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水小姐

　　（一）初恋

　　在你渴了的时候，什么也抵不上一杯白开水 。

　　可能每个男生的心中都会住着一个白玫瑰和一个红玫瑰，一个是圣洁的，一个是热烈的。这是张爱玲说的。白开水小姐可能介于两者之间，又或者都不是。这又怎么样呢，她盛开在自己的城市空间里，虽然毫不起眼，但是为自己绽放。

　　她可能会盯着一个十厘米高跟的漂亮女生看，但是出门还是穿透气的平底鞋；她可能会看电视连续剧看到哭，但是她关掉遥控器之后又变成一个务实的靠谱女青年；她偶尔也会幻想自己有一天跟着热气球飞上天空到了美丽新世界，但是她仍然坚持每天洗碗丢垃圾并且写小说的习惯。。

　　你完全可以把她们当成空气。

　　她就像大街上怎么也发不过来的彩色广告传单，数都数不清。

　　她平凡地有点简单，经历少的有点乏味，没有电影明星好看，但你怎么也说不上她难看。

　　那又怎么样呢。她活的开开心心，因为没有负担。

　　也许你坐公车的时候，看到这样一个在发呆在幻想在打盹的白开水小姐；

　　也许你在插队的时候看到一个安安静静排着队的白开水小姐，

　　更有甚者，你在读小学时不写家庭作业却遇到一个不上报你的名字的白开水小姐。

　　温亦伶就是这样一个白开水小姐。文静的温亦伶是普普通通的女儿，普普通通的学生，甚至是许多人普普通通的朋友，然后普普通通的毕了业。从小到大所有老师的评语是很乖，很听话，很上进，语调一致得像抄了范本。所以当高中的杨老师在成绩单上表扬她很有才气的时候，温亦伶感觉遇到了知己。读小学的时候，小组长要收查同学作业，别的组长都用卡片写没交作业同学的纸条，但温亦伶一次也没有。温亦伶因此得到人气。这并不是说她有了很多朋友，而是在班级投票的时候，别人会投她，因为她没有敌人，仅此而已。

　　亦伶有的时候也喜欢发点脾气，但是她仍然听妈妈话。直到毕业，满十八岁，妈妈仍然把她当成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对她管东管西。

　　“亦伶，把被叠好，你看你像个女生吗？”

　　“亦伶，桌上很脏，去顺一下。”

　　“不要老看电视剧，头脑会变笨。”

　　“…………”

　　妈妈从来不担心亦伶会谈恋爱，因为亦伶不会晚上和同学去唱卡拉ok，也不会翘课出去玩，在过道看到男生会不好意思抬头。但是亦伶在家里的时候偶尔会想，爱上一个男生会是什么样子？

　　亦伶的感情是一张白纸。亦伶没有真真正正谈过一场恋爱。也许有过一段朦胧的的情感，在时间看来，就像撕日历。回忆起来就好像在翻一本青春期刊，有点幼稚，有点无聊，是亦伶最讨厌的那一种，然而当时却喜欢。

　　亦伶是在补课的时候遇到程梓的。程梓是亦伶哥哥的好朋友，也是一个优秀的读书机器。亦伶喜欢叫他们读书机器，因为她有一点嫉妒，好像起了这个别称，就对自己的成绩有了一点交代似的。亦伶喜欢掩耳盗铃的感觉，就像在大热天冲了个凉水澡一样快乐。程梓算不上帅，但是很让人喜欢。说不上哪儿让人喜欢，也许是他喜欢直视别人的眼睛。没有人会对李连杰为什么会有一张观众脸这么好奇，所以答案倒是无关紧要的。

　　程梓是来玩的，顺便帮亦伶补了一天课。他很风趣，喜欢板着脸说笑话。哥哥说，以前上课时，程梓板着脸讲了一个笑话，逗得他笑起来，结果老师只惩罚了他一个人。

　　亦伶心想，也未必是这笑话很好笑，可能大哥真的喜欢笑也不一定

　　亦伶走到厨房，拿了两瓶可乐，打开罐头，一杯递给程梓。

　　“我不喝可乐，我眼睛激过光。”

　　“哦，这样啊，怪不得你眼睛红红的，好像吸血鬼一样。”

　　“要是这样那你可就惨了。”程梓把可乐接过来

　　程梓和许多男生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懂得在不同场合让别人欢乐起来。这是个好事，或者也未必是这样。第一次见面，亦伶就觉得和他很早就认识，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程梓面前，亦伶变得话很多，多到她自己都想不到。亦伶疑心自己会变成话痨。

　　程梓从密密麻麻的稿纸堆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温亦伶

　　“你刚洗过头？”

　　“没有。”

　　“那为什么是潮的？”

　　“当然是油的。”

　　“女生怎么能够这么邋遢？”

　　“难道邋遢是男生的专利吗”

　　和女生辩论的是傻子，尤其是亦伶这一种。

　　程梓笑了笑，把稿纸递给亦伶。

　　至于什么时候程梓成了亦伶的最近联系人又是什么时候从亦伶的生命里面消失地干干净净，她已经忘了。

　　记得有一天程梓说：毕业之后我们在一起吧。

　　记得有一天他说：我还是你的师兄。

　　记得有一天他兴高采烈的问：毕业了，能读哪所大学？

　　再然后，他有了一个女朋友。这个女朋友不是亦伶。亦伶原来不相信爱情像『重庆森林』的凤梨罐头一样会过期，但是真的就像海绵里的水一样，水分干掉了，怎么也没有办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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