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影随行

　　第七章·玉市镇
　　“世子殿下……”亦推门而进，打断了我和小柿子的斗嘴。
　　小柿子向我吐了吐舌头，一脸正经的望向亦，“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在下已查到福临王殿下已向西北而行，不知我们是否启程赶往？”亦一拱手说。
　　“太好了！找到父王的消息了，走，现在启程！”小柿子拍拍手，狠狠的往我肩上一拍，咧着嘴说，“快收东西，乖婢女！”
　　我轻声“哼”了一下，把小柿子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没好气的说“小柿子殿下，您老保护好自己的手，我怕拍在‘婢女’身上，伤了您的小嫩手啊……”
　　“也对啊！”小柿子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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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错，这次赶路竟然还有马车坐，不过这样看来，怕是要走好一段路了吧？我转头，瞧着小柿子“猪”一般的睡相，不由的想笑——这小鬼也太厉害了吧？马车颠成这样竟然还能睡得这般舒服。
　　亦一直在外面驾车，他找了人少的山路，绕过了那些官道，虽然路况不好了些，不过比起那些到处都是秦军的路，还是强多了呀……
　　我轻轻扯开马车的帘子，亦没有回头，却问，“有事？”
　　我钻出了车里，坐到亦旁边，摇了摇头说，“倒是没事，就是，什么时候才到啊？”我心中默默叫苦，这路颠地呀，真是屁股都痛了……
　　“怎么，不舒服？”亦没看我，依旧看着前方的路。
　　“那倒不是，就是我可没有小柿子那样好的‘功力’，还能呼呼大睡，坐的未免累了些……”
　　“黄昏时刻，便会到玉市镇，我们今夜在那里休息，明日继续赶路……”亦的语气淡淡的，却让我觉得很安稳——至少今晚可以有个地方休息啊，我还以为会连夜兼程呢！
　　我点了点头，很乖的钻回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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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吁……”马车停在了离城门最近的一家客栈，我拍了拍还在睡梦中的小柿子，示意他可以下车了。小柿子半梦半醒，眯着眼睛，如梦游一般被我拉进了客栈……
　　一进客房，我看见那张并不算很大的木床，顿时间觉得激动万分，倒头就睡——真是累啊，看来坐马车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啊……
　　翌日，阳光斜斜的射进我的客房，我忽然间惊醒。我冲出房门，心里暗暗叫苦——惨了！一下子睡过头了！昨天跟亦说好的要六时启程，这下子都过了一个时辰了啊……
　　小柿子从一侧的另一个客房里钻出来，笑着对我说，“难得啊，今天睡过头的竟然是小影姐！”
　　我看着小柿子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些心虚的瞪了他一眼——这两个家伙都起床了也不叫我，故意让我睡过头啊！真是的……
　　“嗯……现在走么……”我转头询问小柿子。
　　小柿子摆了摆手，“走不了了，封城了，要不你还能睡到这会儿？”
　　“啊？！”我不解，“好端端的封什么城啊？”
　　“我也不知道，亦一早说官府贴出通告，要捉拿要犯，就封城了……”小柿子耸了耸肩，“看样子，怕是明日才出的了城吧……”
　　“哦……这样啊……”我顿时间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说，“那我继续睡……”
　　小柿子看我又回屋关门睡觉，顿时间无语——“嘭”的一声，小柿子用力推开了我的房门，看到我慵懒的倒在床上，睡眼迷离……
　　“你还睡，猪都起床了！”
　　“别吵我睡！我知道你起床了，猪！”
　　“你……”
　　“我怎么了……我要睡觉而已……”
　　“好啊，那你继续睡吧！我和亦去吃玉市镇最好吃的芙蓉包！”
　　然后，小柿子又“嘭”的一声把门关上，故意在外面大叫了一声，“亦，我们去吃芙蓉包！”
　　我昏昏欲睡，心里默想，“这就对了嘛，不吵我睡觉，快去吃那什么芙蓉包就是了……”然而，想到此处，我猛的一愣——什么？芙蓉包？难不成就是玉市镇那名扬各地，香气扑鼻，皮薄陷实，入口松软，回味无穷的芙蓉包？
　　我“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推门而出——“小柿子你们等等！我也要去吃！等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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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咬着热呼呼的芙蓉包，与小柿子和亦漫步在玉市镇的小街上，心中感叹着厨子的手艺高超，不愧是名扬各地的名吃啊！
　　不远处，听到人群骚动的声音……
　　“真晦气，今天一开门就碰到这么多讨饭的难民！”前面一家面食店的老板黑着脸对身旁的朋友说，“真是没法做生意，好不容易才赶走……”
　　“听说这已经是南下的第十批难民了，看样子西北那边的战事挺惨烈的吧……”那个老板身旁的友人低声叹气，“这年头战乱频频，可是苦了我们百姓啊！”
　　“得了吧，别装好人同情这些难民，听说有一个刺杀秦吏未遂的要犯也混进了咱们玉市镇，指不定就藏在那些难民中呢！”老板没好气的揉着手中的面团，“看样子，那边也派人来抓要犯了，要是抓不到，说不定在如今这种政策下会把那些难民全杀了呢……”
　　“是啊，你看看现在这些官吏，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这天下早晚是要反了的！”那友人有些激动。
　　“嘘！你小声点，不怕被人抓了去啊！”那面食店老板看见我们走近，有些慌忙的示意身旁的友人闭嘴。
　　默默的走过那家面食店，我的心中一片黯然——西北的难民？！那夜看见的血光，终归都会成真……
　　临城边，南下的难民无处可去，都汇集到了一处。那其中有老有少，有头发花白甚至需要拄拐而行的老者，也有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那一阵阵的哭泣声，哀求声，那受伤奄奄一息的难民，那饥饿的瘦骨嶙峋的难民……那一刻，有一种东西在我的内心生痛的撕裂开来——我明明看的见灾难，却丝毫无法帮助那些面临灾难的人们！我明明能通过星辰预测到天下每一分的变动，却无法让那些即将受到伤害的人远离伤害！我能知道常人所不知道的，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却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陷入痛苦！
　　明明知道，却只能旁观，这本身就是一种痛苦啊……
　　我忽然想起年少时曾在天象里看见的一场大火，那一场大火烧干净了山脚下的一个村落，夜里火势凶猛，竟没有一个人幸存……我提前从天象里预知了大火，想下山告知人们逃难，可师父却阻止我说那是“天意”。我不甘心，背着师父偷偷溜下了山，告知村民那场大火，可惜，就连平时待我最好的婆婆也不信我所言，于是，在那场大火里，我没有救出任何一个人。
　　我不明白，我倾尽所有，告知天意，他们却为何不信，为何那般无动于衷？
　　后来师父说——“人改变不了的，才叫天意……”
　　那为何苍天偏偏要我窥探到这改变不了的天意啊……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那般不甘，甚至衍伸出一种渴望——改变天意，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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