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西默话

　　我闭着眼躺在柔软的草地上。
　　从那次雨夜以后，默再也没来到我们的避所，但我知道他跟我一样，我们都拥有一颗火热的，剧烈跳动的心脏，闭上眼睛陷入短暂的黑暗的时候，我们会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依靠是疼痛最好的解药。
　　又过了几天，当我正摸着树干捕捉它的纹路的时侯，我看到默由远而近向我走来，他的身体有些摇晃，浑身透着愤怒和绝望的气息，最醒目的是，他的左臂蔓延着尚未干涸的血液。
　　我连忙拉住他，想要带他去清洗伤口，他用另一只手臂阻挡我，然后低下头，舔吮他自己的血液。
　　那一瞬间他像极了吸血鬼，孤傲又邪魅，他又将手臂伸向我，我轻轻地亲吻他的皮肤，涌入嘴里的是丝丝的铁锈味，怪异的甘甜，我们小心翼翼，像在进行什么圣洁的仪式。
　　我用他的黑色外套系住他的伤口，等着他说话。
　　“我妈出车祸去世了，我爸跟他离婚以后再也没有回来看过我们，只是每个月照例往我妈的卡里寄抚养费，就在那天雨夜，她下班回家以后被车撞倒昏迷，再也没有醒来，我爸，”他讥讽地笑笑，“连我妈的葬礼都不肯来，我去他的家找他，给他打了一顿，你看，他也给我留下了伤口。”
　　说着，他动了动受伤的手臂。
　　“你爸是不是经常虐待你”我摸摸他耳侧一道细长的伤疤，轻声问道。
　　“呵呵。”他讽刺一笑，握住了我的手，握得很紧，我有些疼，但我知道他的心更疼。
　　“不是我爸，是我妈。”
　　我的心随着他的话一起坠落，全身的血液似乎要倒流。
　　“他们两个人离婚以后，我妈的性格就变得有些暴躁，她的情绪很不稳定，精神也有些恍惚，但她白天的时候并不这样，只有晚上，她会突然歇斯底里的发疯，然后开始打我，你看我耳侧的那道伤疤，她拿刀划的，但我不恨她，我恨的，只有那个滥情又冷血的男人。”
　　他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我紧紧拥抱他，他将头埋进我的肩窝。
　　有的时候，人越坚强，心越脆弱，我们的成长被环境改变，我们的心被世界摒弃，我们只能随之沉沦。
　　负隅顽抗，或是匍匐屈从。
　　我们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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