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姻缘（苏兰）

　　第二十章手足兄弟上
　　百里屠苏从不否认自己对方兰生的心意，他喜欢这个大男孩儿，他喜欢他的率真，他的热情，他的善良，他喜欢他喜欢到了心坎儿里。在两人双修后，百里屠苏对方兰生的喜欢似乎又有了升华，每当他看到方兰生，他总是忍不住地想要微笑，想要把人拥入怀里，这是浓稠得如同蜜糖般的喜欢。
　　百里屠苏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有如此浓烈的情感，他甚至希望方兰生能变得只有巴掌大，那他就能将方兰生折吧折吧装进口袋里，那么谁都无法觊觎他唯一的珍宝了。百里屠苏胡思乱想着，整个人都要魔怔了。

　　方兰生猛拍了下百里屠苏的背，拍得毫无防备的百里屠苏一个趔趄，他问：“木头脸，你在想什么啊？”
　　百里屠苏说：“想你。”
　　方兰生没料到百里屠苏能这么直白，给噎了一下，他挠挠头，说：“你这个木头脸，怎么比我还油嘴滑舌了。”他熟练地抱上百里屠苏的胳膊，说，“嘿嘿，双修果然有用，陵越大哥说我的仙术进步很快呢！”
　　百里屠苏说：“嗯，我最近亦有所突破。”
　　方兰生得意地说：“本少爷就说双修是有用的嘛，瞧，没骗你吧。”
　　百里屠苏说：“嗯，那我们现在修一修吧。”
　　百里屠苏说着就将方兰生拦腰一抱，进了房丢上床，不顾方兰生大嚷着“这还是白天啊你个淫|魔”就欺身而上，将方兰生给无情镇压了。

　　方兰生虽然挺高兴这个双修的功法是有用的，但与此同时也多添了一项苦恼，那就是百里屠苏的精力太过旺盛了！在第一次双修后，百里屠苏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以往的克制一去不复返，一味的放肆放纵，弄得方兰生一天里倒是呆在床上的时间比在地上时还长。陵越等人都当方兰生是生了病，一一前来探望，风晴雪还特意给煲了一锅汤，欧阳少恭也给开了风寒药，让方兰生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在没有旁人时揍百里屠苏出气，可这揍着揍着，通常最后也会揍到床上去。
　　方兰生捂着脸，痛苦地想，他可是好人家的公子，是讲礼义廉耻的书香门第，怎么就把日子过得这么淫|靡不堪呢？还有那个木头脸，亏得他是个修仙的，满脑子里都装着下|流的事，恐怕再修炼十辈子也修不成仙人的！哼！

　　方兰生不平衡地去戳百里屠苏的脸，百里屠苏连眼皮都懒得掀，由着他闹。
　　方兰生顿觉无趣，哼哼着又掐了百里屠苏一把，说：“木头脸，咱们什么去找复活你娘要用的月灵花啊？”
　　百里屠苏说：“少恭说他要再翻阅下古籍才能确定月灵花的生长地。”
　　方兰生说：“好吧，不过在去找月灵花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
　　百里屠苏问：“什么事？”
　　方兰生咬着手指，说：“等我确定了再跟你说。”
　　百里屠苏说：“好。”

　　方兰生要确定的这件事，是一件困扰了他许久的事，与陵越有关。自从他偷听了陵越和红玉的谈话从而得知陵越有个失踪的弟弟后，他就时常想着这件事。他总是想起在烛龙之鳞里见过的画面，这在他的记忆中应该是不存在的，可偏偏是他所经历过的，他想他也许是忘记了什么事。于是，方兰生去向欧阳少恭借了烛龙之鳞，再一次重现了当年的情景，然后他全都想起来了。他想起年幼的自己与哥哥走失，他想起自己是被方太捡回的方家，他想起了自己并不是方家亲生的孩子。
　　方兰生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心慌得很，同时又很伤心，纵观陵越对他的种种表现，必定是早就认出了他来了，那为什么陵越不和他相认呢？难道是陵越嫌弃他这个弟弟没用是个拖累所以连认都不愿认下他么？方兰生暗自神伤了会儿，便去找了陵越，他从不是一个藏得住心事的人，既然他已知道了真相，那么他必须得去向陵越讨一个说法。

　　方兰生质问陵越，“你为什么不认我？！”
　　陵越没有说话，他就那么凝视着方兰生，眼里有淡淡的哀愁，而后他转身就走，留给方兰生一个绝决的背影。
　　方兰生咬住下唇，吸了吸鼻子，终究是把泪水给忍住了，男子汉大丈夫，他才不会随便哭呢！

　　方兰生回客栈时百里屠苏在收拾行李，百里屠苏说：“少恭跟我说月灵花在瑶山，是要出海的，要出海的话我们先得去一趟同城，那里才有船。”
　　方兰生恹恹地说：“哦。”
　　百里屠苏说：“此次去瑶山就我们两个人，少恭要回青玉坛主持大局，师兄和千觞会跟着去青玉坛协助和保护少恭，红玉要回天墉城向掌教真人和师尊禀明鬼面人之事，幽都来了人，晴雪作为幽都灵女不能避而不见，襄铃会陪着晴雪。”
　　方兰生说：“嗯。”

　　百里屠苏把包袱打了一个活结，在方兰生对面坐下，他捏住方兰生的下颚，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他问：“兰生，你怎么了？”
　　方兰生说：“没什么。”
　　百里屠苏太了解方兰生了，方兰生从早到晚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你说一句，他总能说三句来回你，便是你在训斥他时他也能冒出无数歪理驳斥你，可今天这人却安静得只用单音节来应话，说他没出什么事，百里屠苏是不信的。
　　百里屠苏说：“你哭过。”
　　方兰生条件反射地揉眼睛，揉完了才后知后觉是中了圈套，他懊恼地甩了下头，摆脱了百里屠苏的钳制，嘴硬地说：“我才没哭！哎呀，我没事啦木头脸，你不要婆婆妈妈的嘛。”
　　百里屠苏登时就沉了脸，冷冷地说：“好，你不说，我就不问。”
　　方兰生见百里屠苏似乎有生气的迹象了，习惯性地就想哄哄对方，可他又一想到自己和陵越的事儿，又是心烦意乱的，也没那功夫去哄百里屠苏了。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到了就寝的时辰，百里屠苏干脆地躺在床上和衣而眠了也没再和方兰生多说一句，方兰生愈发地心烦了，也不跟百里屠苏搭腔，挨着百里屠苏躺下也睡了。

　　两个人堵了一晚上的气，连睡觉时都是泾渭分明的，可到了早晨，他们又衣衫不整地抱成一团了。这是属于他们的本能，他们始终是在潜意识里渴求着对方的亲近的，所以不管清醒时怎么闹别扭，迷糊时也都会靠向对方。
　　百里屠苏比方兰生早醒，醒了后也不动，就偏头去看方兰生的睡颜，方兰生睡得很香，打着小呼噜，可他正在做的梦多半是不开心的，他微嘟着嘴，眉心也有一道皱褶，仿佛随时都会哭出声来。
　　百里屠苏想不明白，方兰生能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呢？他们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的，昨日也就分开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他在和欧阳少恭讨论月灵花的事，方兰生就拿着烛龙之鳞到别处玩儿去了，难不成方兰生玩还玩出伤心事了？
　　百里屠苏轻手轻脚地起了床，给方兰生掖好被角，这就出了门，他打算去问一问襄铃是否知晓方兰生不开心的源头是什么。

　　百里屠苏问：“襄铃，兰生昨天是拿着烛龙之鳞来找你了是吗？”
　　襄铃说：“是啊，呆瓜说要用烛龙之鳞帮襄铃找娘亲的，可是襄铃的娘亲离开的时候襄铃太小了，一点记忆都没有，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百里屠苏安慰了襄铃几句，问：“那兰生后来做什么去了？”
　　襄铃想了想，说：“后来呆瓜就拿着烛龙之鳞走掉啦，襄铃也不知他做什么去了。”
　　百里屠苏说：“谢谢。”

　　百里屠苏这下确定了，方兰生会不开心定是因为烛龙之鳞，可烛龙之鳞只是勾起记忆之物，以方兰生的家事，他在童年时难道还有过什么心酸过往？以百里屠苏的想象力，他也只能想到小方兰生太淘气被方如沁给罚跪祠堂面壁思过了。
　　百里屠苏叹气扶额，也许他和方兰生之间也并不是真的无话不谈。

　　百里屠苏去厨房端了早餐，在回房时碰到了陵越，陵越似乎有心事，在对他笑时笑容并不到达眼底。
　　百里屠苏说：“师兄。”
　　陵越说：“你们此去瑶山要万事小心。”
　　百里屠苏说：“嗯，师兄你去青玉坛也要小心。”
　　陵越说：“我自有分寸。”他顿了顿，问，“兰生呢，他怎么没与你一起？”
　　百里屠苏说：“兰生心情不好，还在睡。”
　　陵越说：“哦。兰生他的法术虽有进步，但也仅是勉强自保的水准。瑶山乃是海外仙山，有多少危险尚未可知，他就靠你多照顾了。”
　　百里屠苏说：“应该的。”他抿了抿唇，说，“师兄对兰生很特别啊。”
　　陵越说：“兰生天真烂漫，很招人喜欢，我……”
　　陵越的话没说完，便有一个声音插|入粗鲁的把他的话给打断了，这人正是方兰生，他说：“谁要你的喜欢啊！你是我的谁啊？反正我们都是没关系的两个人，你最好离我远点！”
　　百里屠苏眉头一皱，喝道：“兰生，不得对师兄无理。”
　　方兰生说：“哼！我又没乱说，那你让你师兄说，他跟我是个什么关系，凭什么喜欢我啊？”
　　百里屠苏听方兰生说得不像样，二话不说就上前把人往怀里一带，拖着就扔进了房间里，并对陵越道了歉，陵越说着“没关系”，一脸的黯然却是藏都藏不住。

　　百里屠苏与陵越就是在房间门外说的话，而方兰生为了偷听连鞋和袜子都没穿，就光脚丫站在地面上，这个时节天气尚且凉快，不穿鞋乱走多半会着凉。因此，百里屠苏满腔的怒气没来得及发作就先泄了一大半，不管他是要发脾气还是要骂人，总归先得帮方兰生把鞋袜穿好了，否则这人若是病了，心疼的也是他百里屠苏。
　　方兰生抱臂坐在床边，百里屠苏就单膝跪地，帮他把袜子和鞋子一一穿好了，又给人整理腰带和领子，将方兰生收拾成了一个衣着得体的大少爷后，这才开了口。

　　百里屠苏说：“吃饭。”
　　方兰生眨巴眨巴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木头脸，你不问问我和你大师兄的事？”
　　百里屠苏说：“你不想说，我不逼你。”
　　方兰生的鼻子忽然就泛酸了，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昨天憋住没流出的泪水今天就成了喷泉，一个劲儿地往外涌，都快汇成一条小河了。
　　百里屠苏不懂方兰生为什么哭，他抱住人，有节奏地轻拍方兰生的背，轻柔地说：“乖，不哭了。”
　　方兰生说：“木头脸，我哥不要我了！”
　　百里屠苏疑惑不解地问：“你哥？”
　　方兰生说：“就是你大师兄啦！”

　　方兰生抽抽噎噎地把他和陵越是失散多年的兄弟这件事跟百里屠苏说了，着重强调了陵越是多么的铁石心肠心狠手辣对他这么个可爱的弟弟居然不闻不问打死不认，简直不能更过分了！百里屠苏这才理清了缘由，不得不承认，命运弄人。
　　百里屠苏说：“兰生，师兄他不认你必有他的缘由，他在天墉城修仙，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与你团聚。”
　　方兰生说：“我看他是巴不得躲我越远越好。”
　　百里屠苏说：“不要胡说，师兄若是想躲你，何必天天传授你法术，何必一听你有事就从天墉城赶来江都。”
　　方兰生说：“他来江都是为了你，才不是为了我。”
　　“兰生……”百里屠苏用手帕帮方兰生拭去了泪水，还捏住他的鼻子让他擤鼻涕，纯粹像是在对待一个任性的小孩儿，他说，“从琴川到江都，师兄如何待你你就没有感受到吗？他对你好得都快没有原则了，比起我在天墉城认识的师兄，他和你在一起时要快乐很多。再者说，若不是师兄对你太好，你也不会怀疑到你们的关系吧？”
　　方兰生无言以对，只得翻了个白眼，闷闷地说：“你这木头脸干嘛老是帮陵越说好话，要是我跟他兄弟情深去了没空搭理你了你不哭死才怪呢，哼！”
　　百里屠苏亲了亲方兰生仍挂着泪水的睫毛，说：“你不会的。”
　　方兰生嘟囔着说：“你也太自信了。”他说是这么说，却是不自主地抱住了百里屠苏，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了对方的怀抱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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