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回首不见身高差

作者:初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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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难的时候笑一笑就好了


      ——结果那场扼着攘夷军命运存亡的战役,后半段一不小心就被她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攘夷军已后撤至后围的村落中再整阵型。战火尘埃落定,唯有房间地板中央的炉床中堆着已冷的灰烬。

      鹤子靠着背后的墙壁安静地发了好一会儿呆。

      木梁交错的屋顶被常年炊烟熏得发黑,色泽沉朴的煮锅从铁钩上垂吊下来,正下方就是细沙环绕的炉床,带着昨夜还未完全散去的余温。清晨的阳光透过条条木格斜斜地倾洒进来,静止的空气中,细小的粉尘颗粒在其间微光闪烁。

      遮天蔽日的硝烟不见踪影,震耳欲聋的炮火消匿无形。装满谷物蔬果的篓筐堆积在角落,沉默的墙跟里爬满了岁月的青苔,就连缝隙里都沉淀着生活的气息。

      指尖微动,触到的是木头的纹路都清晰可循的地板,厚实又沉重。

      在干出掐自己大腿的蠢事之前,她后知后觉地往身旁一瞥,终于发现了跟饺子似的成排列在地板上的伤员,从她所在的墙角起一路平摊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不用找了,他们就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不协调。

      哦,当然,这个不协调里不包括她床榻右侧、连脑门上缠着的绷带看起来都比其他人顺眼的高杉。

      和醒着的时候截然不同,这家伙的睡相意外安静。

      空气的光影脉络前所未有的纤晰,鹤子甚至能清楚地勾勒出他随着呼吸起伏而微微颤动的睫羽。她几乎都能想象得出,伸出手掌轻覆在对方眼睑上时,扑扇的睫羽扫过手心的微痒,极浅而轻,就像是猫的尾巴一样,似有若无地微微卷起,轻漫随意地从掌心间溜过,挠得人心里发酥。

      沉默片刻,鹤子移开视线。

      在她觉得自己要朝奇怪的方向奔去一去不复返时,玄关口忽然传来了惊讶的声音:“……鹤子,你醒了?!”

      犹如闪着微光的丝线,一下就将不知神游到哪里去的思绪拽回了现实中。

      她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桂熟悉的容颜和……短了一截的秀发。她曾亲眼见过其如瀑光泽的乌发,不知何时已被削到勉强至肩胛骨的长度,此时被桂用白色的发带束了起来,温顺地搭在颈侧。

      鹤子石化半晌,直接惨嚎出声:

      “谁?!到底是谁砍了你的头发?!”

      她差点直接从木地板上滚下来,如果不是桂眼疾手快地蹿步上前扶住她了的话。

      “鹤子你冷静点,伤口会开裂的……”

      鹤子恍然未闻地攥紧了桂的肩膀,完全忘却了周围还沉浸在睡梦中的伤员,痛心疾首:“桂子你别怕,你老实跟我说,那个混球是谁?!”

      “不是桂子,是桂!”桂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纠正道。

      瞥清了鹤子的表情之后,他声音微顿,这才重新开口:“因为在战斗中成了累赘所以……”

      “所以……?”

      在她紧张的注视下,桂的神色近乎平静,语气理所当然得像是在督促挑食的队员吃掉碗里的腌菜:

      “所以就割掉了。”

      鹤子下意识地松开手。

      在这种时候就不要继续一本正经地天然呆了啊啊啊啊啊啊——明明应该会这么吐槽的。

      但说不出口。

      也找不到声音。

      总是眸光澄澈行止端正的少年,护发心得跟她唠叨了不下一百遍的少年,在战火止息时直面漫野的尸骨神色难掩痛苦的少年……发生了细微的蜕变。

      利落的,毫不犹豫的,斩断舍去了过去自己的一部分。

      “但是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又会长回来的。”似是误会了她的愣怔,又或是故意曲解了她的失落,桂直直地望着她:“到了那个时候,就不会再成为负累了。”

      绝不。

      连眼中的光芒都不曾晃动分毫。

      说起家国理想时会煜煜生辉的茶色眼眸虽然依旧清澈夺目,眼底却好似沉淀了更深的色泽,在探寻的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滴入了名为战争的浓墨。

      那可真是……沉重到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觉悟。

      鹤子沉默半晌,在桂几乎以为她不会回应了时,忽的抬起头来,一脸肃穆地开口道:

      “我也觉得桂子你现在的这个发型不错,简直酷毙了。长发短发都好看。真的,不用担心。不管怎样都好看。”

      语毕,还特地慈祥地拍了拍桂的手背。

      被吵醒的众人终于忍无可忍地将枕头扔了过来:

      “要说话就滚出去说啊啊啊!!”

      *

      ——桂就是一本行走的八卦全书。

      在疗伤期间闲得没事做的鹤子,每天最大的消遣就是听桂将不知道从哪个门道收集来的八卦情报娓娓叙来,话题的内容大部分时候都是村西头的短尾猫和村东头的虎斑猫那减不清理不断的爱情故事,细节甚至详细到了两只猫幽会的时间、地点、和村东头年轻寡妇今日端出来的小鱼干数目——话说中间真的没有混进去什么奇怪的东西?

      基于以上原因,鹤子甚至知道短尾猫右前肢不自然的弯曲是流弹造成的,也知道瞎掉左眼的虎斑猫是年轻寡妇从被战火焚至地表的娘家里抱回来的。

      每当桂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今日见闻的鸡皮琐碎时,一旁同样卧床养病的高杉总是会露出相当嫌弃的神色。

      鹤子觉得可以理解。他最近已经够烦的了。

      这几周前来探病的队员几乎踏破了门槛,络绎不绝到令她都要错以为这间破旧的村屋其实是供奉神佛的壁龛。本就不大的空间除了遍地的伤员和身为屋主的老婆婆以外,常常还能看到来自其他队伍的身影,绑着绷带,扎着护额,洗退战场血污的年轻面孔难掩好奇地往这边看。

      她知道他们在看谁。

      也知道那隐有光芒闪烁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从某种方面上而言,她现在能在高杉身旁有一席养伤的地方都有沾光的成分。

      自从上一场战役扭转了攘夷军近乎必败的死局,高杉银时桂三人的名号就在各个队伍里迅速传遍开来,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至于那场战役的来龙去脉,都是桂在后来跟她一点一点补完整的。

      她曾经以为贸然闯入敌营的自己很傻很天真,却没想到军中很傻很天真的人原来不止自己一个。而其中当属翘楚的,就是作为组织者的桂和身为突袭先锋的银时以及高杉。

      即使想破脑袋,她都想不出三人是怎么将滑进马里亚纳海沟的士气重新提起来的,也死活都搞不明白怎么就有人真的原意冒死跟他们去参与可笑的夜袭。

      也许精明地活着的人太多了,愚蠢天真的家伙就比较显眼,特别是蠢得发光的家伙。

      但也多亏了这三个蠢货和原意跟着他们一起犯傻的队员,原本命数将尽的攘夷军,又苟延残喘着挺了过来,甚至因为幕府天人联军之间断开的裂痕重续了生机——由于天人部队的重要军官在那场极具目的性的夜袭中死伤大半,引发了天人方的震怒,当夜负责巡逻镇守营地周边的幕府军队都难辞其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虽然没有引起直接的冲突,但能在幕府天人军队本就不甚坚固的联盟间撕出一个口子就已经对攘夷军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至于附近村民的介入和接济,则完全是另一场意外。

      也许是因为受够了压迫,也许是因为被夺走的妻女终于压垮了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周围的村落都纷纷揭竿而起,和夜袭的队伍意外地选择了同一时间进行反击。

      帮忙将被压在大殿下的她和高杉救出来的队伍里,就包括了不少村民。邀请营地被毁的攘夷军在自家落脚休憩的,也是当地的百姓。

      阵地几经辗转,最后在距离战场稍远一些的村子里扎下了根。

      几百年来为武士阶级所藐视的平民,现在说是支持着攘夷军的脊梁也不为过。

      “咯咯咯——”

      一声嘹亮的鸡鸣从外面传来,接下来便是窸窸窣窣某物穿草而过的细微声音。在大家熟悉的哄笑和口哨声中,雉鸡君买着矫健的步法走进了屋子,浅色的鸟喙里赫然衔着一朵藤紫色的野花,上面还滚着新鲜的露珠,一看就是刚从外面阳光明媚的庭院里摘来的。

      高杉顿时就黑了脸。

      ——啊,对了,当时将他们从大殿底下救出来的功臣之一,还有开启了痴汉雷达的雉鸡君。

      它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每天都会定点衔着野花来探望高杉。

      鹤子觉得……高杉好像从另一方面来讲,也是在军中出了名。

      “啊啦啊啦,这可真是适合你呢,高杉。和你那油腻腻的头发颜色简直是绝配。”无视高杉飞过来的扎人眼刀,银时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拖着嗓子如是评价道。

      伤势未好就已经神奇地能满地乱窜的银时,近日最大的爱好就是在这个时候看高杉出丑,每天都前所未有的勤快准时,不错过任何一场看戏的机会。

      “至少比你那颜色脏兮兮的鸟窝好多了。”噎了噎,高杉毫不留情地反击了回去。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噼里啪啦地爆出激情的火花,开始上演每天的拌嘴日常。

      仍然叼着野花的雉鸡君只是站在原地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就毫不犹豫地扑扇着翅膀插入了两人中间,在众目睽睽之下,郑重地,深情地,将花朵放在了高杉的脚边以表支持和真心,之后还羞涩地用爪子刨了刨地。

      “咯——”的一声,发出温柔的颤鸣。

      所有人,包括躺在榻上的伤兵,都毫无例外地哄堂大笑起来。

      猛然爆发出来的笑声几乎要将上头的房顶也一起掀翻,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空气如水面晃动。笑得伤口崩裂倒抽冷气,笑得地板振动尘埃扑簌,弯腰伏在地面上连眼泪鼻涕都要一起流出来。

      狰狞崎岖的残肢断臂不见了,溃烂发脓的伤口也看不到了,映入视线的,只有彼此那愚蠢的笑脸。

      置身于笑声的海洋中,坐在角落里的鹤子望着前一刻还和银时剑拔弩张的高杉忽的微微侧头,碧眸稍敛,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

      极浅的笑意,宛若夜月昙花般无声地绽放开来。

      ……突然间就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世界的色彩逐一淡去,周围朗朗的笑声都模糊起来。她坐在声音无法触及的水底,像是第一次认识到笑容这种东西的存在一般,怔怔地望着对方。

      心脏在耳边剧烈轰鸣,她不自觉的收拢了指尖,半晌,也不知是跟谁笑道:“就算是油腻腻的紫色……”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屏息。

      “……也很好看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几乎是转瞬就消失在了笑声的洪流中,连丝涟漪都没有溅起。

      无人注意,也无人回应。

      她眨眨眼。

      然后缓慢地松开不知何时攥紧的袖角。

      ……啊,也是呢,在这种场合里,她只是背景板里最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不,她现在甚至连攘夷军的一员都算不上,只能说是被炒掉的前员工罢了。

      她往后放松靠到墙壁上,然后微微侧头。

      ——不过是,又回到了失业期罢了。

      树影葱茏的窗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蝉鸣正嚣。

      ……

      她也该开始考虑之后的就职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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