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医生

　　程北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钟了，昨晚睡得有些晚，窗户也没有关，早晨的风把窗户边的浅色窗帘吹得飘来晃去，阳光也细细碎碎打在地板上，她坐起来，双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缓神。

　　早上顾清岩去上班前来过她这里，只不过程北那个时候还在睡觉，虽然依稀还记得他有说了些什么，可是程北还是记得不太真切了。她站起来，穿上拖鞋走出卫生间洗漱，路过客厅的时候，摆在餐桌上的早餐边还有张便签，她拿起来，就看见了顾清岩留在纸上的话。

　　“起来以后吃早餐，我中午会回来准备午餐。”

　　她放下纸条，走进卫生间里去刷牙。刚刚起床的程北有些低气压，最明显的表现是，不理人，没表情。她走进卫生间里，懒洋洋的取出新买的牙刷来。

　　洗漱了以后她就拿着早餐在沙发坐下，程北推开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外面的风吹进屋子里，这样的早晨让她惬意的微微眯起了眼睛。

　　博安的会议还是每天的下午两点钟开始，程北打算下午和顾清岩一起过去，顺便还可以去胸外见见同事，她坐在沙发上，还是有些困倦的阖上了眼睛。她最近的睡眠质量不太好，晚上的时候总是会做各种各样的梦，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会浑身无力。

　　不知道在沙发坐了多久，程北看了看时间，才站起来，拿了钥匙钱包和手机出门。虽然顾清岩说他会回来准备午餐，可是程北还是想先去市场买些菜回来。她在玄关换了鞋，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以后才出门。
　　中午十一点，离他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顾清岩忙了一上午，连续做了两台手术以后他就在办公室里坐着休息，办公室里其他同事忙忙碌碌的处理着自己的事情，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想着这个时候，程北应该已经醒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乖乖的把早餐吃了。

　　“阿岩，会诊，胸外。”
　　“嗯。”

　　他应了声，拿了会诊单以后站起来往外走。正进办公室的新来的医生与他撞了个满怀，顾清岩低下头淡淡的看着她，女孩子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着对不起。他径直走出办公室，年轻的女孩子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没有回神。

　　胸外就在四楼，只不过是在普外科的对面的楼层，顾清岩绕过另一边的走廊从楼梯下去，他在护士站的时候穆林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见他在那里和护士说话，穆林直接就过去揽着顾清岩的肩膀去病房。

　　“北北没事吧？”
　　“没事。”

　　提起程北，一向冷淡的顾医生总是瞬间就温柔了起来，见他这幅模样，穆林自然是明白了他和程北应该好得很，两人走进病房里，听见穆林介绍病人的病情了才开始给病人做检查。

　　检查过后顾清岩开了些医嘱给胸外，穆林见他准备回普外了，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刚好北北回来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叫上安知。”
　　“嗯，好。”

　　看着顾清岩离开，穆林也进了办公室里继续处理自己还没有处理完的事情，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悄然过去，中午十一点半，不用值班的人准时下班，只留下要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坚守在岗位。

　　顾清岩在医院外面看见了向他招手的沈安知，看见他在那里，顾清岩就知道他是又要去自己那里蹭饭了，他淡淡的瞟了沈安知一眼，随后就上了自己的车开车走人。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才刚刚打开门顾清岩就轻轻的皱了皱眉。

　　沈安知看了一圈屋子里，顾小诺坐在沙发上玩着她自己的，厨房的门关着，依稀的可以听见里面的动静，他把袖子卷起来到胳膊上，换了拖鞋以后就往厨房去，沈安知在另一边坐下，他看了看厨房，说

　　“谁在里面？”
　　“北北姐啊，她在里面做午餐。”

　　厨房里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程北拿着锅盖挡在身前，右手拿着锅铲，小心翼翼的翻着锅里的鱼，时不时的，还会有几声惨叫和咒骂。顾清岩走过去拿过锅铲，几下把鱼翻过去以后就加水再盖上了锅盖。

　　程北尴尬的看着他，她是真的想准备好午餐等他回来就可以直接吃了的，可是没想到居然煮一次饭就这么痛苦，她的手臂被溅起来的热油烫了好几次，那条鱼也被煎得着实难看。

　　“出去玩吧，我来。”

　　他有些无奈的说，程北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然后又说

　　“我洗菜吧，我洗菜很干净。”

　　她看上去是真的想要做些什么，顾清岩笑了笑，他拨了拨程北的头发，随后点了点头。见他答应了，程北才高兴的把其它的菜拿出来放在池子里仔仔细细的冲洗着。程北本身就不高，平时总是会穿着高跟鞋，所以看上去，倒是算高，可是在家里穿着拖鞋，看上去身材娇小得不行。

　　今天还是有些凉，她穿着宽松的长袖衬衫，配着一条湖蓝色的牛仔裤，过腰的长发简单的绑了起来，长长的散在身后。他走近了几步，从程北的身后，轻轻的环住了她的腰。

　　“今晚阿林说一起吃饭。”
　　“嗯，那小诺呢？”
　　“一起去吧。”
　　“哦。”

　　她点头，把洗干净的菜放在盘子里，盖着锅盖的锅子冒出了热雾，他松开程北去揭开了锅盖，刚刚掺了一点水在锅里，水开了以后那条被煎得不成形的鱼倒是也好看了些，他拿了个小碗出来，再倒了些生粉在碗里，加了水以后搅拌均匀倒进锅里勾了个芡。

　　厨房里顾清岩和程北忙碌着，外面顾小诺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沈安知看着她认真的脸，视线又移去了关着的厨房门。

　　“出来了这么久，有打电话回家吗？”
　　“…………”
　　“你妈妈会担心的。”
　　“她知道我在小叔这里啊。”

　　顾小诺回答的理所当然，沈安知笑了笑，表情冷淡了几分。他看着顾小诺，认真的说

　　“你真的是因为和你妈妈吵架了才离家出走吗？不是因为知道了清岩有了女朋友？”

　　顾小诺喜欢顾清岩，这件事情他一直都知道。听见沈安知这样说，顾小诺扭脸看着他，她抿着嘴，眉头紧紧的皱着，见到顾小诺这副表情，沈安知倒是有些想笑，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继续问道

　　“不如我换个方式问你，你觉得，程北是个怎么样的人？”
　　“很好啊，她温柔又漂亮。”

　　顾小诺轻声说，沈安知笑起来，顾小诺不满的看着他。

　　“那么你觉得，和赵然比，她会不会比较配得上清岩呢？”

　　顾小诺不说话了。沈安知猜对了，她就是偶然间听见父母说话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的小叔在回国以后有了女朋友，所以她想看一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比赵然更适合小叔。”

　　她不得不承认，她也很喜欢程北。沈安知伸手拍了拍顾小诺的头顶，他俊朗的脸上浮现笑意，顾小诺看着他，眼睛有些发涩。

　　“小女孩喜欢崇拜自己的长辈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小的时候会喜欢自己的老师一样，可以这样的感情，并不是爱情。”

　　沈安知沉声说，他顿了顿，目光看着顾小诺光洁白皙的脸。

　　“真正的爱情，是应该能够被大家祝福的。所有人都觉得，你们在一起会幸福，不被大家所祝福的感情，并不能成为爱情，只是冲动。所以小诺，你真的弄清楚了你对清岩的感情了吗？”

　　顾小诺到现在十八岁，就连顾清岩一直都宠着她疼着她，完全就把她当做自己的侄女一般疼爱，却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是一个女人来看待，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是疼她的，把她当做小公主，甚至害怕她受到欺负。

　　可是沈安知却从来不是这样的，他总是会用三言两语刺痛顾小诺的心，让她彻彻底底的明白一些她难以明白的东西，例如在她对顾清岩的喜欢这件事情上，他如此直白的告诉她，这不是爱情，真正的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顾小诺抬手捂着眼睛，眼睛热热的，眼泪才刚刚从眼角滑落就被她擦干净了，沈安知见她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忍了，他的手抬起来，本想安慰性的揉揉她的头发，可是却还是始终没有落下去。

　　她还是个孩子，可是早些看清现实对她也好。她与清岩，的确是不可能。

　　……………………………………

　　程北和顾清岩准备好午餐后已经将近十二点半了，顾小诺帮着程北准备碗筷，她的眼睛红红的，程北没有多问，只是把手里的东西给了她。顾清岩洗了手出来在一边坐下，对面的沈安知一脸平静，他看了眼沉默着装饭的顾小诺，又看了眼沈安知，眉头不由得就又微微的皱了起来，顾小诺把碗放在顾清岩的面前，她的短发刚刚过耳，额前的发丝有些遮挡住了眼睛。

　　“小叔，可以帮我订机票吗？我要回去了。”

　　透明的水珠打在饭桌上，顾小诺说完这句话了以后还是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泪，他表情平静，眉头却是紧紧的皱着，他看向沈安知，眼神有些锐利冷淡。沈安知淡淡的看着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好。先吃饭。”
　　“嗯。”

　　她在另一边坐下来，微微的低着头，可是顾清岩还是能够看得出来，顾小诺还是在流着眼泪。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就算她做了再离谱的事情都好，他也见不得她伤心。

　　他对顾小诺的感情很奇怪，顾小诺把他当做喜欢的人，而顾清岩对她时，却像自己的女儿。宠着她，照顾她，所以后来顾小诺告诉他，她喜欢自己时，顾清岩生平第一次慌了。

　　程北觉得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怪，顾清岩和顾小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倒是沈安知，还是初见时那一脸淡淡的笑意。

　　“江临医院如何？”
　　“很好相处，不管是同事还是病人都好。”
　　“哦，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只有四天。”

　　沈安知和程北时不时的说话，顾小诺很快的就吃饱了回了房间收拾东西，顾清岩放下筷子，他看着沈安知，最终还是开口，说

　　“跟我来一趟书房。”

　　沈安知笑了笑，也放下碗筷和他一起去了书房。程北看着这三个人不由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皱了皱眉，不理会他们，继续吃着自己的。

　　“你和小诺说什么了？”

　　顾清岩皱着眉问道，沈安知笑了笑，他在一边坐下，看着顾清岩，说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有多在乎程北？”
　　“我们现在说的是小诺的事情。”
　　“我也是在说小诺的事情。小诺喜欢你，难道你还看不出这次小诺回来就是因为吗？”

　　顾清岩没有说话，沈安知笑了笑，笑容却是多了几分冷淡。

　　“她会回来，只是因为知道了你和程北在一起了，所以她想回来，看一看你喜欢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一直以来我都说让你和小诺说清楚，可是你心软，怕小诺受伤害，一直不说，可是这样小诺只会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她还只是个孩子。”
　　“她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程北是你的女朋友，如果她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顾清岩皱眉，沈安知继续说

　　“我只是让小诺知道，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是为了她好。”
　　“安知，我真是个混蛋。”

　　他轻声说，脸上带着晦涩的笑容。沈安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你把小诺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但是你要知道，她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了，而你，也只是她的小叔。”

　　沈安知走到门口，他打开门，却有些愣住了。门外面程北拿着果盘站着，看见沈安知出来，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我只是想拿些水果给你们吃。”

　　听见程北的声音，顾清岩一惊，沈安知拿着果盘走出去，经常程北的身边时，却把她推了进去，程北看着顾清岩，愣了一下才露出笑容。

　　“我不是故意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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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自己和顾小诺的这档子事情，顾清岩还是告诉了程北。程北听完过后没有说话，顾清岩怕她误会了，可是她却是直接去帮顾小诺整理东西，房间里顾小诺的眼睛红红的，程北看着也有些心疼。她其实很喜欢顾小诺，程北甚至觉得，她就像是个小妹妹一样很可爱。

　　“我初中的时候也喜欢过自己的班主任，只不过后来老师告诉我，这不是喜欢，而是盲目的崇拜罢了。小诺，你还小，并不太明白什么是所谓的爱情，可是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这个世界这么大，芸芸众生里，总有个人是上帝安排给你的。”

　　听见程北这么说，顾小诺停下了收拾东西的手，她看着程北温柔漂亮的脸，最后忍不住的扑进她的怀里哭了起来，她哄着怀里的小女孩，眼睛看着门口的男人，顾清岩无奈的看着她，因为程北的样子，分明在说“看看你做的好事”，他很无奈。

　　中午简单的休息了一下以后程北和顾清岩一起出门去博安，车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程北看着车窗外面，整个车子里，都安静得有些过分。

　　车子在博安外面的停车位停下，两人一起下车，走进博安时，认识两人的同事都有些惊讶了，因为这两人完全是毫不避嫌的挽着手进来的，程北跟着顾清岩进电梯里，电梯里还有几个医生，看见两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们挽在一起的手臂。

　　“我先去胸外，等下开会的时候我去找你。”
　　“嗯。”

　　电梯在四楼停下，程北走出电梯里，跟电梯里的顾清岩挥了挥手以后才离开。胸外的护士见到程北以后都有些惊喜，程北和她们说了说话，才进了医生办公室里面，因为还没有到两点钟，所以胸外的医生还没有来齐，可是已经到了的，见了程北都也有些惊喜，纷纷的，都和程北说话调侃她。

　　“程北，我们可是听说你和楼上的顾清岩在一起了啊，什么时候给喜糖啊喜糖？”
　　“是啊，程医生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居然我们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该罚啊，什么时候一起吃饭啊。”

　　这群大龄单身男人总是最讨厌的，程北根本应付不来，还好穆林来得及时，他揽着程北，淡淡的看了眼这群无聊的男人，然后说

　　“不用开会了是吧，这么闲就去整理病历。”

　　程北松了口气，眼看着会议的时间近了，她才和穆林一起赶去十一楼的会议室去。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程北找到了顾清岩以后才绕过了许多人在他身边坐下，穆林看了眼一进会议室就不理他了的某人，气的直接就在第一排坐了下来。

　　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两点钟会议准时开始，程北拿了顾清岩的手机偷偷的玩游戏上微薄，顾清岩撑着脸低头看她，两人对会议完全就不在乎，上面讲课的医生讲得辛辛苦苦的，下面的人，大多都心不在焉。

　　“你真的要给小诺订机票吗？”
　　“嗯。她出来了这么久了，堂哥和堂嫂也担心了好久。”
　　“顾医生，你可真是个祸害。”

　　程北瞟了他一眼，顾清岩笑笑，笑容斯文谦和，他看了眼还在继续的讲课，然后低下头，对上程北的眼眸，轻声道

　　“咱们彼此彼此啊，程医生。”

　　程北翻了个白眼，又低下头去玩手机里的游戏。顾清岩看着她的认真的脸，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

　　会议结束五点钟，在科室处理了点事情以后也就五点半下班了。今天本就约好了要和穆林吃饭，所以程北是直接在胸外科等着，一下班穆林和程北就离开了科室，在博安外面等着顾清岩和穆溪。

　　穆溪来的最迟，沈安知下班后就去接顾小诺，几个人盘算了一下，准备去西城吃鱼。A市西城的鱼庄是整个A市都有名的，很多人都慕名而去，生意每天都是好得爆棚。

　　开车到鱼庄的时候已经六点钟了，还好这里的老板是穆林的老朋友，一听见穆林要来，还立刻留了间包房给他们。沈安知和顾小诺姗姗来迟，顾小诺一进来时穆溪就惊讶了，她扯了扯程北的衣服，压低了声音道

　　“就是这个女孩子，顾清岩前段时间经常带着出去玩。”
　　“她是清岩的侄女。”

　　程北无奈的说，穆溪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小诺。顾小诺在程北身边坐下，小姑娘今天哭了那么久，到现在眼睛都还有些肿，但是也奇怪了，她居然很黏程北。

　　“北北姐，我走了你可得想我啊。”
　　“好，我会想你。”

　　她笑着说，穆溪看着她和顾小诺，一直在旁边啧啧称奇。点了菜以后没多久就上菜了，因为都开了车，所以穆林就没有要酒，虽然说是几个人聚一聚，但是完全没有程北和穆溪什么事，因为这三个男人一直在和穆林的朋友聊天，还商量好了，六月份世界杯的时候一起看球赛。

　　“世界杯世界杯，这男人就知道看球赛。”

　　穆溪不满的道，程北眼皮都没有抬的吃东西，倒是顾小诺笑了笑，轻声说

　　“而且还是愿意通宵看球赛，在这个时候，女朋友都没有球赛重要。”
　　“哼，只要到时候我回来了以后别被我发现家里被弄得乱七八糟就行了，否则我非得灭了穆林不可。”

　　穆溪淡淡的说，可是程北完全相信她做得出来。她看了看顾清岩那边，几个男人果然聊得热火朝天，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唇，然后站起来，小声的和穆溪说

　　“我吃撑了，出去走走。”
　　“嗯，去吧。”

　　她拿了手机离开了包房，沿着二楼的长廊下楼离开鱼庄。鱼庄外面完全是像个农庄一样，院子里还有个凉亭，头顶上面全是缠得紧紧的葡萄藤，她沿着小路一直走出去，沿途可以看见许许多多的种满了蔬菜的农田。

　　四月份的夜晚还是有些凉，尤其是西城的鱼庄还是在郊区，程北在河边蹲下，捡起了几块石子往河里扔。河边能够听见附近住户家的狗在叫，还有河边的虫鸣的声音，她直接在河边的石板上坐下来，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裤子。

　　刚刚顾清岩他们在说着要一起看世界杯，程北一个人坐在河边却想起来当初和陈谦孟在一起的时候，有一年夏天也是世界杯开始的时候。那个时候程北总是抱怨他看世界杯都不理自己，后来有天晚上程北忽然发烧了，他紧张得带着程北去医院挂水，在她旁边守了一个晚上。

　　她觉得自己真是失心疯了，居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陈谦孟。

　　…………………………

　　吃过饭以后穆林几人就直接去了鱼庄三楼的K房唱歌，顾清岩看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他家程北，问了穆溪才知道，程北已经出去散步去了好久了。

　　既然是去散步，自然也是出不了什么问题。顾清岩跟穆林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鱼庄，沿着鱼庄旁边的小路一路走过去找程北，天已经完全黑尽了，他才走了一会儿，就觉得烟瘾犯了，男人就是这样，吃了饭以后一定会抽烟，他摸出烟盒，从里面抽了一支烟出来含在嘴唇里，他摸出打火机，一声轻响过后，烟头就已经冒起了猩红色的火光。

　　“听说河边有个人落水了呢。”
　　“嗯，好像是个年轻的女人。”
　　“哎呀，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谁知道啊，过去看看吧。”

　　顾清岩微微的皱眉，落水的年轻女人，这里人并不多，而会在河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程北离开了这么久，一直连条短信都没有过，他心底忽然涌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不安，看见人们都往河边的方向去了，顾清岩也加快了脚步，朝那边跑了过去。

　　河边挤了一圈的人，他分开人群走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一边咳嗽的程北。她全身湿透了，头发狼狈的黏在脸上，脖子上，顾清岩的心口猛地一缩，只觉得忽然就好像窒息了一般难受，他大步走过去在程北身边蹲下，眼眸里，满是担心与后怕。

　　“怎么回事？”
　　“我没事。刚刚有个女孩子跳河，我救了她而已。”

　　程北笑了笑，顾清岩松了口气，也不管有那么多人看着，直接就把程北搂进了怀里。她的身上是潮湿的，顾清岩却是一身干净，被晚上的风一吹程北本就有些冷了，忽如其来的温暖，让她有片刻的失神，可是下一刻，她却是微微的拉开了唇角。

　　“还好你没事。”
　　“我没事。”

　　围观的人见到两人拥抱在一起也都只是笑笑，见被救上来的女孩子没事了，有几个热心的人就扶着那个女孩子去温暖的地方。其他人觉得并没有什么热闹看了，也都纷纷散开了，程北靠在他的怀里，今天的晚上的月亮特别的明亮，明晃晃的，直照入心底。

　　“清岩，刚刚我救那个女孩子的时候，我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呢。如果真的出事了，那么她爱的人，爱她的人，该怎么办才好呢。”

　　程北笑笑，她的手环上顾清岩的腰，随后继续说道

　　“可是我也怕，如果我没有把她救起来，反而我也出事，那又怎么办。”

　　“不会有这种可能的，有我在，北北，我在。”

　　他的声音沉沉，温热的气息就扑在程北的耳边，她抬起头，才刚刚对上他的眼眸，眼前就一暗，他的嘴唇，也触碰上了她的。

　　“北北，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危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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