸了起来。语画睡的和死猪一样,根本听不到那呼唤同伴的叫声。
等这里的几只野狼叫完后,不远处也传来了一群狼的应和之声。带头的野狼发出一声类似口号的叫声,直接就朝语画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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