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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志高
汹涌的波涛海浪中,有一个人在海中垂死挣扎。他很想大喊救命,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他甚至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梦魇,却怎样也醒不过来。他只能在梦魇中不断挣扎,不断嘶喊,努力让叫声冲破喉咙。不知何时,玉文猛然睁开眼睛,他终于醒过来了。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划落,衣衫湿了大半,端的是汗如雨下。心脏蹦蹦蹦跳个不停,玉文深深的呼吸以平稳剧烈跳动的心脏。为什么又是这个梦?为什么摆脱不了这个梦魇?为什么……玉文看了看天色,才刚开始蒙蒙亮而已。蓦然感觉有人在黑暗处盯着他,背后一阵发凉,转过头向身后看去,尚善水蹲在角落里,双手抱膝,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如两点繁星,忽闪忽闪的盯着玉文看。玉文吓了一跳,刚刚平稳的心脏又开始跳了起来,他捂着胸口,大喘了一口气:“哇!你干什么?吓死我了!你不睡觉蹲在那里作甚?像个亡灵一样。”。蜷缩在黑暗中的尚善水的身躯不易察觉的轻轻颤抖了一下,亮如繁星的双眸渐渐暗淡,紧紧地抿着唇,不说一句话。玉文察觉到尚善水的异样,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来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不会因为我说了你一句就不高兴了吧?你脸色不好,没睡好?”。尚善水久久不说话,开口却突然说了一句:“我是亡灵……徘徊于世间,流连于人间,不过奈何,不入轮回,永出六道……”。尚善水喃喃自语着一些玉文听不懂的话,仿佛着魔一般,玉文想制止她再说那些话,手刚伸出去,尚善水却抬起了眼眸与玉文对视,那时的玉文才发现,在尚善水如秋水繁星一样的眼中沉淀着深深的悲伤,那么久远,那么浓厚。玉文扭过头不忍再看,只轻轻的说了一句:“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吧,你好好休息。”
天色大亮,玉文带着尚善水从一间破庙中走了出来。“我们去哪?”尚善水问道。玉文却神秘兮兮的说道:“去个好地方。”。尚善水满心疑惑,却并不多问,她只要守护在他的身边就可以了。不管他做什么,去哪里,她总是要跟着的。玉文领着尚善水七拐八绕的走了好久,都快走了小半个颍州了,最后在一条街道前停了下来。尚善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条街道,与颍州繁华的商业街不同,没有那些穿着华丽的人群,没有高车骏马,没有珠光宝气。但是这里同样聚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各式各样的衣着打扮,却无一华贵,简单朴素的很。有的只是街边各色各样的小摊,以最便宜的价格卖着最廉价的物品。还有各种走街头卖艺的人,不时赢来围观的人群一阵喝彩。玉文不做停留,径直的走到街道的最里头。那里没有了喧嚣和繁华,只有一个老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漫不经心的翻着书,旁边煮着茶,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玉文拿了张凳子出来,坐在老人的对面,然后示意尚善水也坐下,丢了一锭银子给那老人。老人放下书,接住银子,倒了两杯茶水送到对面的男女手上,然后,他看着玉文,说道:“你又来了啊,少年。”。玉文调皮的笑了一笑,说道:“什么叫‘又’啊?您也没少捞到好处啊,我所得到的总是要分给您一些的。吃苦受累的可是我啊!不然您老人家哪来的这么清闲的日子。我又出钱又出力的只是为了换得您那点虚无缥缈的消息。快点告诉我,颍州还有没有宝藏了?就算是传说中的也好。”。老人突然凑近玉文的脸,问道:“少年,你找了这么多年宝藏,颍州都被你翻遍了吧?你究竟在找什么?”。玉文耸耸肩:“我?我一介乞丐能找什么?无非是贪图钱财而已。”。老人听罢哈哈大笑:“少年啊,你当我老糊涂了么?好歹我年轻时也是混过的,这等谎话骗得了何人?”。玉文却只是微微笑着问道:“不然先生以为我所图何在?”。老人喝了口茶,说道:“我怎会知道?我倒是很想问你,找了这些年的宝藏,为何仍是两袖清风?你可别说是把宝藏都给了我,所以两手空空了。再者说,那些宝藏都是在隐秘之处,其中必是千难万难。你居然孤身一人敢冒性命之危,你说是为了钱财,我不信。”。玉文良久不说话,最后撇撇嘴说道:“我管你信不信!你卖我情报就可以了,问东问西的,好生厌烦!”。老人却不生气,只是又问道:“若这颍州被你找遍,也没有你要找的东西,你要如何?”。玉文笑说道:“出了这颍州,另寻它处。”。老人不再纠缠这些问题,低下头看手里的书,然后慢悠悠说道:“也许你真的该离开颍州了,这是我所知道的颍州附近最后的宝藏了。出了这颍州城,向北走三十里,有一座荒废的大宅,宅下有一个地下陵墓,墓中多是冤魂厉鬼。据说那座大宅以前住了很多人,但后来大多人都死于非命,剩下的人便连夜从那大宅中逃了出来,后来便没人敢靠近那个大宅,久而久之就荒废了,成了人人惧怕的鬼宅。少年啊,这次的情报就算我送你的饯别礼,不管你找没找到,你都不会再回颍州了吧。”。玉文站起身,郑重的行了一个礼:“多谢!也许……我还会回来的,就在不久的将来。”说罢,他拉起尚善水起身便走。没走多远,却听见老人的声音自身后缓缓传来。“少年啊,请听我一言,莫要强求。有些事情,有些东西,就算你再努力,也终究求不来,求不得。”。玉文猛然转过身,眼中是从没有过的肃杀和凛冽:“我偏要强求!纵然逆天改命,也要求来!告辞!”决然的转身,大步流星般的掉头便走。身后的老人轻轻的叹息……
玉文带着尚善水在这条街上转悠了很长时间,买了一些小零食和一些奇怪的小玩意儿,玩的不亦乐乎。最后,玉文领着尚善水又回到了破庙,他一边铺着地上的干草,一边对尚善水说道:“我们休息一日,明日再出发。好好休息,明天不会轻松。”。尚善水犹豫问道:“你很缺钱吗?你若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很多鲛珠。那地方,很危险。可不可以不要去?”。玉文的眼眸暗淡了一下,然后抬头笑说:“为什么不去?难道还怕钱多了烧手么?我可是乞丐呀,最需要的就是钱了。你不想去,我不强求,我自己去便好。”。尚善水用力摇头:“不,我要去。”。玉文回以一笑:“好。”……玉文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混蛋!又陷入了那个该死的梦魇!快醒来!快醒来啊!就在他在心中这样呼喊的时候他感觉到一双柔软而湿滑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带着他一直往海面浮上去。在海中将要窒息时,他感觉四周滚滚而来的都是令人颤栗的黑暗,此时,他终于见到了光亮,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久违的空气。他感觉有人把他推到了海边的沙滩上,轻柔的抚摸着他。他用力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在那光亮之中看到一个人影……玉文又是突然之间醒过来的,可是这一次他醒过来却有点懊恼,他还没有看清梦中的那个人,虽然没有看清,可是他感觉那个人一定对他很重要很重要,心还会有点痛,所以他很想看清那个人。这样想着,就不由得有些懊恼。睡在他身边的尚善水还在睡梦之中,手却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竟然是如此怕他消失。傻瓜,玉文在心中这样轻轻念着。似乎是刚刚惊动了尚善水,她睁开眼睛看着玉文,手却没有想要松开他衣袖的意思。玉文有些抱歉的说道:“吵醒了你?抱歉啊,天还早呢,继续睡吧。”尚善水摇摇头:“已经睡够了。”。玉文奇道:“就睡这么点就够了?”。尚善水却笑着说道:“以前睡的更少。现在是因为在你的身边,才能够睡的这么踏实。”。“傻瓜!”玉文轻敲她的额头,“我不会离开,你也要睡觉,明日还要奔波,听明白了吗?”。尚善水温顺的点点头,闭上眼睛,手中却仍然抓着他的衣袖。玉文微微一笑,三分无奈,三分怜悯,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袖,然后很快就沉沉睡去。他又陷入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梦境,可是这一次他想,我一定要看清那个人,那个想起来会令他隐隐心痛的人……
“莫要强求。有些事情,有些东西,就算你再努力,也终究求不来,求不得。”老人收拢折扇,嘴边带着一丝嘲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那个卖消息的老人比谁都更了解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说了那样的话。那时的少年确实年少,无所畏惧,总觉得人定胜天。所以说出了那样狂傲的话,偏要强求,逆天改命。他又哪里会知道,即便强求,也有穷尽毕生求不得的事情。纵然逆天改命,也还需天意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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