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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翼
<仙台>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只隐约听到吱吱的蝉声不断在脑中回响……我的左脚好象消失,不再属于自己……我仿佛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结束对母亲现在家庭的拜访,岬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好象也随着这次愉快的访问而解脱了似的,没错,那是一直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为了追逐载有母亲出租车而不断跌倒不断爬起,最后只能含泪注视母亲离去身影的小小的自己。即使悲伤的回忆还在,但现在母亲一家所传递给自己的幸福,总有一天是可以完全化解掉那段痛苦的吧……岬如此相信着。
“哥哥,我有事想问你?”
轻轻拽着自己衣袖的,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哦,什么?”
“我一直想说的了,可是不敢说不出口……那个,我可以向同学们说,我的哥哥是日本青年队的岬太郎吗?”
看着如今对自己来说,就是最亲的妹妹羞涩带点不好意思地说出自己的“心愿”,岬边想着 有这么可爱的妹妹是每个做哥哥的骄傲吧,边不由地笑了起来,“好啊!”
………………
妹妹充满满足而喜悦的笑脸是岬在昏迷前最后残留在脑中的画面……
<东京>
夜晚的足球场上堆满了原本应该只在田径场上出现的跨栏,在仅有的一盏灯的投射下,远远的,可以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正在盘球向跨栏前进着。那控球的脚法是如此的熟练,力度掌握的又是如此的丝毫不差,足球就好象化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伴随着主人的跳跃闪躲动作,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不可思议的弧线,推倒一座又一座横跨在他们面前的障碍物。
时值世界青年杯足球赛开幕的前六十天,全日本青年队的队长大空翼正在为他新必杀计的练成做着最后的冲刺。
“呼……”疲惫地躺在被自己弄的东倒西歪的跨栏上,翼满足地叹出一口气。照自己目前的练习进度,新的必杀记一定能在开幕礼前练成。
“小翼——”远远地听到好友阿廖的焦急呼唤声,是出了什么事吗?翼边想着,边从地上爬起来快速地向球员休息室奔去……
那是个翼在一生中所经历的最痛苦的一个夜晚,后来不论过了多少年,翼都无法忘记那时那刻所体验到的,那种仿佛要把□□给活生生撕裂的痛楚——翅膀被狠狠地折断,留下了满地的猩红……拼命告诉自己那是场梦……但那鲜艳的血却直逼自己的双眼……直到眼睛被刺痛、重重合上……
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流过眼泪了……
也许……再也不能踢球了……
岬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左腿,耳边不断回响着的是医生扼腕的叹息以及母亲与妹妹的低泣声……
后悔吗?岬轻轻地问自己,不,不后悔,岬一点也不后悔,就如他向内疚不已的母亲所说的那样——“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救了自己的妹妹而已啊……”即使,那需要赔上的是自己一条腿的代价……那么,这种从一开始就堵塞在心头的酸楚感又是什么呢?明明还在笑着跟母亲说不要紧的不是吗?自己明明已经决定把这场事故当作老天所给的,实现自己十九年以来想和妈妈亲近一下的愿望不是吗?为什么……还会感到如此得痛苦呢……是遗憾吗……是因为也许再也无法与那个人披上同一样式的球衣……在同一个球场上……说不定再也不能一起并肩了吗……
好象有什么东西……经由那酸涩的痛楚从身体里溢了下来……
岬一边命令自己振作起来、停止胡思乱想,一边尝到了自己久违了的泪水的滋味……
“真奇怪啊……眼泪怎么流出来了”
岬依旧温柔地笑着,对着已经泣不成声的母亲与妹妹笑着这么说道……
所以……请别再流泪了……
“岬!你在哪里?!”
又一次完美地突破对方防守球员的阻截后,翼在心里大声呼喊着。自开赛的哨声响起,翼就无法控制自己不断地在身边、在球场上搜索岬的身影。这一刻还在拼命地告诉自己,岬是不可能出现的,但下一刻全身细胞又开始几乎是无意识的追寻……感受岬的存在,几乎已经成了翼本能的习惯……在他人眼中,岬也许仅仅只是个好拍档好队友之类的,就像球技正不断增长日益成熟的新伍,在比赛中也已经能逐渐弥补岬不在的空缺。可是对翼而言,岬就是岬,是不可替代的!他是自己的另一半翅膀,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扶持自己、温暖自己、和自己一同飞弛在足球场上。如今,失去了半边翅膀的自己又该如何走下去呢?
那一个夜晚的翼,拖着已接近体力极限的身体在黑夜的足球场上来回奔跑着,不知从何时起,泪水开始一滴又一滴地弹落在脚下的足球上,模糊了一切,但就是模糊不了在自己脑海中,那永远温柔的笑容……
如果这就是折翼的痛苦的话,请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同样深切的祈祷,在仙台,也在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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