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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忘却
是夜,洛阳郡府,高长恭房间里。
高长恭坐在桌前,看着乱糟糟的桌子,心里却比桌子还要乱上十倍不止。忽然,一道白色的光闪进室内。
高长恭站起:“贵客深夜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可否与小王一谈?”
“灵修大人…”一阵轻语呢喃,黑衣女子出现在高长恭眼前。肃杀俏丽的容貌俨然就是九头魔蛇小怜的模样。
“你是谁?”高长恭问她。
“你无需知道,小女子这次前来,是想借兰陵王殿下的一样心爱之物,不知殿下可否答应?”她问。
“…何物?”一种危险的预感袭上高长恭的心头。
“就是殿下您的心头之肉啊…”小怜娇媚地笑了。
“心头之肉?”高长恭右手抚上心口的位置。
“也就是郑王妃…殿下您最心爱的女人啊…”小怜笑着说。
“无论你是谁,本王绝不允许你伤害嫙儿!”高长恭说。
“呐,抱歉了呢…这郑王妃…我们非要不可呢…还有…兰陵王殿下你的一部分记忆呢…也要封印起来…”小怜狂笑,娇媚地说,“只有郑王妃才能恢复帝君的记忆呢…”
“你!”高长恭抽剑想要砍向她,却被她伸手挡住。
她的指尖泛着幽蓝色的光。
她的唇一张一合:“忘记她吧,忘记帝女嫙,忘记你的妻子兰陵王妃郑嫙…”
没了灵魄的灵修只是高长恭,他无力抵抗小怜的妖术。
“咣当--”剑落在了地上,接着是一声闷响,高长恭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不,他不要忘记嫙儿!不要…
突厥营。
佗钵与兰泽和衣而眠。佗钵转头看着熟睡中的兰泽,伸手想理平她微乱的刘海,却忽然顿住。
自己怎么对一个女人留心了呢…可笑!
帐内忽然升起袅袅香气,香气飘进了佗钵的鼻翼。
他的手垂下,落在她的耳边。他碧绿色幽深的眼睛闭上,沉沉睡去。
小怜走到榻边,深深凝视着睡熟的男子高贵冷峻如同天之子一般的脸,叹了口气。
自己的君上啊…
他身边的女子穿着突厥储妃的衣服,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双眸中的严霜寒雪。
就是这个女人!帝君就是为了她,才没能得到天下的!
想着想着,小怜的手里多出来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可她没有下手。她不想杀掉他爱的女人,然后让他恨自己一辈子。
短刀不见,小怜将手放到她的额头上,一阵幽蓝色的光笼罩着兰泽的脸。她也会忘记。
忘记自己深爱的那个眉目如画的王爷,那个同样深爱着她的高长恭,抑或灵修。
高长恭和灵修,她都不会再记得。
小怜收回手又看了佗钵很久,最后,扳过他的脸,在他的唇上深深一吻之后方才离开。
老树的树枝上,坐着一个美丽的黑衣女子。
她看着月空,轻轻叹气。
帝君,你放心,你未完成的,臣下小怜替你铺平道路,没人可以阻拦你!包括…嫙公主。
为了你,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你要做的事情,我都会给你铺开道路,你只要好好地走下去就可以了。
臣下小怜,为了帝君,死不足惜!
帝君,你可知你就是小怜的阳光啊…没有了你,小怜依旧是黑暗中的丑陋的九头蛇,永远饱受鄙视和唾弃。
我那么努力地修炼,褪去了七层蛇皮,只是为了让帝君你看到一个漂亮的小怜。可是…帝君,你的眼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嫙公主,何曾注意过小怜呢?
你知道吗,帝君。我有多恨她嫙公主。
她生为帝女、容貌绝世,而我却是条丑陋的九头蛇;那么多人都爱着她,灵修,宸,白泽,还有…还有小怜深爱着的帝君你。
帝君你一直那么高傲冷漠难以接近。可你真的错了,你不应该爱上帝女嫙。她能给你带来的,不过是无尽的劫难。何况你本是她的…
帝君…小怜求求你,不要再错下去了,好不好?
小怜也是爱你的人啊!
眼角,忽然滑落一行清泪,衬得小怜肃杀的容貌又多了几分柔情几分脆弱。
等到帝君记起一切,她一定会杀了嫙公主,让她不能再使飒继续错下去。
帝君的爱,从来没有分给她过…为何…究竟为何?
难道她…就那么比不上嫙公主?论身份上,嫙是天帝帝俊的幼女,是五凤的主人,是兰陵王妃;可她呢,是九头魔蛇,是毒妖,是祸妖。她们之间差别太大…
可是帝飒他…他的身份…他是不能爱上嫙公主的。同样啊…以飒的身份,他更不能杀掉嫙公主。
或爱或杀,都是错的。
既不能爱她,亦不能杀她,这样的囹囫之地,任谁陷了进去都不会好受吧…可是飒抑或佗钵都陷了进去。他爱了…没有忍心杀掉她。
明明杀了她就可以免除掉自己今生的磨难啊…
飒不知,抑或是…佗钵不知。
他的爱恨均由此女而生,也是由她亲手了结。
三十二岁,他爱上了一个不该去爱的人。无意间延续了前生铸成的错,牵出后半生的无尽悔恨。
佗钵醒来,不知为何,自己居然会睡着得这么快。
身边的女子依旧在睡着。从帐顶油布上投下来的月光衬着她的脸色愈加苍白。
佗钵撑起身子,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点,随后是鼻梁…但他的唇停在了离她的唇只有一寸远的地方,没有落下去。
为什么不呢…佗钵问自己。明明知道睡梦中的她是没有那满身的长刺,可以任由他玩弄的,可为什么自己居然没有去占有她呢…
佗钵问自己。可随后自己也给了自己答案。
兰泽她是抗拒你的啊…若你肆意占有她的身体,那她一定会恨你…永远恨你的。
他希望等到兰泽肯主动把自己给他的时候…再娶她,做他佗钵的正王妃,成为他的妻子,为他生下孩子,和他一起,永远生活在突厥草原。
他不知道那只是个不可能的梦,他不知道,她对他的恨早就已经超越了记忆,深深熔刻进骨血之中。
即使她忘记了自己爱的人是谁,她也不会爱他…她对他除了恨,剩下什么都没有。
佗钵闭了眼,嘴唇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点。
他终究是逃不过命运的掌控。
即使是常羲和羲和也未曾料想,飒爱上的人,原本就不应该被他爱。
他不知道,自己竟会为了她,而答应她那样的要求。莫不如忘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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