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羽

　　我是瑞姆，在医生的家里面躺着休息。哦，光明女神，那个该死的土豪下手可真重，硬生生让他们家的奴仆把我的腿给打折了。可怜我一把老骨头被他们扔出来之后自己半爬着从那个城镇里走了回来，说真的，我真的从来没有感觉，我生活的村庄距离那个小镇有那么遥远。即使在之前，我捧着好几本大厚书往回走的时候我也没有这种绝望的感觉。
　　其实，我之前还感觉这个土豪的人品还是不错的，起码的话，只要我给了他新鲜的花式不重复的漂亮的工艺品，他还是会把那些只是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的，从来没有翻开过的书借给我。虽然有时会加上一些嘲讽，不过，那又怎样，精神攻击的话，我只当做没听到就好了。
　　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他那里借书了，因为最近我很忙，忙着在大雪里为我的农田播撒冬季的作物。说起来，这一次去借书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土豪看起来很奇怪，虽然模样没有改变，但是整个人的气质明显不同。
　　接下来，当我说明来意的时候，土豪就让他们家的下人抓住我一顿毒打。说真的，我当时真的没有想过，我还会活着回来，真的很疼，我这一大把年纪了，真的经不起这么样的折腾了。医生递过来一碗药，看起来就不想喝，但是我没办法，不喝的话，我就真的可能一命呜呼。
　　噢，要是德克尔那个家伙在这里就好了，我就不用喝那么难喝的药汁，只要有他的神奇的魔法，只要一点点，我也会很快的好起来吧。魔法师真是一个好职业呢。唉~要不，我就真的像德克尔曾经教导我的那样，从此再也不去借书了？似乎，也是一个不过的法子。我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了，看书的时候也不能看清了，要不，就这样了？唉~砰地一声，门被从外面强硬的踢开，吓了我一跳。闯进来的人是。居然是德克尔。
　　他看起来很平稳，呼吸也很安顺。表面上看起来很潇洒，很淡定，但是，一张嘴，就完全暴露了自己焦急的内心。果然，他又是用他的那个会让人飞起来的魔法来到这里的吧。德克尔走到了床边，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在他掀开我的被角的时候，我试图移动我那好像不属于我的一样的腿，但是，还是晚了，他发现了。他看起来很生气，他的儿子也一脸不痛快的站在床边。老天，真是一对恐怖的父子。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看德克尔那个样子，好像如果我不说，他就会用什么邪恶的方法逼我说出来一样。我觉得在我的□□上无比疼痛的时候，我的内心又被这个男人摧残了。我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德克尔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我知道他是一个恐怖的大魔法师，我想，不要因为这么一点的小事再把这样一个魔力高强的魔法师牵扯进来了。
　　但是，他根本不停我的辩解，在为我施加了一个令人很舒服的魔法之后，把他的漂亮的儿子留了下来，转身出去了。在他转身出门的那个时候，上午的阳光正好，从他的后背微微的漏了几缕阳光，我竟然被他的瘦弱的后背所震撼，感觉一种根本不相配的陌生的豪情灿然释放。我似乎，唔，我似乎看到了他曾经辉煌的过去。
　　虽然我对他的过去了解的并不多。也正是那个瞬间，我停下了打算把他喊住的想法，目送着那个豪迈威武的男人离去。门被医生关上，德克尔的儿子那小子忽然钻进了我苍老的怀里，带着无比的憧憬与自豪说了一声，我的父亲真帅。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呢。然后，医生又端来了一碗看起来更难喝的药汁，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再次喝下去，我觉得我的舌头因为拒绝那奇葩的味道而蜷缩到了我的喉咙，药汁就变得更加难以下咽了。
　　医生出去他的种满药物的菜园子里面采药去了，小鬼这个时候神神秘秘的对我说，他的父亲，德克尔，是最强的佣兵团红羽的魔法师。听到这话的那一瞬间，我真的相信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么震惊的消息，我竟然没有丝毫的动摇。要问我是怎么能这样的肯定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模糊的觉得，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问那个小鬼，他的母亲是谁。小鬼说，是红羽的团长，黛斯丽。噢，黛斯丽。我在各种的书籍里面了解过这个女人，是红羽的缔造者，很有领导能力的一个人。毕竟是书中写的，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具体的性格。书籍嘛，根本不可能把什么事情都说的这样的明了，就如同，没有任何一本书中写过，德克尔会是一个猥琐的话痨鬼。
　　但是，不管黛斯丽究竟怎样，只要德克尔喜欢不就可以了。不管怎么样，黛斯丽，不是也没在这里么，不是也只剩下德克尔一个人在这里么。当然了，这些，我是不会跟任何一个人提起的。医生回来了，带着满满一筐的药物。小鬼就不再跟我提以前的事情，看来，他跟医生还不是很熟啊。我开始打趣别的事情，然后，屋子里的三个人就开始了和谐的欢笑。
　　傍晚了，德克尔还没有回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医生下的厨，吃起来也是满满的药材味，我吃的很不顺心。。。晚饭后，闲谈的时候，德克尔从外面走了进来。满脸的莫名，我一把年纪了，竟然读不懂里面的沧桑。他就这样开着门，蹲在门口，张开自己瘦弱的怀抱，对着小鬼说，要带他去找妈妈。
　　他的声音不似之前那样的猥琐随意，今天的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好落寞。我不知道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他一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小鬼蹦起来要跑过去，被我拽住了，我对门口的那个明显精神很低落的德克尔说，已经天黑了，现在怎么能赶路，明天一早再走吧。我看德克尔只是起身，没有做什么反应，我接着说，我的腿还是很疼，再来帮我看一看吧。德克尔犹豫了一下，终于关上门走了进来。我松了一口气，真的很担心他因为心里低落而做出了什么后悔的事情。德克尔真的坐了下来，为我施加了魔法。很舒服，比起和那些难喝的药汁，真的好受很多很多。
　　德克尔说，他要带着小鬼去找黛斯丽，一路上正好提升小鬼的魔法能力，他说，他可能不会回来了。他说，也许他会死在半路上，但是他一定要去。他说也一定要这小鬼去，因为除了这段时间的话，小鬼的实力就会很少有时间进步。万一他真的死在了半路上的话，很有可能魔君会派人开袭击小鬼，那个时候，小鬼的性命就堪忧了。
　　他说，只要他在，就会拼劲全力的保护小鬼，教授小鬼魔法。来保证小鬼的实力能够自保。这一夜，他们父子谁在一张床上，我还是躺在我的病号床上，医生躺在另一张床上。医生这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床了吧，呃，还有药。。。
　　第二天一早，我被医生的药草味道的饭香吵醒，我暗自的活动了一下我的胳膊腿，感觉比昨天好多了，虽然还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但是也足够我今天的活动了。昨天晚上，在我还没有睡着的时候，德克尔悄悄的从房子里出去了，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他自己穿着以前的那身魔法师的服装，飞回到了这里。看起来，今天，他们是想要直接就走了。
　　我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我自己，吃完了早饭，总算是跟上了起的比我早的德克尔父子的节奏。在他们打算出门的时候，我也一脚迈了出去。他们俩的脚步再次因为我停了下来，我说，我送送你。小鬼很高兴，但是德克尔却没说话。一路无话，我跟他们走到了村子的路口。到了路口的时候，德克尔停下了脚步，蹲下身，为我施展了最后一次的恢复魔法。
　　然后，他站起了身。为我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对我说，回去吧。那一瞬间，真的从心底蹦发出来了浓浓的不舍，此处一别，我或许再也看不见他们了。再也没有了那个活蹦乱跳的也同样喜欢看书的小鬼头，再也看不见了那个刚开始的时候病弱低沉的魔法师，那个猥琐不合群却又暗自关心的话痨鬼，再也看不见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自信的魔法师。
　　我。我真的已经老了。即使没有这次的折腾，我觉得我的寿命也不会长了。我不知道经此一别，我会等到德克尔和小鬼头的噩耗，还是，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会看见我的墓碑。前路漫漫，我再也不能与这两个人有任何的交集，无法与他们分享时光的安静。在前路的尽头，我不知道有什么巨大的危险在等待着他们，我也无能为力。
　　光明女神在上，请赐予这两个可怜的男人最好的结局，我愿意用我这把老骨头来交换。我颤抖着用我的佝偻的身体抱住了也在沉默的小鬼，然后，我感觉，那个身处中年的德克尔用他那永远也结实不起来的手臂抱住了我的颤抖的身躯。风雪吹乱了我们的发丝，吹乱了我们的衣装，吹乱了我们的思绪。大雪封山，村子里的人没有人从自己的房子里走出来。
　　我们就这样孤零零的站在村子的路口。那个不再当年那样意气的德克尔撑起了这一方无人的天地，我和小鬼头都在他的庇护之下。这样安全的庇护，陌生而熟悉。前方未知的命运，都要这个瘦弱的中年男人去面对。
　　祝福予你，北上安好。
　　我会在这个村子里的某个小角落，在自己的坟墓中等候你们的安然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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