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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莫寒听到这句，露出八个牙齿，露出了最灿烂也是最傻的笑容，一歪头昏过去。
李倓见此，很淡定地对侍候在旁的胡姬说：“你家主人的外裳呢？”胡姬捧着内接锦缎的狐皮鹤氅上前，要给莫寒穿衣，李倓却直接拿过来，把莫寒整个裹住，抱起，说：“带路。”
胡姬战战兢兢地看着他，最后在李倓淡定到仿佛这只是寻常事一样的目光中屈服了，我家主人才十三，料想没事的。
李倓掂了掂手中的重量，之前看她裹在狐裘里的圆乎乎的仿佛像是毛团子，现在感觉却很轻，骨架纤细，身体轻盈，再看她手上的握笔抚琴留下的茧子，没有丝毫伤痕，以前过的都是顺风日子，怪不得口角锋芒毫不让人。
莫寒把脸埋在李倓怀里，一边装睡，一边在识海里和系统君聊天，“我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刚刚那几句话够用了吗？”
“如果你这个时候已经二十了，估计没有用，但现在你才十三，有这样的见识足够他动心培养了。”
“培养？”
“或者你可以理解为养成。”
“尼玛呀，能不能用个纯洁点的词？！”
“君主择臣，臣子择君，你觉得好了吗？”
“自古以来，名正言顺，如果不是因为广平郡王实在软弱，我倒希望去找嫡长子呀。”
“无妨的，建宁王能做太宗，广平王却不一定做得了隐太子。”
“那就干了！”莫寒下定决心想道，如果蛋总能当皇帝的几率高达九成，那么蛋总也不用跑到吐蕃来了，直接呆在长安跟唐玄宗卖萌就好了。同时他也不必用到自己，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暂时还只能说说而已，但于处置实务上手段只能算稚嫩，还需历练。既如此，那就互相养成吧。
这时候已然到了莫寒屋子的房门外了，胡姬上前开门。李倓进去把莫寒放到床上，刚要转身离开就看到她在床上一滚，全身都裹进鹤氅里了，俯下身在她耳边说道：“九娘既然敢在我面前直言不讳，我也以九娘为至交，莫怕。”
毛团子蠕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继续说道：“无妨的，明日再说也可以。”
等他走后，脸都快憋红了的莫寒踢开鹤氅，对站在旁边的胡姬说道：“准备香汤，我要沐浴更衣，还有这件鹤氅我不要了，与我收起来。”莫寒被刚才李倓的耳语吓得鸡毛疙瘩都起来了，尼玛的，你有本事邪魅狂狷，你有本事去调戏你的复哥去呀，调戏我算个毛本事！当然了，让她直接炸毛的还有系统君的一句提醒：“据说唐朝名妓张好好的初夜就是十三岁。”
“！”
“而且是虚岁。”
“！！”莫寒闻言惊悚了，古代人其实都TM的禽兽，再考虑到李唐王室的混乱程度，所以说蛋总这样已经算是很有节操？她摸了摸自己只是微微有些隆起的胸部，说道：”我迟些找个束胸戴了装正太如何？”
“也好，不要做得太明显了，而且你也装不了多久。”
莫寒眨了眨眼睛，忽然间明白了学武的重要性。
幸好翌日起来，李倓并无异样，温和微笑中带着点歉意，道：“本来我想着要任导游一职，领九娘在城中看看的，只是家师有命，要我考察此地风土人情，只能抱歉了。”
莫寒心下一定，谁也不愿意总是面对职场X骚扰，就笑道：“殿下有事自该忙去的，只是我有心想要跟随在旁看看，殿下且不要嫌弃我年幼。”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李倓说是要考察当地的风土人情，但也不可能亲自大街上做调查问卷的，这些事情都有下属去做，他要做的就是分析这些资料，从而得出结论，乃至推演治理当地的方略而已。
莫寒看到那一叠又一叠的卷宗，寻了个碳条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又一个格子，列出各项，再从卷宗上找出资料填充其中，这是在后世最为常见的表格分析法。李倓见此，先是一惊，这看着有几分像是账册，她竟然把记账之法用到这上面来了，心里又高看了她一眼，看来在庶务之上，她也颇有能力，赞赏道：”九娘这般发前人之未想，实在难得，万花谷中人果然不凡。”
莫寒闻言，带着些羞涩说道：“万花谷中各位师兄师姐清高脱俗，都以记账为苦差，我那时候新入门就被分配去记账了，记着记着我反而喜欢上了，可见我是个大俗人。”
李倓说道：“从来君子，就没有不言利的，口里不提阿堵物的那些人大抵都成了王夷甫吧。（晋朝清谈家王衍，误国卖国之人），当日房文昭公以宰相之尊，犹领度支司，难道那时朝中就没有清贵之职？也没有会算账的人吗？只是国家不可不言利，宰相不可不知利而已。”
莫寒听到他臧否人物，抿嘴一笑，上司是个实干者，这真好，不然像当今天子那样的浪漫之人，那我就该头痛了，道：“是，我知道了。我本来就钻到钱眼子里出不来，殿下这般说，我就当是夸我了。”
李倓闻言，笑骂一句：“九娘口齿伶俐，竟是丝毫不饶人。”敛起笑容，又道：“自来慎独最难，我刚刚忘形了，来日共勉之。”
二人尚未把剩下的表格画完，就听到有人来报道：“天策府王甫惟明再次领兵攻打石堡城。”
“知道了。”李倓闻讯，挥了下手让来人下去。
来人踌躇了一下，说道：“殿下，郡主不忍见生灵涂炭，心怀悲悯，这次亲自来了前线……”
“什么？！”李倓闻言一惊，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一句“糊涂”出来，他想道，如果谈判有用的话，国家养兵多年是为个啥？！用来耗钱的吗？要谈和也须得其中一方胜了才好，当日文成公主能和亲建功是因为太宗打败吐蕃，而现在大唐屡战屡败，吐蕃来势汹汹，其心可诛，怎么谈和？难道是要大唐再结一次渭水之盟吗？当今天子会愿意？！我姐姐来这究竟是要干啥呀？！
这般想着，他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把卷宗放好，道：“我姐姐要来了，等她到了你也去见见吧。”
“本该如此的。”莫寒说道，李倓尚未娶妻，故内无主母，所以定了君臣之分之后去拜见代行母职的文华郡主实在再合礼不过了。
“好，你回去节制从人，大军将到，休要出事。”
“是，殿下。”莫寒躬身应诺，行礼出去。
莫寒到了昨日仆从们住下的客店，进去先对管事莫贤道：“辛苦了。”管事及其妻子连道不敢，然后就宣布了吐蕃大军将要到来的事情，让他们各自小心，记住财不露白且休和人生闲气。
吩咐完下人之后，莫寒又对方轻崖道：“道长这一路西行也看见了马贼土匪，目不识丁，却是不知仁义道德的，故而这次来的吐蕃大军只怕其中不曾读过孔孟的蛮人有不少，你且节制一下。若果不喜欢就在客店里给我讲讲经吧。”
方轻崖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若果我真能做到嫉恶如仇，那么我在长安城早该自刎了。九娘放心吧。”
“休要这般想，君子不自弃。前半辈子走岔了，还有后半辈子，当日周处除三害，不也成了一代名将，可见日子总是人过的。”
方轻崖闻言，苦笑道：“我总觉得九娘不像是十三岁的姑娘，难道世上真有神异不成？”
莫寒闻言，静静地看着她，背后却开始冒汗，难不成纯阳宫的人要除妖不成？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九娘小小年纪就初露锋芒，只望也能一生顺遂才好。”方轻崖语气真挚地说道。
“定然会的，若我他日有磨难，道长为我在三清前祷告一番如何？”
“定然会的。”
却说李倓去见了文华郡主李沁，李沁说了自己想要孤身入唐营以促和的打算。李倓闻言，屏退下人将自己所想都说了。李沁听后长叹一声，道：“你所说的，我也想到了，只是我心中终究不忍，无论如何我总要试试，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试了也能无愧于心。”
李倓听了，沉默一阵又建言请增护卫。
李沁道：“不可，我去父母之国，何需提防？且也是示之以诚的道理。我就带几个侍女前去唐军大营即可。”
李倓听到只是皱眉，道：“我有至交莫寒，乃是女子，年方十三，让她假作侍女跟你一同去，如何？”
“这般小小年纪，怎好让她冒险？”
“她是万花谷的弟子，总能护卫姐姐一二，姐姐就不要再推辞了，也是安我的心。”
“也罢，你带她来，我把事情与她说清楚了，你不可强迫于她。”
“好。”
等李倓命人来寻莫寒的时候，莫寒正在客店里听方轻崖讲经。说是讲经，倒不如说方轻崖是在背诵经书，只是有些道经上的注释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乃是出自纯阳真人，微言大义，十分精深。过了将近两刻，莫寒才不得不离开，犹不舍道：“恨不得生吕祖门下，日日听其谈玄论道。”
莫寒回到馆驿，被引着直入内堂，刚进去见到山水屏风前端坐着的身穿钗钿礼服的女子，李倓站在她的下首。女子身份不言而喻，正是李倓之姐文华郡主，莫寒上前，大礼参拜，道：“儿拜见郡主。”
李沁见莫寒行此大礼，不禁有几分诧异，但看看李倓脸色如常的样子，心里暗骂道，明明是自己下属还说是至交，这般说来，倓儿对她颇为看重，这般想着，和颜悦色地说道：“莫姑娘请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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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过渡章节，有点儿闷。
房文昭公就是房玄龄啦，他曾经当过度支郎中，一直到他退休，可以说他给唐太宗守了一辈子的国库，不然二凤也不可能那么爽地东征西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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