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回首不见身高差

作者:初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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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恋的人是有特权的


      夏末。

      阳光如雾,在高高的树梢间游走。古老的山林浓荫幽凉,雀鸟悠长的啼叫时起时落,余音恍如穿透了光阴的屏障在空气中徐徐荡开涟漪。

      相较七八月时的盛夏,绵延如浪的虫鸣喧嚣不再,只是星星点点地隐藏在丛生的夏草中。

      高达数丈的榉树下,落着一只蝉。

      说是蝉其实并不确切,曾附在树干上声嘶力竭地扰人清静的小小生物,在走完短暂的生命之后遗留下来的不过是一具空空的躯壳:黝黑发亮的矮胖身躯,纤薄透明的蝉翼,以及像是要回归初始的卵中状态一般,紧紧缩于腹前的六足。

      出生、成长、繁衍、然后死亡。如此这般往复循环,固定得如同四季的变迁,了无生趣得看不到尽头。

      微风拂过,背后忽然多出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骸,”

      被点到了名字,蹲在树下的小小身影转过头仰起脸,映入视线的是同样身着奈落黑色僧衣的胧。他这次似乎只是为了寻人而来,没有执禅杖也没有戴斗笠,树荫中的脸庞瘦削而苍白。

      “左近阁下在找你。”

      没有指责她的擅自行动,也没有询问她在此逗留的缘由,只是简明扼要地传达了上面的指令。

      骸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没有再去多看一眼躺在地面上的蝉尸,像是被无形的线牵着,极其安静地跟上了胧的步伐。

      乌鸦的巢穴隐藏在深远的群山中,依峭壁而建的悬寺本身就是最易守难攻的壁垒,即使百年来积怨染血无数也仍旧屹立不倒。

      从天照院创立之初便立下的森严戒律百年如一日地代代相传,被奈落捡回来的孩子会在组织的教导下修习各种暗杀之术,不管是日常作息还是衣食住行都有严格的规定,命运也早在被选中的那一刻就固定了轨迹。

      从出生到死亡,每一日都仿佛只是昨日的延伸,按部就班地重复毫无变化的行程。

      至少直到几个月前都是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

      初夏的风穿过爬着青苔的鸟居,供着天照大御神神龛的神社掩映在苍茫古色中,仿佛自时间之初就已扎根在此。从未见过的女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声音柔和得有些小心翼翼,完全多余的动作反倒将空门大敞的弱点送到了她眼前。

      对方身上的奈落制服散发着浆洗过的味道,血腥味也尚淡,可若要说是新来者的话年龄也未免对不上号——奈落可没有中途招收新人的习惯。

      没有回答,骸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手执禅杖站在一旁的胧,寻求他的示意。

      “她是骸,”胧开口道。

      沉默了一会儿,那个人伸手捂住脸:“……取名水平居然在逐年下降吗。”忍住沉痛的叹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从手心中抬起头:“你今年多大?”

      关心的全部都是毫无意义的问题——名字不过是代号,年龄也只是单纯的数字。

      骸没有吭声。这次不是因为警惕,而是因为她不知道。从有记忆起,她就被奈落收养了。

      “骸比你小两届,”胧垂下眼帘,声音平稳无波,“虽然资历尚幼,天赋却极其出色。上面已经有将她视为下一任三羽候选的意味。”

      那个人站了起来:“她看起来顶多六七岁。”

      不闪也不避,胧只是看着她:“和你当年一样。”

      “……”那个人望着从参天古树上方筛落下来的稀疏阳光,无言半晌却是笑了出来,声音称不上是高兴或难过:“这个地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声音微顿,她收回视线:“抱歉,刚才忘了自我介绍,”

      骸注意到她的眼睛是偏浅的青色,像是温润的纯色釉瓷,又像是融化的玉川,随着弯腰倾身的动作从肩头滑落的浅褐色发丝也柔软得仿佛会从收拢的指尖淌下。

      太软了。她面无表情地想到。

      第一次见面就被她打上了短命鬼印记的女人清了清嗓子,朝她露出毫无意义的笑容:

      “我叫鸩。”

      这样的笑容,她只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而那个人,也注定是活不长的。

      *

      名为鸩的女人成了她的室友。

      原本和她同住一间的小鬼在上周,或者是上个月,于执行任务的途中送了命,房间到现在还空着,于是刚回到组织的鸩就搬了进来。

      骸没有在意。虽说是室友,对方至少有大半的时间都不在。

      那个人永远都在出任务。不管是惩治高喊攘夷口号的不法浪人,暗杀活动频繁的倒幕份子,还是监视有攘夷倾向的重臣公卿,对方上一周还在京都剿灭攘夷势力,下一周就可能被派去了江户城暗中守护将军以及其家眷近臣的安危。

      除了经常和她一起出任务的胧,大部分时间骸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对方身上的血腥味一天比一天重,到后来干脆放弃了清洗,半夜执行任务回来时常常倒头就睡。夏季天气炎热,对方的杖刀都被血液泡得生了锈,到了不能继续使用的地步时就直接扔掉了。

      “反正是公款。”这么说着的时候,那个人的脸上带着她看不懂的表情,有种卸下重担般的气定神闲,似是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骸无法理解对方的行为,甚至怀疑对方过去奈落三羽之一的身份也是捏造的。但对方对天照院各处的机关暗道又过于熟悉,对通往厨房的捷径更是了若指掌,若说她之前从未在奈落待过也实在不合理。

      刚加入奈落的新人,是需要组织里的前辈引路的。

      “我可以多拿一个饭团吗?”

      组织里的饭食一向极简,菜色也清淡。每个人的分量都有严格的规定,可对方还是一脸严肃地走了上去,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落针可闻的寂静气氛。

      既然是规定,那就和组织中的其他戒律一样,是万不能违背的。

      “我知道一个人能拿两个饭团,”对方冷静地指出这条规矩在此之前都没有人会在意的漏洞,“可也没有规定说若是两个不够,你不能再拿一个吧?吃不饱饭的话就会没有力气挥刀。我明天可还得去江户城执行任务,为保护将军大人鞠躬尽瘁。”

      片刻之后,骸望着那个人捧着三个饭团走了回来,在她的身边重新坐下。

      “喏,这一半给你。”对方掰开盐渍饭团,将分量看起来稍多一些的部分递到她眼前,“营养充足对于长高可是很重要的。”

      对方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意外执着,在意的东西也往往令人无法理解。

      每次执行完任务,对方总会从外面带回一些手信点心。有时候是奇怪的漫画杂志,有时候是和菓子屋的糯米团和红豆馒头,偏偏还一次都没有被抓到过。

      骸有一次多吃了一个红豆大福,在那之后,对方每次回来都会带甜食。

      “……你会把她宠坏的。”靠着门框而立,胧皱起眉头,低沉的声音满是不赞同。

      奈落应该严于律己清心寡欲,不为外物所动也不为世俗所扰,潜心修行磨练技艺,成为一心效忠的天照院手中最利的刃。

      骸只是安静地低头吃着点心。

      对方抬起手,似是想要摸摸她的头,又像是想要替她揩去嘴角沾上的粉屑,动作有些生疏地在空中僵持半晌,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有什么关系嘛,”对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像我们这样的人,能遇到稍微有点喜欢的东西都难得。”

      ……她喜欢吃甜食吗。这个念头从未划过骸的脑海。不过相较于其他食物,若是带有甜味的糯米团或大福的话,她能吃得更多。不是单纯地为了饱腹,只是想吃罢了。

      将碎发自然地挽到耳后,对方继续说了下去。“不要说是偷偷带回来了,若是真心喜欢的话,不动身去追去抢就不错了。”她抬起眼帘,“还是说,你原来是放手派的?”

      胧转身走了出去。

      在那之后的几天,骸都等着组织里的人找上门来。可是没有动静。胧还是一如既往地板着个死人脸,表情永远不辨喜怒,对方也照常满世界出任务,继续风雨无阻地走私点心大福,顺便将京都江户的和菓子屋都摸了个清清楚楚。

      为什么上面没有下达处分呢。

      骸面无表情地提出自己的疑问。若天真到以为组织对此毫无所察的话,她估计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在她的注视下,那个人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于自己会主动向她开口说话这件事,她似乎感到很高兴,眼中也浮现出笑意:“原来你一直都在好奇这件事啊,”

      对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就像是抚摸小奶猫一样谨慎地控制着力道,常年握刀的手心虽不柔软,却温暖而干燥。

      “因为失恋的人有特权啊。”她笑道。

      那是毫无破绽的笑容。

      骸的直觉告诉她这句话出自对方私藏在暗格中的奇怪杂志。不过出处是什么都无所谓,对方一直能免受组织追究的理由,绝不是以上所述的原因。

      ——组织分派的任务,这个人全部一个不剩地完成了。

      也只能如此。以对方曾经叛逃过的经历,若任务不能百分之百的完成,便只有死路一条。

      一开始上面的人频繁差遣对方出任务还抱有刻意刁难的意味,但到了后面这份举动已或多或少变成了对其能力的认同而予以重用。

      在天照院生存下来的方法很简单,成为当权者最称手的利刃就好。

      对方作为一把刀实在是太过好用,至少在时局动荡的当下,上位者对于那些微小的过错还是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踩到组织的底线,就还有利用价值,其存在也能被容忍——对方从一开始就对这点清楚无比。

      骸垂下眼帘。

      她最初的判断果然还是有失偏颇——对方的骨子里确实沉淀着奈落才有的印记。

      ……

      拉起隐藏在地板中的暗门,带着腐朽气息的风扑面而来,森冷而厚重。手执火光摇曳的烛台,沿着年久失修的台阶而下,黑暗如同海潮从四面围涌而来,吞没了陆地上所有的光亮。

      阴冷昏暗的地窖自古以来就作为天照院关押犯人的所在,龟裂的墙壁已数十年没有修补。一排排空荡荡的牢房像是荒废的鸟笼,地牢中几乎没有活人的气息,除了左边居中的单人牢狱。

      “你来了啊,骸。”温润清雅的声音像是光一般流淌开来,松阳弯起眼眸露出笑容。虽然被囚禁在肮脏的牢笼中,他的衣服却整洁而干净,披在肩头的羽织也没有凌乱的褶皱,似是随时都能摆脱囚徒的身份打开牢门走出去。

      ——好像本就应该生活在阳光下。

      骸默不作声地将短烛台置于牢房外的地面上,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和往常一般的授课。

      松阳在墙壁上书写,她就趴在地面上临摹他的字迹。

      横隔眼前的牢门仿佛消失了,森冷的地牢变成了只有两人的学堂。空气中腐朽的味道不再令人难以忍受,周围的温度也似乎不再冰冷。她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盯着墙上字迹的时间长一些,还是望着对方专心书写的背影的时间长一些。

      “……怎么了吗?”松阳温和的语气中没有任何催促之意。直到他出声之前,骸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抄书的动作停了下来。

      抿了抿唇,骸没有出声。

      ——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对方这次出任务的时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久。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她能想到的解释只有一个。

      ……其实这样也好。

      骸面无表情地望着纸上的字迹。

      这样的话她就不用……

      “骸,你在这里吗?”

      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黑暗仿佛被惊扰,被风吹乱的火烛慌张地在墙壁上投下明灭的光影。瞳孔倏缩,骸循声扭头。

      清脆的脚步声沿着台阶层层落了下来,出现在视野里的人提着印有和菓子屋商号的纸盒,领口间露出缠着绷带的脖颈,似是才从外面回来。

      “这次我从京都……”对方的声音消失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骸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毛笔。

      积蓄许久的墨水沿着笔尖滴落,“啪嗒”一声,砸在白色纸页上晕染开模糊不清的痕迹。

      松阳眨了眨眼睛,仿佛没有察觉到空气中暗流涌动的气氛,好奇地开口:“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他露出有些高兴的笑容:“莫非……是骸的朋友?”

      ——几个月前,她曾被组织传唤。

      黑暗的和室中,细长的灯台烛光轻摇,将面前之人的身影长长地倒映在墙壁上。膝上置着金属禅杖,对方沉肃的面容如同石雕,陷在阴影中的眼神冰冷。

      她俯伏在地,恭候上面的指令。

      ——“骸,你的任务是监视鸩的行动。”

      噼啪一声,烛芯剥出点点火星。

      “一旦有背叛组织的苗头,就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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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热得我好方
    让我抱着空调死
    发明了空调的威利斯·开利是我的男神,好想抱着他的大腿哭泣
    太伟大了,发明空调的人真是太伟大了
    漫画的烙阳决战篇终于结束了
    胧叔看起来估计是扑街了
    _(:з」∠)_感觉要开启群殴虚的故事线了【不
    p.s. 小信女真的超级可爱
    感觉我都要蠢蠢欲动了←←你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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