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同人）大师兄，等等我

　　夏侯哲在金城已经呆了三天了。

　　在这三天里，夏侯哲并没有见到师父素行道人，也没有见着任何道家装扮的人出现。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个听上去让人熟悉得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乖徒儿，瞧你现在这一副脏兮兮的样子，真是丢我老道的脸呀~~不过看在你小小年纪能够一个人大老远特意跑到这昆仑脚下拜我为师，老道我就不和你计较啦。对了小子，现在你还没有给我行拜师礼吧？”

　　夏侯哲听了这番话心里气急：你都知道我都没行拜师礼了还一口一个“乖徒儿”叫着。再说，谁是特意跑这么老远来拜你为师的，我就是真占了你便宜是要拜你为师，可你也不能无视真相睁眼说瞎话吧！

　　其实也不是夏侯哲不识好歹，而是这素行道人的言语着实恼人。尤其是再配合着那么一副得意洋洋的语气，更然人恨不得不认识这么一个自恋到不行的家伙。

　　好在夏侯哲在拜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家伙不靠谱的程度，心里早有了一定的准备，才没有失态。

　　于是，夏侯哲仍能保持着他一贯沉静的表情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到：“道长说的是，小子现在却未正式拜您为师。”

　　这一次素行没有计较夏侯哲语气“死板”或者是“老气横秋”，而是更加得意地对他说：“嘿嘿嘿~~~那就好。好徒儿，你先在金城找个地方把你自己打理一下，最好看上去光鲜亮丽点儿。看你现在年纪还小，便是达不到风度翩翩或者是玉树临风这种标准，起码看上去也要聪明伶俐、机灵可爱……”

　　夏侯哲心里奇怪，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师父……”

　　话刚刚开了个头，素行咋咋呼呼地又开口打断了：“什么师父！你不还没正式拜师么，怎么能现在就叫我师父！要叫老道我一声‘师父’起码得等你上山见过了那一帮无趣的家伙再说。现在开始你要装着久闻老道我的大名所以上山希望拜老道我为师的样子。乖徒儿，听明白没？”
　　夏侯哲：“……”

　　听着夏侯哲这边没音儿了，素行老道心中没底，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乖徒儿，你刚刚可听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夏侯哲无语地想：“不就是你想在你的同事面前炫耀一下你自己是多么的出名、多么的受人敬仰、收的徒弟是多么急切又诚挚地想拜你为师么……或者还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徒弟又有毅力又聪明？万一时间长了露馅儿了可怎么办？你徒弟我外表装一装一时还没什么，也看得过去；可内在嘛……那可就不好说喽……”

　　不过他也没傻乎乎地把自己猜想大大咧咧地说出来，惹得将来的师父不快。停了一停，夏侯哲恭恭敬敬地询问：“还请道长明示，小子应当如何行事。”

　　素行似乎被夏侯哲的“不开窍”噎的不轻，便没好气地说：“诶呀，怎么看上去挺聪明一个孩子脑袋瓜那么笨呢！现在开始，你就先收拾好自己；然后从金城出发向西边走，在昆仑山脚便会有人等你，你看着一个大概十岁左右可比你还要少年老成的小道士就是了；等你随他上了山，我和本派其他老家伙会在一座大殿里面等着你，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啊！至于你见了老道我之后应该如何行事嘛……到时候你就问带着你上昆仑山的那个臭小子就行了。”

　　“那……那位师兄到底是……万一要是小子认错了人可怎么办？”夏侯哲不确定地说。

　　“你这个小家伙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呀！又不用你特意去找，再说，昆仑山脚那么长，你又知道到哪儿找人不？你就等着走到山脚下有人去接你就行了！不说了！你这榆木脑袋可气死老道我了！哼！”素行显然被夏侯哲问毛了，丢下几句话便任凭他再叫也一声都不吭了。

　　接下来，夏侯哲表示，作为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他会按照将要成为他的师父的素行道长的话去做的。不过看看自己被火烫出的、还远远没好的、看上去又丑又糟心的伤口，他还是放弃了将自己打扮的“聪明伶俐、机灵可爱”这个计划。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身上仅有的能够花出去的几十个铜板拿出来，他先在路旁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杂货铺里面换得了一身半新不旧看上去比较合身的衣服和一身质地看上去更好一些的袍衫。之后便准备了一些食物当做路上的口粮后，便转身出了金城。

　　走到一条他路上碰到的小河旁，夏侯哲忍着手腕处和手臂处伤口的疼痛，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等换上那身半新不旧的衣服就着水面一照：嘿，还别说，那句“人靠衣裳马靠鞍”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起码夏侯哲已然完成了从“看上去就是一个营养不良又脏兮兮的小乞丐”到“看上去虽然有些瘦小可还是一个整洁干净的好孩子”的转变。想必等到时候换上那身袍衫，给人的感觉会更好。

　　觉得自己准备的差不多的夏侯哲带好了东西，听从素行道长的吩咐，踏上了向西的路途。之前他打听过了，西边有个叫做临羌的县城便坐落在昆仑山脚，等他到了那里还可以再多休整一天。
　　按照计划，夏侯哲到达了临羌。

　　这个小镇在见识过真正的“大城市”的夏侯哲眼里可真不算大。也许是这个小镇地理位置略有些偏僻，或者是地处“仙山”昆仑的山脚下等缘故，这里人们的生活看上去安逸平和。

　　不过，当人们知道夏侯哲是从中原而来打算到昆仑山上拜师求道的时候，态度便从原先的热情变得有些同情了。

　　有的人还在一旁劝说他：“小郎君，看你这一身穿着打扮，想来家里面是有一点办法的人家，何不便在家中老老实实享福，非得想不开到这仙山昆仑来拜师求道呀……而且看你这样子，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吧。”

　　另一人在旁边也说道：“就是，小郎君，你何必大老远地跑到这边陲之地寻仙问道呢？便在中原海外那些离家近一些的名山大川之中也有不少神仙，何必这么舍近求远呀……”

　　夏侯哲被他们的表现搞懵了，他不明白，只不过是说说来寻仙访道而已，怎么这里的人都这么同情他了？难不成这之中还有什么问题？

　　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夏侯哲便向一位大婶儿询问：“这位大婶儿，莫不成来者昆仑山寻仙问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怎么这些大哥大叔们会这么说啊？”

　　那位大婶儿也是个好心人，见着夏侯哲那副懵懂的小样子直恨不得将他好好揉搓揉搓，哪还会不告诉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孩子，你可不知道呀，由于我们这地方就在昆仑山脚下，那些寻仙访道来的人大部分都会住在我们这里一段时间。这来来往往的见多了，大家伙儿就都知道那昆仑山上的确有个什么门派了。听说那门派里面的都是道士，还会仙术什么的，个个都是长生不老的真神仙！可话又说回来了，那些神仙们的徒弟可不好当呀！很多拜师来的人最后连那些仙人的面儿都没见着就被送到山下面来了，甚至就是那些最后见到神仙当面的人还有很大一部分不知道为什么也被送下山了。现在看你独身一人来到这里，路上又吃了不少苦……不是大婶儿不相信你，实在是你能留在那山上的可能性不大啊……”

　　夏侯哲这才知道，原来能够成为素行所在的门派中的一员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他能够机缘巧合获得这样一个机会又是多么难得。眼看着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他自己本身还是所谓的“犯官家属”，能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一个栖身之处则更是难能可贵。这么一想，夏侯哲心里对素行除了希望回报他的救命之恩，更多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尊敬，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总是下意识想要疏远了。

　　之后夏侯哲又想了很多，从他刚到这个世界的不安忐忑，再到初步习惯这里的生活，还有后来遇到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他才蓦然明白——原来他对这世间还是有很深的隔阂的。尤其是在知道这很可能便是如聊斋一般的世界时，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更是明显，以至于他还真认为一个法术高深的道士就像是街边的大白菜一样常见，而拜其为师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之事。

　　他越想越后怕。好在他现在能够及时醒悟过来，否则的话，要是他一直用这种不真实的心态过活，那一天把自己的小命玩丢了都是很有可能的。生活就是生活，哪怕这世界看上去再不真实，只要他还在这里活着一天，那生活也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

　　想通了这一点，夏侯哲的心态变得更加沉稳了。同时，他也做好了从今之后面对一种与他曾经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要去做道士有什么，世界观碎了有什么，那不是还能重新建立么——这样一想，他将要面对的新生活还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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