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儿媚

　　定国公府
　　“搬走？”花白发间的金钗微颤，定国公夫人抬起不过是轻染皱纹的脸，满是沧桑的眼底一丝激动闪过。看来果然有问题，定国公夫人悲愤之余不只没有失望，相反心底还松了口气。

　　“是的，据说她们在公主离城那年不久便都全家搬走了，一直没再回来。”老宫女一脸慎重，这事连她都看出有问题了。

　　不过不得不说做这件事的人很谨慎，竟能让稳婆直到他们离开才走。当初姑娘死后，她们就曾见过替姑娘接生的稳婆，可惜因为太医说姑娘确是难产而死的，当时不过是稍微问下难产的经过。本来若是这次去寻，她们还在留在皇城，老宫女也不会心生疑惑。

　　“看来事情果然有问题。”之前她还以为妹妹是思女心切多心了，如今看来是自己太大意了点。大长公主脸色凝重，手下轻拍定国公夫人的手安慰着，以免她过于激动。大长公主目光在定国公夫人花白的发间流连了下，毕竟年纪不小了。

　　咋一看上去姐妹俩相差无几，但思看之下却可发现身为妹妹的她比起自己这个姐姐来还要苍老得多。当年痛失爱女，她受的打击很大。霎时间老了十岁，这几年才慢慢走出悲痛，身子也养回气了一点，否则怕是不会回来。

　　自从宴会那天后，姐妹俩就常见面，今儿定国公府，明儿永春侯的，这十多年兄弟姐妹虽多，却也去的差不多了，能够这样说说话的日子就多走动。

　　“公主，若是当初我们再谨慎点就好了。”老宫女心中不无自责。

　　也怪她太相信以皇亲的威严，那些人绝不敢轻易触犯，却忘了在利益熏心下人是什么都敢做的，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亏她还见多了宫中的残酷。却因定国公府无争的这几十年而忘了人性的可以丑陋到什么地步。

　　“不怪你，他们是有心算计。如今她们走了也好，我反而又多了几分把握。让人继续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当年的那三个稳婆。”她绝不容许这些人继续逍遥，定国公夫人眼底闪过冷芒。

　　定国公夫人不是无知妇人，稳婆可以做的事太多了，就连难产也可以是假的。

　　作为一个母亲，定国公夫人自是早早命人找好了稳妥的稳婆，还有太医。当初她就该坚持将自己的人送到伯府，而不是由着她说什么这是伯爷熟悉的稳婆，不能拂了伯爷的好意。女儿性子素来固执，定国公夫人自得暂时妥协，想着等女儿快生了，硬来也要塞一个稳婆过去才放心。谁知伯府来人时，竟是报丧，女儿提前一个多月早产。

　　“凡事都有其代价，否则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大长公主轻叹，这起子人连皇家的血脉也敢这般，平日里也不知干了多少黑心事。

　　“是。”老宫女心里也发了狠，要是找不到那几个稳婆，她也没脸见公主了。随即想起什么般，“对了，公主，这次据去寻人的来回报，似乎还有其他人在寻找那几个稳婆。不过问不出是谁，那个人并没有亲自出面，只是找人去问。而且行事很小心，似乎不想被人知道他在查找这几个稳婆，查问的方法十分隐晦，若非我们的人一直在寻找因而多了个心眼，也不会察觉到。”

　　“哦？”姐妹俩对视了眼，同时皱眉。不怕是那些稳婆的仇家，就怕是做了那亏心事的人想动手脚。事情太巧了点，他们才回来正着手查，却发现有其他人在查，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大长公主略微思忖，才对老宫女道：“查下看到底是谁也在找。”
　　老宫女躬身退下，留下姐妹俩。

　　兴安伯府
　　和文柔柔一众女眷分开后，耿冠宇回到前院的住处，见到等在那里的仆役打扮的大汉后，脚步不停直接进了作小书房用的屋内。那人也不作声，只紧跟了进去。

　　“怎样？”
　　“回大爷，那些人在十多年前就搬走了。”
　　“全都搬走了？”
　　“是的，几乎前后脚。”

　　浓眉微动，耿冠宇紧紧皱着眉，少年眼底闪过些许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疲倦，“你先下去吧。”

　　大汉脚步动了下，却没走，“大爷，今儿好像在人问起我们。虽然小的自信没有暴露大爷出来，但看那些人打扮不出挑，但问话的口气不像一般人。也不知……”是不是被怀疑了？

　　“这个你就不必管了。”查的人是谁，耿冠宇心里多少有底，当日定国公夫人望着自己的目光他不是没感觉，否则也不会产生怀疑。

　　刚开始时连自己都觉得这种怀疑很可笑，只是一旦怀疑的种子在心里生了根。耿冠宇向来是行动派，有怀疑就去查，总比自己疑神疑鬼的强。但如今的结果却告诉他，并非他多疑，真相也许真的很惊人。

　　之所以怀疑自己的生身之母，不单单只是因为定国公夫人态度，也是因为刘姨娘。表面上的一切爱护在对比之下便有了分别。一时半刻也许看不出来，但长久以来身为人子的他体会最深。

　　与其说刘姨娘对他的是爱护，不由说是利用些。表面上永远是一副不想他担心她的样子，但若真不想他担心，又岂会纵容身边的人向他诉苦。小时不懂，不代表大了还不懂什么叫利用，什么叫爱护。刘姨娘也就只有在需要他时，才会让丫鬟送来些亲手做的衣服鞋袜来，然后就又是一连串的投诉。

　　随着年纪越大耿冠宇就越厌烦刘姨娘的小手段，但好歹是自己的生母，能帮耿冠宇都会尽量帮。相比起自己，二妹妹受到的关爱就纯粹的多，像个真正母亲关爱子女的态度。十个十指有长短，对子女的疼爱有偏颇本就正常，不过当事情有了终点，一些小细节串起来就成了一个个疑点。之前不怀疑是因为没有理由，一旦有理由了，去查也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

　　大汉出去后，耿冠宇一个人坐在椅子中，直到时辰过去许久。耿冠宇才站起来走出这间小书房，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和刘姨娘之间更没有过多的感情。一时的难受过后，对于查清自己身世的事就更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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