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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正雅（六）
关于微笑灯泡民事诉讼案庭审的第一天，扶瑶去了法庭听审。
微笑灯泡的法律代理人果真是朴东浩，扶瑶望向他的同时，朴东浩也看见了她，那一瞬，他怔了怔，随即，便朝扶瑶勾起嘴角，笑了笑。
扶瑶见此，亦是微微一笑。
而南圭万和安秀范在不久后也出现在法庭里，扶瑶感觉到身旁有人走近时，抬眸一看，就瞧见了南圭万，和他四目相对着。
“正雅你……也对这起诉讼有兴趣么。”南圭万直接坐在扶瑶的旁边，他的脸上扬起兴味的笑容。
“我想来看看朴东浩律师的辩护，他很厉害。”扶瑶浅笑道，却并未说实话。
南圭万挑了挑眉，望向朴东浩，“是吗，我也很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厉害。”
扶瑶瞥到他的神情，含笑而隐着狠戾与轻视，她默然地敛了敛眼中的情绪，便移开了目光。
第一次庭审结束，朴东浩占尽上风。
看着朴东浩春风得意的笑容，南圭万沉下了脸。一出法庭，南圭万便转身面向身后的代表律师，对方正低垂着头，一副诚恳道歉的模样。
可他还未来得及出口，南圭万话也不说一句，手一扬，就要直接扇上他的脸。律师根本不及反应，他的面上尽是瞿然之色。
而南圭万的手却忽而被另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握住——扶瑶本就在他们的后面，她看见这样的场景，自是忍不住出了手。
动作猛地被人制止，南圭万更是生气。但他抬眼一看，是扶瑶时，他憋住了自己的怒火，放下了手。
“正雅，我现在很上火。”南圭万的口气就像是个没有抢到玩具的孩子，却独自生着闷气。
他这般模样，倒是令扶瑶神情微软。她柔声说：“那你也不可以打人，这样不好。”
“他真是太没用了，一直被朴东浩压着。”一提到这个，南圭万的表情越显暴躁。
他的神色愈是如此，扶瑶的脸上反而愈加柔和，眼神也很是温润。
“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吧。”
她却是明显地转移了话题，偏偏，南圭万还就吃这一套了。因为她的神情，很难让人狠心拒绝。
扶瑶的心思专注于眼前的南圭万，一时忽略了另一边的朴东浩，他注意到扶瑶与南圭万之间和谐的氛围，亦察觉出南圭万对她的宽容。
恰巧，薛敏秀瞥见了扶瑶的容貌，便同朴东浩说起，扶瑶就是他在日浩集团外示威时，给了他名片的人。
闻言，朴东浩的目光微敛，显得眼神深沉了些，他觉着自己越发看不懂那个年轻的检察官了。
这起诉讼若是按照朴东浩一开始的势头打下去，应该会胜诉的。
可惜的是，出现了意外。
被告方微笑灯泡的社长居然在自己的工厂里跳楼自杀，且当场不治身亡。同时，媒体报道称其是畏罪自杀，舆论完全倒向一边。
扶瑶从电视上看到这则消息时，她不由得攥紧了双拳。她意识到自己的心绪变化后，刻意地放松下来，展开了拳头。
却在下一刻，走出了办公室。
扶瑶去了日浩集团，一路畅通无阻地径直来到了南圭万的办公室，推门而进。
南圭万正注视着一旁的朴东浩，而他的唇边溢着愉悦的浅笑。听见开门声时，他抬头望去。
“是正雅啊，你怎么来了？”南圭万的心情大概是好极了，他的眉眼也微微弯起。
扶瑶瞧见了朴东浩，她看到他，而他亦注意到了她。
“吴检察官。”朴东浩先一步打了招呼，他一如既往地扬起唇边一抹不羁的笑容。
扶瑶朝他微笑着问了好，然后望向南圭万。南圭万连忙让她坐下，并给她介绍了朴东浩的新身份，同原剧情一样，朴东浩又成为了日浩集团的法律顾问。
这一次，他又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微笑灯泡的案件吗？
因着扶瑶在场，南圭万便示意朴东浩先出去。朴东浩只得站起身对南圭万鞠躬后，隐晦地瞥了扶瑶一眼，才迈步离开。
扶瑶静默地看着南圭万，良久，才镇定地出了声：“微笑灯泡社长自杀的事情和你有关吗？”
此时，她平日里总是温柔含笑的模样已然不见，只余下平静冷淡。
她的问题，令南圭万的笑意有片刻的凝滞，可他很快又笑了，“你在说什么，正雅。他自不自杀，怎么会是我能控制的。”
“真的……是这样么？”扶瑶的眉间不自觉地攒着，她凝视着南圭万，想从他脸上看出些心虚或歉意。
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只是看到了他似困惑不解的神情，透着无辜的意味。
“当然了。”南圭万语调低缓，眉眼温和。
“我知道了。”扶瑶平静地点了点头。
南圭万便扬起了嘴角，“我们……”
“我还有事，先走了。”扶瑶与他同时出声，却没有停下听完他的话。
话音一落，她就转身离去。
南圭万望着扶瑶的背影，直至听到她关门的声音，他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加深，又在下一刻全部敛起，他发泄似的抬手把桌面上的物品都扫落在地。
扶瑶面上看似镇静，然而，她心中却是矛盾丛生。她对南圭万的感觉，亦是很复杂。
从最初的对立和冲突，到如今这般和谐相处，她本该满足了。至少如安秀范所言，南圭万在她面前，已不会露出那样无法控制的生气发泄行为。
扶瑶却觉着，自己越发贪心了。
这样的发展，不是已经足以改变南圭万的结局了吗，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还希望他拥有更多的情感与人性，树立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的底线。不仅仅是对她，而且是对待其他人也能尽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扶瑶的心绪紊乱，她便暂时不去思考南圭万的事情，而专注于检控工作。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扶瑶接到上级的指示，让她去一家高级酒店聚餐，她不得不去。这并非是她第一次被要求参加上级之间的聚餐会议，但前几次她拒绝过后，便已有许久不曾接到这样的邀请。
这一次却是上级强制性地要求她参加的，似乎是接见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般，容不得她再次婉拒。
扶瑶只得去了，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检控工作。
在聚餐的厢房内，见到南圭万时，扶瑶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而且，只有南圭万一人坐在里边，至于她的上级，连个人影都没有。
然而，来都来了，扶瑶并未直接转身走人，她淡然地在南圭万的对面坐下。
“正雅，最近过得怎么样？”
从扶瑶进入这里开始，直到她坐下为止，南圭万都始终唇边含笑地看着她，而她甫一坐下，他便出声询问她，语气轻柔和缓。
扶瑶盯了他一会儿，才微微一笑道：“挺好的。”
“那就好。”南圭万见她的脸上出现笑意，他的眼神才显得柔和轻松些。
“为什么这样？”扶瑶看着南圭万，问道。
南圭万稍怔片刻，又勾着唇角，轻飘飘地说：“因为正雅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我总是见不到你，只好‘拜托’你的上级给你点私人空间了。”
扶瑶倒没想到他还真的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来，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是南圭万的风格，他向来不屑于掩饰太多，因他本来就无所畏惧。
她已经知晓，微笑灯泡负责人自杀的事件与南圭万无关，而是他的父亲南日浩找人逼迫的。
南圭万有时很冷血无情，但他又是天真的，竟然总以为一切事情的顺利只是自然而然的，而非人为，完全联想不到那是他父亲的手段。
而在扶瑶回到检察院后，竟有一个自称被南圭万强迫而发生关系的演艺志愿生，亲自找到了她。那名演艺志愿生，叫做张慧美。
此时，扶瑶与张慧美同坐在办公室里，她安静地注视着满脸不安的张慧美。
“你可以说了。”良久，扶瑶才对她柔声道。
张慧美长得很漂亮，但明显只是大学生的模样，让扶瑶不禁想到了原剧情里的吴正雅。
“吴检察官，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张慧美没有直入主题，反而是急切地想向扶瑶寻得一个确切的答复。
扶瑶静默片刻，却只是说：“如果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张慧美睁大了双眼，肯定道。然后，她便对扶瑶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发生在一周前。
张慧美说，她是一家娱乐公司的志愿生，进了公司没多久，便被经纪人要求去参加赞助人们举行的聚会，她不能拒绝。而去了之后，她在聚会的高级会所里看见了许多和她一样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人，也有好些穿戴昂贵而西装革履的男人。
其中，就有南圭万。
聚会时，张慧美被灌了很多酒，接着就神志不清，迷糊之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抱着，来到一个房间里，有人压在她的身上……而那个人，就是南圭万。
“为什么能肯定侵犯你的人，就是他？”扶瑶忽然开口问道，她仿佛探究似地看着张慧美的眼睛。
张慧美在那一瞬，避开了扶瑶的目光。可在下一刻，她又坚定地直视扶瑶。她说：“因为他当时喊的是吴检察官的名字。”
扶瑶微怔，旋即，听得张慧美继续说道：“吴检察官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她不等扶瑶回答，便自顾自的说下去，“其实，我对吴检察官有些怨恨……又有点羡慕。
“你不知道吧，南圭万那样对我们时，都是喊着吴检察官的名字。他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但没想到，混蛋也会有放在心上的人。能够让他那样的人喜欢上的吴检察官，一定很好很好，好到连他这样的人都不忍心欺负……这也是我为什么希望由你检控的原因。
“因为你一定会秉公处理，绝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和地位而退缩，是吗。”
张慧美的话语中充满渴望与期盼，她的眼中闪着笃定的信任。
扶瑶没有直接应下张慧美的话，她只是让张慧美先行回家，她会连同搜查官们去搜集证据。然而，直到张慧美离开后，扶瑶还一直坐在那儿，许久许久都没有动静，似在沉思，又像在出神。
扶瑶还是建立了关于张慧美的档案，不过她却是独自一人去进行了搜证。虽然张慧美所说的聚会地点是私人会所，但扶瑶仍是不费余力地拿到了会所的监控录像。
南圭万在案发当天的确曾经出现在会所外，并进去待到凌晨两点半才出来。而会所里的具体情况，则根本不清楚。
她也调查过，张慧美在案发后立即去了警局报案。根据鉴证报告，张慧美确有被人侵犯过的痕迹，可并未发现能证明是南圭万或其他人侵犯其的证据。
扶瑶查看过张慧美的资料，她在歌唱方面有着超乎他人的才能，所以在高中毕业后就进入了娱乐公司，距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随即，扶瑶的视线蓦地停驻在张慧美的高中学校名字上，似乎和那个人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
思及此，扶瑶微微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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