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高嫁

作者:婉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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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嫁


      夏清是自尽身亡,在屋里用白绫自挂的房梁,死相特别难看,吓的那发现的丫头够呛,到眼下都未回过神来,且朱寒青也未在家,听闻他昨日一夜未归,也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老太太这边是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哭晕之后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去瞧瞧是不是还有气,快去瞧瞧!”

      夏赫头痛的紧,心中亦是郁郁,到底是自家亲妹子,闻此悲讯当然难过,往李氏脸上打望一眼甚有些无奈,不自禁叹一声,对夏母好言相劝:“母亲大人保重,勿太伤心。”

      “去将那个人拿下,定是他逼死我的清儿,千万不能饶了他!”夏母情绪激动,撑着床榻要起身却被下人婆子拦住,纷纷劝慰,“老太太莫急,先缓缓气。”

      “白发人送黑发人,叫我如何不伤心呐。”夏母边言边落下泪来,后又一脸正色的责怪起夏赫与李氏,“都是你俩看不过她在府上,定是要送她嫁出去,否则如今怎会有这样之事,倒不如让她伴我终身,也好过眼下千百倍!”

      夏赫不敢多言,只低头说:“母亲切勿动气......”

      话未说完就被夏母截住,愤愤道:“此事若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定是不能饶了你们!”

      李氏闻言心中一怔,想起那日风水先生所言更是惶恐内疚,当即就感觉在这屋里呆不住,特别是老太太那哭声更叫她心烦,慢慢悠悠的要退出去之时却被夏赫喝住:“你这几日过来好生伺候着,再派个妥当人去那头办丧事。”

      夏母听到丧事两字又是一阵哭,叫屋里下人好一顿劝才算止住。

      李氏脸色苍白,只微点了点头,绕着手帕先离了屋子,一面计算着这事该叫谁办,迎面过来顾昔娇便又让她想起一事,亦是那风水先生所言,她出了院子,夏雪迎果真也恢复了恩宠。

      难不成命是如此,夏府果真要靠这女子才能越发盛荣。

      顾昔娇顿足,恭敬作礼:“大太太。”

      “老太太正伤心呢,你多去劝劝,要她保重身体要紧。”李氏好言好语,似是又回到了最初顾昔娇进府之时,又说,“近日老太太信任你,那姑小姐之事就交由你办吧,各类支出都不必计算着,越风光越好,若是不够的只管问我拿,我自有我的私房贴她。”

      若是换作平日,顾昔娇定会推却,但她知晓夏子卿,夏雪迎待这位姑姑特别上心便点头应下:“是,知道了。”

      “我让你叔婶婶帮衬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她就好,可千万不能自作主张,让老太太舒心为第一。”李氏又似不放心的交待着,谁知从院外进来的长孙娴落听到这话便甚为积极的往自己身上揽事,道,“我虽说是新进门的,但到底也是我姑姑,我帮衬着小嫂嫂就好,不必叨扰旁人的。”

      李氏并不想长孙娴落插手,但眼下也不知怎样回驳,幸好她身后有夏赫从屋里出来,言:“此事交给昔娇去办就好了,方才老太太亦是这样意思,遂她心意办的体面风光。”

      长孙娴落不敢违抗,只恨又没寻到事,皮笑肉不笑的提裙往屋里去,而顾昔娇也跟着进屋去劝慰老太太。

      夏赫见四下无人便对李氏问:“子卿呢,还未有回府?”

      “寻到人了自然就回,怕是还未寻到吧。”李氏蹙眉,胸口一阵气结,后又疑惑道,“前些天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事。”

      “若是朱寒青虐了她,因此叫她寻了短见,我自然不能放过。”夏赫一脸凶相,讫语提步往院外去。

      李氏轻叹,转身往老太太屋里再打望一眼,便匆匆离了,回到自己屋里之后就觉轻松许多,到底她还得了一件喜事,况且她与夏清并不好,因此早没了担忧。

      王妍清也很是不放在心上,这一喜一悲与她并不相干,生怕寻她办事,因此称病卧在榻上,连老太太那头亦是才去过一次,夏清那府上一次未去,只嫌晦气。

      这几日顾昔娇只费劲操心这件事,都未曾好生歇息,眼下已是过五七,才稍有清暇,却还是要往夏母屋里去瞧瞧。

      夏母屋里正有人在劝慰,竟是那闲少有来的涂氏。

      “老太太保重身体要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只叫我们伤心。”涂氏满心的怜惜口吻,不知之人还当真以为她有多孝顺。

      夏母对她并不大欢喜,但念在她是一片好心的份上亦让她来唱出戏,接过婆子递上来的小米粥浅抿一口,后又放在案几上,说:“凉着吧,眼下未有胃口。”

      外头顾昔娇闻言便加紧了脚步进屋,往前作了一礼,笑问:“老太太,今日可好?”

      “你还不歇着去,何苦还来我这里伺候,若是累垮了你,子卿该心疼了。”夏母温声和气,示意她坐下。这几日见她忙前忙后,细心照料却未有半句怨言的叫她心生欢喜,因此待她更比往日不同。

      “我刚吩咐膳房做了几道开胃小菜,老太太就着粥吃吧。”顾昔娇示意丫头们将小菜都摆上来,又往夏母身边去,说,“天凉了,老太太该多加件衣,也莫在为姑姑之事伤心了。”

      夏母点头,红着眼眶对顾昔娇道:“难为你办的那样妥贴,我替我那薄命的清儿多谢你。”

      “本该是我操心之事。”顾昔娇轻言,一面提筷夹了两样小菜在碟子里摆在老太太面前。

      身边涂氏一副欲言又止的形容,终忍不住说:“我今日来呀,就是要告诉老太太一件事的,与姑小姐有关。”

      夏母神色一紧,放下手中筷子侧眸打望涂氏,良久才问:“何事?”后又似明白什么,示意屋里除了顾昔娇的其它人都退出去。

      涂氏稍作酝酿,后才缓缓道来:“前些日子府上来了一位风水先生,老太太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夏母蹙眉,让立在身边的顾昔娇也有些茫然,暗忖她这是又要来嚼什么舌根。

      “那位风水先生特别擅长奇术,可逢凶化吉,转祸为福。”涂氏边言边眼眸微转,似是下一句暗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她见夏母心急的不行更是高兴,略一顿了才说,“只是一命抵一命,没个替死鬼的,不好成就。”

      顾昔娇早对涂氏没好感,此刻更是厌恶,她并不信这话,但夏母却在心里起了涟漪,只问,“你直说无妨,莫要在跟我绕圈子。”

      “老太太可不能误了我的一片好心,我原本也不该来多嘴,只是不愿意有些人太过没人性,见不得自家人算计自家人。”涂氏佯装一番体贴,似是在抱不平。

      “你快说,我自然不会怪你的!”夏母有些不耐烦,心中也升起些愤愤。

      涂氏就爱见夏母这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当即也不在卖关子,直言:“我们府上大小姐原本是一生无望了,但此刻却被封为了贵妃。且与姑小姐出事又是同一天。”一面顿言细瞧起夏母的脸色,后又说,“这叫什么,这就叫祸害一个才能福贵另一个啊。”

      夏母倒抽一口冷气,虽说夏雪迎是她嫡亲孙女,但夏清亦是她亲生的,到底更重些。

      顾昔娇未料到涂氏这嘴这么欠,见夏母似是听进了心里去,便连忙道:“怕是没这回事,老太太千万别多心。”

      “你知道什么!?”涂氏提声喝斥顾昔娇,朝她不屑道,“当初大太太屏退所有人,单独与那风水先生密谈,任谁也不得近身,怕就是在商议些见不得人之事,或许我们雪芊也被算计其中。”
      “无凭无据,姨娘莫要血口喷人。”顾昔娇疾言出声。

      “你怎么做媳妇的,竟与我顶嘴。”涂氏当即也气大了。

      顾昔娇冷笑:“我并不是姨娘的媳妇啊。”

      “你!”涂氏刚要再骂却收住了嘴,暗想今日是来编排李氏的,没道理浪费些精气神在她身上,便又对夏母言,“老太太只细想想便知道了,凡事都没这样巧,除非人为。”

      “行了,你出去吧。”夏母头疼的很,且心中又涌起一阵悲切之念,她原就恨李氏,此刻越发怨气冲天。

      且李氏此刻正立在屋外头,将屋里人所言听的一清二楚,她无言以对,也不想辩解,到底那先生就曾提醒过她,是她当初存着私心,并不在意夏清的死活,有了这层愧疚便只得忍下了,抬眸见涂氏出来就带起了怨恼之色。

      涂氏到底有些心虚,往前两步提笑道:“老太太这几日好些了呢。”又虚作了一礼,说,“我要恭喜太太,我们府上大小姐又重获恩宠被封贵妃了。”

      李氏只盯紧涂氏却不出言,让她浑身不自在,低眸寻了一借口便匆匆与她擦肩而过。待到院门口时又顿足止步,朝身后之人吐了下口水,后才扭扭往自家院子里去,却在路上遇上了一位新鲜的人物,她头带金冠步摇,身袭锦裙拖地,金尊玉贵似天上娇阳。

      安阳公主,皇上之妹,年芳十八,至今未嫁,听闻不乏其爱慕之人,只是未有她钟意的。她从未来过府里,今儿个说是特意为宽慰老太太而来。

      在她前面领路之人正是夏子卿,衣袂翩翩的尽显潇洒倜傥。

      夏母诧异,她未想到当今最得宠的公主会为夏清消魂之事来探自己,忙要从坐榻上起身,却被安阳唤住:“老太太不必作礼,免了。”

      “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夏母受宠若惊,还是恭敬起身微作一礼,屋里众人也都跟着作礼高唤,“参见公主。”

      “老太太莫要生分,虽说本宫是头一次来府上,却常听起夏贵妃谈及老太太之事。”安阳浅笑嫣然,一面往屋内众人身上打望一眼,顿在顾昔娇的脸庞上良久,暗想这女子果然生的貌美,后又对夏母道,“老太太节哀顺便,保重身子要紧。”

      “是是。”夏母连连应下,“谢公主对老生的关切。”

      “宫里夏贵妃也甚是关切老太太的身子呢,若说有什么要的,只管派人往宫里去说,贵妃若是办不到的,本宫也能办到。”安阳亲切可人,给夏母长了不少脸面。

      立在她一旁的夏子卿似是有些不自在,对她提醒道:“公主早些回宫吧,莫让皇上担忧。”

      安阳未有理睬夏子卿,只对顾昔娇出言:“我虽是第一次见二夫人,却是一见如故,正巧夏贵妃说多日不见二夫人甚是想念,不如请二夫人送本宫回宫吧。”

      夏子卿略显慌张,倒是顾昔娇大方从容,微欠身道:“民妇荣幸,公主请。”

      安阳浅笑点头,又对夏母体贴两句便转身离了。

      原说顾昔娇该坐自己的马车,但安阳却执意要她与自己同乘一座,这让夏子卿有些不安,却无可奈何,只得高骑俊马随车一旁。

      看着队伍渐渐没了影子的墨茶蹙眉喃喃:“这公主好生奇怪。”

      “奇怪的我都不知到底奇怪在哪里了。”尔香也嘟着嘴接话。

      “不像是来看老太太,却像是来看我们家小姐的,方才一眼都未曾离开过她身上。”彩君也疑惑的很。

      “没有麻烦事就好,多看几眼亦是无妨。”红玉最是藏不住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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