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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巫师的思绪
“陛下！”安尼斯和陶瑞尔做贼心虚，瞬间退开到两旁，“很抱歉，我们可能是理解错了您的指令。我们现在就走！”
“不要再有下一次。”瑟兰督伊挑了挑眉，迈步走进房间来。
得到赦令，安尼斯和陶瑞尔顿时一溜烟跑了，还拉上了站在旁边的绮丽儿。
卢修斯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来，就见跟在瑟兰督伊后面来到的哈迪恩转头又出了房间，把门去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卢修斯和精灵王直直地四目相对。
卢修斯的新居和以前的不同，是分开了卧室、客厅和书房等房间的高级别配置。也因此，卢修斯平时休息所在的卧室也有着更强的私密性。虽说让是朋友关系的绮丽儿、安尼斯和陶瑞尔进来，卢修斯也并不觉得不妥。但当他看到瑟兰督伊很自然地走进来，在床边坐下时，诡异的感觉就从尾椎骨的位置开始一点点往上爬，止不住的尴尬。
最关键是，卢修斯继续坐着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
一时之间，精灵王还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卢修斯又莫名其妙地感到四肢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不用起来了，坐着吧。”瑟兰督伊阻止了卢修斯要起身的意思，视线飘向他的肩膀，“已经痊愈了？”
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瑟兰督伊最初也来过几次，还在旁边亲眼看过卢修斯使用魔咒的情况。不过，随着卢修斯的恢复进入收尾阶段，精灵王也因为新年庆典临近的事而变得忙碌起来。上一次瑟兰督伊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前了。
“已经好了。”卢修斯点点头，不太确定自己要不要展示一下自己恢复得毫无痕迹的左肩。但这有伤的时候，还可以算是检查伤势。这恢复完毕了，露出肩膀的动作就实在有点怪了。
“果然是杰出的治疗效果。”所幸，精灵王没有进一步查看情况的意思，他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对上卢修斯的打量目光，“最开始治疗师看见你的伤势的时候，你的伤口其实已经愈合了一些了。如果她看见的事最初的真相的话，给出的时间预判必然会比三个月还要长。”
“结果，你还是不到一个月就彻底恢复了。完全恢复了？”瑟兰督伊扬了扬下巴。
之前瑟兰督伊来的时候，绮丽儿都在，所以精灵王从来没有提及这个话题。而正如卢修斯所推测的，瑟兰督伊对他真正的受伤程度确实了如指掌。
换言之，所谓的软禁的目的也正如卢修斯所想。
“确实已经完全恢复了。”卢修斯灵活地活动自己的左肩，“大概再去和半兽人打一仗都是没有问题的。”
“我以为关了你这一个月，你应该确实反思了自己的错误。”瑟兰督伊刚刚有些飘开的视线瞬间锁定，严厉的责备显得他的教训话语格外真实，“难道你以为我说的话是空气吗？现在我倒是怀疑你的禁令时间是不是应该继续延长了。”
“呃，那只是个比喻……陛下……”卢修斯被瞪得喉头一紧，差点脱口而出，说自己真的以为所谓的闭门思过只是个虚有其表的名头而已，“我有认真的忏悔！”
“哦，是吗，那我倒要认真的听听，你忏悔出什么结果来了。”第二次飘开视线的瑟兰督伊再次锁定卢修斯，而且这次，他的目光笔直如剑，卢修斯被看得有种心中一切都无所遁形的窘迫感。
精灵王较真的关键点永远那么让卢修斯应接不暇。
卢修斯向后缩了缩，等着瑟兰督伊的眼神示威结束。
结果五秒钟过去了，精灵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大有得不到正式的忏悔就绝不罢休的架势。
卢修斯嘴角的苦笑还没冒出来，又被他控制着收回去了。眼珠习惯性地往右边一转，卢修斯硬着头皮开口：“呃，我不应该在晚上扎营之后离开营地。”
瑟兰督伊轻轻颔首，但没说什么。
“而且不应该在受伤之后还继续攻击。”
再一点头，瑟兰督伊依然盯着卢修斯。
卢修斯感觉就像在列点回答教授布置的论文题，这样的心理感受已经多年不曾复习过了。当年他倒是可以将一样的意思翻来覆去用不同的方式表达十遍。但是到了精灵王的面前，这些语言技巧就像被那目光冻住了一样，僵死在产生之前的阶段。
卢修斯的双唇张开，没能说出一个音节来，就又闭上。
如此反复几次，实在编不出话来的他收到瑟兰督伊的一记白眼。
“如果这就是所有你准备要说的，我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再次剐了卢修斯一眼，瑟兰督伊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不准备说实话，就干脆闭嘴吧！”
一句话丢过来，瑟兰督伊倒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干脆利落地转移了注意力的焦点。
但原本只是尴尬局促的卢修斯顿时心底“咯噔”一声，冷汗就怕满了脊背。
说实话？
实话是指什么？
瑟兰督伊是还要他说些什么吗？
他还有什么能说的？
一连四个问句冲碎了卢修斯的冷静。
他有隐瞒什么秘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是很多。但是和最近的事情相关的，也只有他对自己的猜测而已。
如果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东西，又哪来的坦白一说？
精灵王应该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吧？
卢修斯对自己黑魔法在这个世界的从属确实界定不明。但他自信在瑟兰督伊面前用过的一切魔法，都不可能被识穿。命中半兽人的那个摄魂取念是最高强度的，卢修斯根本不准备让那个家伙活下来，所以不可能是那个。
明明知道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才会克制不住乱想，卢修斯一边拼命保持冷静，一边却没法控制各种各样的念头从心里串出来，为他的紧张和恐惧添柴加薪。
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卢修斯顿时被自己这个在耳内炸响的动静惊了一跳。心虚的一抬眼，却刚刚好撞进瑟兰督伊德注视之中。
原本注视着窗外的精灵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头。
卢修斯只觉得自己像是把所有的秘密都不小心写到了脸上，被瑟兰督伊抓个正着。
心里暗道一声“完了”，卢修斯便觉得眼前的画面都开始旋转着点点崩塌，偏偏他越想逃跑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就像根系深扎土地的植物，动弹不得。
只见原本一脸平静的精灵王蹙起眉来，缓缓抬起手。
卢修斯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跟随着那只手，就像被迫粘在了上面。
动作缓慢的手臂逐渐伸直，够到了什么，抓到了手中。
卢修斯瞳孔一缩，就见瑟兰督伊抓住的那个东西送到了自己的眼前。
精灵王递给了他一杯水。
透明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轻轻晃荡，每一次起伏都仿佛在阐述着自己的无辜。
卢修斯下意识地接过了水，思维和身体的动作完全搅成一团的情况下，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把水杯送到了嘴边。
清凉的触感在舌尖润开的时候，卢修斯散得快要找不到自己的意识瞬间回笼。
瑟兰督伊给他拿了一杯水？
“嘿，这个精灵王对你可真是够好的，连端茶递水这种事情都能做得这么理所当然。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走运啊！”
如同晴空霹雳般出现的话语让卢修斯呆立当场，冻结住了身上每一滴水分。
入喉的清水失去了控制，顿时把卢修斯给呛到了。
剧烈的咳嗽还没平复，瑟兰督伊的手便已经轻柔地搭上了卢修斯的后背，有节奏的轻拍。
“你连水都不会好好喝吗？”
卢修斯惊慌失措地看向瑟兰督伊时，正好对上了精灵王的一脸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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