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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一语成谶
等到仓花欺负得差不多了，凤俯身用唇角触了触女生的脸颊，牵着她走出了小林子。
“其实我特意等学姐下楼是有正事要说。”他把女生的手握在手里，对方乖乖回握住自己的力度让凤有种不真实的甜蜜。
他知道仓花此刻一定在心里思考了四、五种揶揄自己的话，但她憋了半天，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们这个周末去看明子阿姨，好吗？”凤无声地笑了笑，缓缓地问。
即便知道自己已经渐渐和女生越来越近，这样简单的一句问句，他仍旧问得小心翼翼。
凤感觉到仓花的手微微用了力，他偏头看她，然后女生点了头。
“但……这感觉真是觉得奇怪。明明是我的母亲，结果却得靠着凤君的联系才能时隔多年久违地见上她一面。”仓花低着头，话里带着些自嘲。
最近一次和梶本明子的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她竟可笑地想不起来了。
“不过你挺早之前就和我提过要去见她，没想到还拖了挺久。是她不肯答应吧？”仓花叹了口气，因为没有抬头，忽略掉了男生脸上一瞬间闪过的不自然。
她跟着凤的步子踩到了朱色的塑胶跑道上，数着自己的步数，随口问道：“约在哪里了？”
凤却古怪地在这个问题上都沉默了起来。
女生歪过头，不解地皱起眉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凤摇头，但仍然没有给出答案。他只是用拇指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仓花的手背，沉沉地道：“我到时候带你去。”
看来是有什么不得不暂时保密的事情了。
仓花看着他，但很快勾起微笑：“知道了。”
——无妨。
她相信凤有他不能及时坦诚的道理。
但男生显然对仓花的反应有些吃惊。他忍不出注视着女生，踟蹰了半天，终于还是问道：“学姐就这样接受了？”
“不行吗？”仓花抬眼，月光漏进她的眼底，在瞳孔深处布下晶亮的微光，“而且是凤君自己让我试着相信你的。”
“……是啊。”凤轻笑起来，他没想到这一件事竟也会真的确切发生。
如果他真的可以带着仓花走到很远……
“仓花学姐还有长、长太郎……”
凤的思绪被一声怯生生的呼唤打断。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水谷千奈尴尬地站在那里。
她可能错以为男生看见了她。小姑娘毫无防备地见到手牵着手的两人，原本下意识地就想逃。但凤的视线落点她辨不清。不得已地，水谷千奈出声叫了他们。
仓花一惊，立即扭动手指试图把手抽回来。
男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却立即更加用力地收紧了关节，牢牢维持着牵手的动作。
“真巧，水谷同学。”凤如平常一样温和地笑着，只是这在水谷千奈看来，无疑是狠狠向她的心脏扎了一刀。
“唔……嗯。”小姑娘含糊地点了点头，转眼看向仓花隐知，果然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些躲闪。
——原来你也是会感觉到不安的啊。
水谷千奈不禁从心底生出一丝快意。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存在已经威胁不了他们的关系半分。
如果是凤做出的决定，那她再从中作梗恐怕就只会招来厌恶。
但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长太郎，我……我很感谢你曾经看见过我。”
水谷千奈笑着，而仓花的指尖一颤。
——“就算最后还是没有和手冢同学走到最后，只要他曾经真切地看见过我，我也就实现了国中三年的夙愿了。”
女生抿了抿嘴唇，指尖用力，还是把手指从凤的手掌间抽了出来。
“虽然你和学姐在一起了我一定不会纠缠，但……”水谷抬眼，定定地望着凤，嘴角带着难过的弧度，“但我想我是忘不掉你的。”
凤眉头一紧。
小姑娘说完便微微欠了欠身离开了。
她忍住没有回头。
水谷千奈知道自己的话分量虽不大，但多少还是能稍微动摇凤和仓花一番。
她可以退出，但果然还是做不到抱着真心笑着说出些祝福的话。
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希望他们不要那么顺利地交往下去。
“学姐为什么要急着收回手？”凤目送着水谷离开，没有转头，眼里晦明难辨。
仓花畏缩地抬起头，看见了他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悦。
“她说了和我一样的话。”女生轻声把话说出口。
想必凤不快的原因也是这一点。
“我在想，她是不是……”
“所以学姐难道认为我现在应该追上去安慰她吗？”凤打断了仓花，偏过头看向她。
女生被他眼里陌生的情绪盯地背后发凉，她愣了愣，一时也恼怒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以前开始学姐就一直对水谷同学的事非常感同身受。你总希望她能得到一个美满的结局，所以不停地把我往她身边推。刚才你又因为这点动摇了，所以仓花学姐，你的意思莫非还是想要我好好照顾到水谷同学的情绪？”
“我……”既然接受了凤的告白，仓花自然不可能再和之前一样费尽心思撮合他和小姑娘。
她只是心怀愧疚，原本应援水谷千奈的人最后却变成让她形单影只的罪魁祸首。凤难道连这一点点合情合理的情感波动都不准她有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女生又生气又委屈，“但凤君突然大呼小叫起来又是为什么？是不是听到水谷说他和你分手了但不会忘掉你又想到我了？”
凤回过身，提高音量反驳：“我哪有大呼小叫？而且她的这句话和学姐又有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你还在掩饰什么呢？水谷忘不掉你，你就联想到我忘不掉手冢，是不是？你害怕自己的存在是手冢的代替，你害怕我答应了你只是分手以后寄托情感的应急措施，你害怕我一旦痊愈以后就会甩甩手离开，对吗？”
凤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不可否认，仓花把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女生答应了自己的追求，他原本脑中只有无法抑制的喜悦。
但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又和以前一样变得越发贪心起来。
原来“只要她能在我身边”的念头渐渐被“想要她只看到我”代替。越来越多的不敢确定萦绕在心头，凤不禁开始怀疑，仓花隐知……是真的喜欢他吗？
她真的能这么简单地忘记注视了那么久的手冢国光吗？
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他闯进她的世界吗？
或许，他以为的“仓花的世界”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
又或许，仓花的亲近只是她的逢场作戏？
她喜欢的……还是手冢吧。
“对不起，我刚才没控制好情绪，吓到学姐了。”凤垂着脑袋，声音低落，“我……送学姐回寝吧。”
仓花看着凤沮丧的样子，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猜中了他的心事。
这些话他从来不说，他总是用无限的温柔掩饰掉自己心里的害怕，但这些负面情绪就像黑色的墨滴，就算融进水里也会一直存在，并且它们一点点扩散，慢慢把视线全都笼罩进沉重的暗色里。
“凤君。”仓花伸手抓住男生的手掌，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如果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各自冷静一会儿，我的回答是‘好’。”她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出口，轻声叹了口气，松了手。
可还没收回的手一下又落入了男生厚实的手掌中。
凤用力地握着仓花，突然慌乱起来：“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仓花学姐就算还喜欢手冢前辈也没关系，就算学姐暂时不想理我也没关系，我不会再对学姐提这些了！我会收敛，我可以等到学姐愿意接受我，但是不要……不要分手，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他另一只手抓着仓花的手臂，指尖按得女生发疼。
仓花回视着凤，把对方眼底的惊慌一览无余。
“我没有说要分手啊！”仓花又好笑又无奈。她不由得心疼，同时也责怪自己竟一直让他这么没有安全感。
“我只是想，我们各自心里都有难以忽视的疙瘩，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吵架肯定无济于事，还不如好好静下心来仔细考虑考虑。你怎么……会想到分手？”
仓花又挣脱了凤的钳制，男生整个人都发了愣，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女生，两只手尴尬地垂着，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笨蛋吗你是？”仓花没好气地睨了凤一眼，转而踮起脚，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吃力地在他的嘴角印下一吻。
“我当然不可能忘记手冢，就像我不可能真的忘记我母亲一样。付出过的感情确实没有可能说收回就收回，但你至少也应该相信，我不是会随便拿交往开玩笑的人。”
仓花伸手环上男生的脖颈，强迫他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好像到现在还没和你说过，所以你才会这么不安。”
女生弯起眉眼，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拨乱了凤的心弦。
“我喜欢你。”她说道，说出口的话让男生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我也喜欢你，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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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2016.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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