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君一藤春

作者:白夜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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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唯我


      中臣一直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公平。但,再没有比这一刻,更能让中臣绝望地意识到这一点。

      她隐在角落无人注意的阴影中,冷眼望着球场上奔跑追逐的两人,疲倦地阖上双眼。

      不是黑白的漫画,不是虚拟的动漫,更不是她的一场奇幻梦境。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而在球场之上,幸村同样冷眼看着对面的少年周身开始萦绕起白色的气流。随着一声拽拽的“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闻名网坛的“无我境界”,就这么被他打开了!

      田仁志慧的大爆炸首当其冲地袭来,幸村双手握拍,轻松地回击了这一记重球,还有空在间隙从容不迫地点评:

      “虽然球有力度,但太单纯了。”

      下一球瞬间化作无数残影攻来,令人眼花缭乱。这是橘吉平的爆球乱舞!

      “球是不会分/身的,实体只有一个。”

      幸村一边说着,一边精准地打了回去。

      球突然便在空中消失。这一回,轮到了千岁千里的神隐。

      “球是绝对不会凭空消失的。”

      幸村冷静地说着,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消失的球。

      中臣无趣地看着场上络绎不绝的花哨绝招,全是华而不实的套路。真正的一流高手对决往往只凭基础动作取胜,只有初学者和普通高手才执着于靠这些所谓“绝招”迷惑对方。对于能看透绝招本质的幸村来说,这种小招式根本毫无用处。

      “你打算继续到什么时候,小子。”

      再一次打回了他的球,幸村冷冷地说,

      “无我境界只会白白消耗体力而已。”

      “你还真是现实啊!”

      越前口上仍不服输,摆出了一个剑道动作,强有力的一球伴着蓝色的雷电飞来。

      幸村微微一愣——这是……真田的雷!

      一个不注意,那球便落在了线内。

      “15-15——”

      裁判高声叫着,比分随即扳平。

      幸村回过神来,转头冷冷望向场侧的真田——原来你也在啊!

      闭上双眼,不用听他也知道他会说些什么了。堂堂正正?这只是小孩子才持有的幼稚的完胜想法而已!

      幸村在心底无声地冷笑——苍白的病房,单调的住院生活,无法和部员一起训练的无奈,医生护士同情的窃窃私语,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打球时的悲愤,被紧紧关上的房门后无穷无尽的黑暗……这些曾经日日夜夜充斥着他生活的片段一幕幕在他眼前回放,那些压抑着的呐喊,仿佛决堤的洪水,在他的心头肆虐。

      你执着于对决,结果在关东大赛上输了。无法获得胜利的对决,简直毫无价值!

      他眼神一凛,抬头直直对上对面的少年。而在不远处一直注视着他的中臣,却不由揪紧了自己的披肩。

      又一个雷袭来,他双手握拍,利落地回击:

      “太天真了。”

      无数的冰柱如有实质般钉满赛场,越前妄图用迹部的冰之世界找出幸村哪怕一个漏洞,却在他犀利的眼神中一一粉碎。他就站在正中,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嘲弄着凡人的无知:

      “我毫无死角。”

      越前不甘地飞奔上网,拍子裹挟着流风,大叫:

      “超级无敌绝对美味大车轮山暴风雨——”

      猛烈的狂风以肉眼无法看见的速度向幸村步步紧逼,可他却兀自从容地立于原地,紫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剑光。

      中臣撇了撇嘴:真是啰嗦无趣的名字,又是一个徒有虚表的“绝招”。

      一阵飞沙走石之后,众人这才能看清场上的情况。幸村安然立于原地,衣服上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而反观打出那一球的越前,却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气喘吁吁。

      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幸村暗暗攥紧了握拍的手指——立海大的三连霸,他一定会拿下的!

      不管是千锤百炼之极限也好、才气焕发之极限也好,只要是挡在立海大制霸之路上的障碍,就由他这个部长一一扫平!

      “完全不构成威胁。”

      他微微勾起唇角,为这场比赛做下注脚。

      “Game 立海大附属 1-0”

      “Game 立海大附属 2-0”

      “Game 立海大附属 3-0”

      ……

      太早到达那种境界的一年级生,虽然有着极高的天赋和堪称幸运的机遇,却终究是拔苗助长,以致于完全被无我深层的门扉玩弄于股掌之中。中臣冷眼旁观着场上一边倒的局势,对所谓的“无我境界”不以为然。

      场上的比赛仍在继续。

      这小子确实拥有潜在能力,这点我认同——幸村在心底默默想——以及他那无论遭遇何种境地都毫不放弃的毅力,但是……

      “碰——”

      本应轻而易举的回球却意外地打偏了,伴随着越前重重跌落在地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越前……竟然会犯这种错误!

      意外吗?中臣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

      如果是平庸选手的话,幸村是不会让他这么难堪的。终于,他还是要使出他真正的网球了。中臣微微垂下眼帘,她对于这个招数真是再熟悉不过了——灭五感!

      先是触觉,再是视觉,最后是听觉……不管打到哪都能被回击的印象,简直像机械般精准,逐渐变得害怕与他眼神相交,身体也逐渐变得无法动弹,仿佛被剥夺了五感一样,能令人产生错觉重度Yips,那就是神之子真正的网球!

      那是一片永无止境的真空,只有你孤独一人徘徊。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只有身处其中,你才会发现——这种身不由己、无能为力的挫败,真是能让人奔溃!

      中臣不再看场上如无头苍蝇般茫然的越前,转头深深望向正在发球的幸村——而打出了这种网球的你,心底是不是也无时无刻不存在着这样一片令人战栗无措的真空?

      “网球……”

      遗憾但决绝地背过身去,幸村却在听到了这句呢喃时突然震惊地睁大双眼。

      身后,狼狈不堪的越前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执着地再一次拿起球拍。

      为什么那家伙要执着到那种程度?明明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了,即使如此也还想要继续比赛吗?为什么?在这种状态下,无论是谁都不愿意继续打下去了,可是这小子却……

      “没错,打网球很快乐!”

      他突然笑着说,身后发出耀眼的光亮,几乎照亮了整个体育馆。只有中臣所处的一方依然如旧,不受丝毫影响。

      这是无我的深层境界,最后那扇仍未开启的门扉——天衣无缝之极致。

      进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浑身闪耀着银色光芒的小子嚣张无比地说:

      “要振作一点啊,那么这次我稍微打慢一点吧!”

      中臣无言抿了抿唇,眼睛带着丝危险气息地眯起。

      所谓的天衣无缝,其实每个人都拥有,不过只是最初打网球的本心而已。但是,什么享受网球、快乐的心情,不过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稚龄儿童的玩乐随心所欲,但如果没有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没有一丝不苟的严苛要求、没有风雨不改的坚持不懈,就永远只会是毫无章法、毫无责任、毫无价值的儿童游戏!

      这个世界上,如果所有人都甘于做一个无忧无虑、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的儿童,那么,支撑起世界的支柱,又有谁来做?

      不是不想轻轻松松地活着,不是不想简简单单地思考,不是不想快快乐乐地打网球。可是,肩上的责任太重,不是谁都能毫无顾虑地决定一切。王者——外人看着多么光辉闪耀,只有真正身在其位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身不由己。

      认真对决、绝不败北,这就是……我们王者的规矩!

      看着那么竭尽全力、撑着尚还虚弱的身体、背负着王者重担的幸村将裂成两半的球一一打回,却被对方以那样一种方式轻易结束了比赛,中臣狠狠地攥紧了手指——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虽然立场不同,因而难说对错。但是,既然有胆量触到了中臣天钿姬的逆鳞,那么,不论对错,都请做好被迁怒的准备吧!

      暮色四合,旁观的观众都差不多已全部退场。除了获得全国前四名的队伍,空旷的体育场内再无他人。望着场上那群狂妄小子的庆祝已接近尾声,中臣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弧度:等到了这时候再发生什么事,应该就不能算她破坏剧情了吧!

      “圣。”

      清淡的女音突然在会场内响起,仿佛一捧荡涤着月光的泉水流淌落地,溅起细小的圆润水珠,映照了满场莹莹的水光。

      所有人都忘记了动作,不由自主地被这奇美的音色吸引,转头引颈直欲一探究竟,而忽视了立海大众人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刹那不约而同的震惊——当然,幸村就是惊喜了!

      一个坐于轮椅上的纤弱身影,慢慢地出现在了通道处。肤色苍白,眸发如夜,古典的绝美脸庞上是一派淡然,似乎对这种万众瞩目的状态早已习以为常。她只身着了一袭款式宽松的和式病服,甚至在炎炎夏日还不得不披着一条披肩。可是,所有人都无法否认,这是一位足以倾国倾城的美人!

      空有美丽或气质,都无法被称为真正的美人。而判断一个美人最直接的标准,便是此刻——让整个体育馆内喧嚣的人群于瞬间鸦雀无声。

      中臣,无疑就是这美人中的美人。无须言语,无须表情,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用。她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便胜却了千军万马的震慑。

      这是一种气势,只有贵族世家的千年历史与超然神道的万年灵秀才能造就,非淡泊无以驾驭。
      波澜不惊地扫视过全场,她黑曜石般的眼眸沉沉,仿佛什么都看见了,又仿佛什么也没放在眼里。被扫过的众人只觉呼吸一窒,久久无法回神。

      “藤月?”

      能在这种气场之下还如此轻松自如的,也就只有幸村了。最初的诧异过后,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向她走去。

      这一声像是解除魔法的咒语,被镇住的众人这才幡然醒来,压低着声音交头接耳:

      “喂,没看错吧!那是真人吗?”

      “居然真的有这么美的人啊!完全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吧!”

      “听幸村叫她的口味,好像两人关系匪浅~”

      “她刚刚叫的那什么‘Sei’……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好数据~好数据~”

      ……

      无视了这些毫无意义的对话,中臣缓缓从轮椅上站起身,优雅地拾阶而下。绣着藤花暗纹的紫色下摆铺展在地,随着她的脚步一路无声迤逦。

      所过之处,刚刚还在议论纷纷的人群便立刻自发自觉地闭上嘴,看着她沉静娴美的面容,既疑惑于自己为什么居然会这样沉默地盯着这个幼于他们的娇弱少女,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只能陷于这莫名的沉默中。

      偌大的体育馆内,一时之间竟然连衣料摩擦的悉索声都几不可闻。

      中臣就这样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幸村身边,透彻的目光却直直望向了另一边众星拱月的少年。

      “越前?”

      短短的两个字,就包含着疑问、审视又轻视的语气,但再一细听,却只留下了一层浅淡的透明。

      “我就是。”

      少年拉了拉帽子,莫名所以。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中臣拂了拂衣袖,仿佛是想将什么讨厌的人和灰尘一样掸去。

      听出了她话中暗藏的讽意,受不了挑衅的越前果然登时睁大了双眼:

      “你什么意思?”

      中臣置若罔闻,径自淡淡地道:

      “一局。”

      “什么?”

      众人被她跳跃的话题搞得反应不过来。

      “我的意思是,一局定胜负。”

      中臣的语气中带着不容人反驳的斩钉截铁,

      “我想,一局应该足够令你明白你所谓的‘快乐网球’有多幼稚了。”

      “你……”

      被这么一激,越前几乎就要跳了上来。

      “藤月,你刚动完手术!”

      幸村不赞同地拉住她的衣袖,

      “先别说我们都知道你不懂网球;就是你会,以你现在的身体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我可以。”

      中臣不动声色地想要拉回自己的袖子。

      “你不可以!”

      幸村严肃地望着她,表情和语气都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阻止她偷偷练舞的那一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应该在医院复诊!”

      “我可以!”

      中臣同样认真地回望他,坚定不移地夺回了主动权。

      一对上那双执着的黑色眼睛,幸村就知道他输定了——当初就没有成功的事,他怎么会以为这次就能做到?这辈子,他也只遇到了两个如此固执的人,一个是刚刚赢了自己的越前,另一个便是面前的她。

      无奈地放下手,他自觉地将自己的拍子递到她手上,勉强妥协:

      “只有一局!”

      “只用一局。”

      她依然用那清淡如水的调子说着嚣张的话。可不知为何,同样的言论从别人口中说出就显得说不出的自大,但她说来却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不要逞强。”

      他压低了声音,眼眸深处,是尽力克制的温柔。

      轻轻地点了点头,她随手拢了拢胸前的发丝,毅然转身。如瀑的一头乌发飘荡在身后,像是华丽的裙摆,又像是迎风招展的旗帜。

      “呐,小子。”

      走到了球场的一半,她学着幸村的叫法,优雅地举拍对着对面早已跃跃欲试的越前,

      “就由你发球吧。”

      “等等!”

      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柳突然出声,

      “那个,天钿姬……您真的会打网球吗?”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觉得中臣握拍的那只手怎么看怎么怪异。倒是见过几次她练舞的幸村恍然大悟——那不是她平时拿着神乐铃的手势嘛!

      “网球啊……”

      中臣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就是把球打回去。”

      被打击到的众人顿时扑地。

      “真的没有问题吗?”

      被这个奇葩回答惊破了泡泡的丸井有些担忧地问身旁的桑原。

      纵使是老好人的桑原也无法昧着良心说些善意的谎言。

      “精市你倒是看起来并不太紧张。”

      柳记笔记的同时也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藤月从不冲动用事。”

      冷静下来的幸村还是比较了解她的。

      网球场上,越前架着球拍照例挑衅着对手:

      “喂,你穿成那样真的能打网球吗?”

      中臣径自试着掂量了一下球拍的手感,没有理会如此没营养的问话。

      “你看起来可是比立海的部长还要虚弱,真的可以坚持完一局吗?”

      见她无动于衷,越前更加恶劣地道,

      “待会跌倒了可不要哭啊!”

      “你刚经历完一场恶战,我也刚大病初愈,这样不也非常公平?”

      中臣站定,摆好姿势,像是时刻准备伴着音乐起舞的舞者,

      “另外,年轻人还是不要这么自大为好。”

      “你以为你是谁啊!”

      越前不屑地拉了拉帽子,挥起球拍,开始便是一个角度刁钻的外旋发球。

      “这类老套的发球现在还有人乐此不疲吗?”

      面对迎面袭来的高速网球,中臣非但不见一丝慌张,反而兴致缺缺地念叨了一句。

      也没看清她是怎么挥拍的,就见白光一闪,那颗网球便顺着原来的轨道,以一种诡异的、像是倒带般的姿势,飞快地冲回了越前的网球拍上。在拍面上逆时针旋转了几圈后,就仿佛力量用尽了般,重重掉落在地。

      “那个……刚刚是我的幻觉吗?”

      丸井张大着嘴巴,伸手拉了拉身旁同样目瞪口呆的桑原。

      “其实还没开始打吧!”

      切原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而最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一球的越前不可思议地望了望手中的球拍,又看了看安静地躺在地上的网球,抬头望向了对面的中臣:

      “刚刚那个球,是怎么回事?”

      “天乐,这个球的名字。”

      中臣淡定地理了理衣袖,

      “取自《庄子》,意为顺天而行、随物而化,以虚静推于天地、通于万物。”

      “原来如此!”

      作为为数不多能看清楚整个过程的人之一,柳笔耕不辍的同时不忘发表一下见解,

      “利用发球的力道巧妙地以手腕的转动顺势而为,能够将一切打在网上的发球顺着原有轨迹打回去,这可真是非常考验手腕灵活和手感把握的技术。”

      “你还蛮厉害的嘛!不过……”

      反应过来的越前挥拍,打出的球便再次消失在了空中,

      “还差得远呢!”

      “那家伙已经能不用无我境界就使出神隐了吗?”

      外围的四天宝寺队伍中,千岁千里摸着下巴道。

      “当来的时候,就应时而来。”

      中臣突然闭上眼睛,又是一阵白光,球拍便正巧将那颗网球拦住。

      “当去的时候,就顺理而去。”

      她的身体摆出了一个类似祭舞的动作,衣角和披肩在半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曲线,球就又弹回了对面。

      “你从刚刚起就没怎么动过吧!”

      越前飞快上网,将球打到了她后方的角落,

      “身体不好就不要太逞强了!”

      “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

      中臣并不回答,兀自念念有词,迈着看似从容、实则迅速的舞步,及时将球打回,

      “古之谓:帝之县解。”

      帝之县解——或可称为天然之解脱。宛若舞蹈的完美防守,精准地预测到球的落点位置,快速地判断最合理的回击角度,堪比神迹的自然之舞,这是只有十年如一日练习神乐和雅乐的中臣才能做到的绝招。

      所以说,不管是在网球还是其他领域,终究还是实力至上。只有自己艰苦磨砺出来的东西,才会永远稳固可靠!

      下一球又打到了她的反手位置。中臣面不改色地换手,握拍的姿势变得颇像执着一把金银扇,以与另一手相同的力道打了回去。

      “天钿姬也会二刀流?”

      柳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不。”

      知晓内情的幸村微微一笑,

      “她根本没有什么惯用手,左右手对于她而言没有区别。”

      想起那日她泡茶时他还曾设想过如果她也打网球的话会如何,没想到造化弄人,他还真有能亲眼所见的这一天!

      “可恶!”

      不管打到何处中臣都能如有神助般接到,越前不由咬了咬牙,白色的气流再次在周身升腾,打出了一个力道十足的雷。

      “现在才肯用无我,是不是太迟了一些。”

      中臣毫无感情地弯了弯唇角,

      “不过,就算一开始也没什么用。”

      话音未落,只见越前身上的白色气流慢慢附着在网球之上,被中臣以一个奇怪的手势借着力道打了回去,赫然同样是一个标准的雷。

      “这不是无我境界!”

      “我只用天籁就可破解无我了。”

      中臣淡定地收回手,难得多解释了一句:

      “同样取自《庄子·齐物论》,山穴为地籁,驱风吹地籁,是为天籁。”

      “嗯……换句话说,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柳点了点头,继续奋笔疾书。

      “对了,你知道网球界的另一个与无我对应的三大境界是什么吗?”

      沐浴着一线天光,中臣突然问道。

      “另一个三大境界?不会是……”

      闻言,越前不由震惊地望向她。

      “看来,你们果然认识黛芙妮和爱丽丝啊。”

      中臣微微闭上双眼,刹那间,原本五彩缤纷的世界顿时变成一片漆黑,

      “没错,我也会唯我境界。”

      阳光下,美丽的少女仍是初见时那一副娇弱无害的模样,白皙如玉的皮肤不见一丝剧烈运动会带来的汗水或红晕。青丝飘拂在不盈一掌的脸庞两侧,病服宽大的袖口随着垂下的披肩下摆一起舞动,显得她更为楚楚可怜。但是,所有人都不会忘了,她刚刚是怎样干净利落又不失圣洁高雅地将一个个发球恐怖地一一化解。

      无我,便是忘我投入;而唯我,却是忘世超脱。前者能够将遇到的所有绝招一一复制;而后者,却能将复制的绝招一一化解——只要这个绝招曾被人打回过。所以说,唯我便是专门为了压制无我而产生的境界。

      “还有最后一球。”

      中臣仍闭着眼面无表情地说,

      “我劝你还是尽早使出天衣无缝为好,我也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少罗嗦!”

      白光大胜,银光闪烁的越前使出了打败了幸村的那一招武士截击。

      “既然你知道唯我,那一定也听说过它的最高奥义吧!”

      中臣仍然闭着眼,身体柔韧地飞旋,将两个半球合于一处,

      “天地、天运之后,便是天道——无所积滞、万物静定、确立秩序。”

      这一刻,她仿佛真的被她的先祖——那位远古神代的女神天钿女命所附身。女性的柔美、神灵的傲然、贵族的高贵、战者的凛然、开国者的坚毅……这些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了惊心动魄的美丽,将这一方普通的网球场,瞬间变为了古老庄重的祭台。

      带着残影,金色的网球在绯红的夕阳下,仿佛无数凄美的蝴蝶,扑朔着流光溢彩的蝶翼,翩翩舞动在越前周围。它们仿佛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只是一眼,就不由让人迷失在了它们的奇幻梦境中。

      迷茫地望着那些美丽的精灵,他的眼神涣散,不由自主地微笑着,以致于对那早已掉落在地的网球都视而不见。

      “他怎么了!”

      觉得不对劲地青学队员都冲进了场地,使劲地摇晃着昏昏欲睡的越前。

      “嘘——他只是陷入了我编制的梦中。既然他觉得打网球只是一件快乐的事,那就让他快乐下去好了!至于要何时醒来……那就问他自己好了!”

      中臣以指抵唇,微微歪着头,一脸无辜,

      “对了,忘记说我刚才那一球的名字了。梦蝶——周公梦蝶。”

      漫天霞光中,倾国倾城的少女黑发摇曳、紫衣飞舞,身子娇柔得像是一串含羞半开的紫藤花,可是微抬的脸、挺直的肩背还有一双淡漠的黑眸,都无端诉说着她深不可测的实力。

      “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

      望着他们警备的眼神,她风轻云淡地说,

      “待他醒来,请替我转告他——他要怎么打他的快乐网球是他的事,不要妄图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人之上。”

      她站在幸村身边,像是真正的神明一般,傲然地俯瞰世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的处事哲学,他不懂,也不用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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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本章中中臣使用的那些网球招数,具体的解释和名称由来有兴趣的读着可以参考第一卷第10章《慧极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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