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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先一步返回瑞文戴尔送信的精灵带去了埃尔隆德的口信。而来自瑞文戴尔的迎接队伍则带来了一个提前出来相迎的莱戈拉斯。
卢修斯远远地就看见这个金发精灵满脸喜色，骑着马领先于两列整齐的马队。
莱戈拉斯显然是游弋于精灵骑队之中的自由音符，很抢眼，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和谐。
等到整支队伍终于靠近的时候，莱戈拉斯首先和卢修斯对上了目光。闪亮的眼神说明了他喜悦的心情。紧接着，他和自己的父亲对上了视线。也就是在这一刻，精灵王子那种肆意的开心好像被骤然握紧的拳头，有些尴尬地收敛了起来。
见状，卢修斯转头去看瑟兰督伊的脸，果然看到了全副严肃的神情。
迎面汇合的两个队伍在安静而整齐的秩序中融合到了一起。莱戈拉斯在和埃尔隆德见礼之后来到了瑟兰督伊和卢修斯的身边。
精灵王父子相遇的场景冷静而自持。瑟兰督伊行了个礼，点了点头。莱戈拉斯和自己父亲对了对目光，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默默地并行到了卢修斯的身旁。
仅从这个场景来看，这对父子的关系似乎是坏到了极点了。
但姑且不论落后于父亲半步的莱戈拉斯在到位之后依然频频抬头向侧前方望去的动作，卢修斯至少知道，瑟兰督伊在刚得知莱戈拉斯在瑞文戴尔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严肃紧绷的状态。
自莱戈拉斯从五军战场上离开至今，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这段时间的长度对于精灵而言自然并不算长。但对于这对父子来说，也许已经可以带上一个叫沧桑的形容词了。
莱戈拉斯从来没有独立地离开林地王国，单纯为了游历而行走于大陆之上。
这样子在人类世界里所经历的两年，显然已经给他积累了丰富的感受。他显然很想将心中的各种情绪都向自己所孺慕的父亲倾诉，却又忌惮于那还未真正化解的尴尬对峙。
莱戈拉斯这幅几近抓耳挠腮的样子看得卢修斯嘴角上扬。这使他不由地想起第一次从霍格沃茨回到马尔福庄园的德拉科。不过，卢修斯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当时的反应了。
但这并不妨碍卢修斯给眼前这个有些焦躁的精灵王子提供一点帮助。
“莱戈拉斯，你怎么会在这里？”巫师并行于精灵王子的身旁，视线柔和地落在对方朝向自己的后脑勺上，口吻轻松地开口。
好听的声音拉回了莱戈拉斯的注意力。他转回头来，很容易地就对卢修斯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卢修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显然，你经历了不少。”卢修斯略带赞赏地打量着莱戈拉斯身上已然发生明显变化的气质，送出了肯定，“想来，那会是很多的精彩故事。”
“那绝对是你猜不到的故事。”精灵王子扬声回应道，“人类的世界比我预想的还要精彩。”
“对此，我并不会感到意外。”卢修斯点点头，“后来你还有再收到我的口信吗？”
“没有！”莱戈拉斯摇了摇头，追问道，“你还有再给我发信吗？”
“看来，我们走过的路程刚好错过了。”卢修斯摆摆手，示意莱戈拉斯不用在意口信的事情。
“对了，我听说你……和陛下一起去了洛汗？”莱戈拉斯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了一下，临时改口，音量也随之降低。
“事情的缘由有些复杂，不过大致你也没有说错。”卢修斯轻呵了一声，为想起来的画面而感叹了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消息的？”
“哦，这个，我忘了跟你解释了。”莱戈拉斯又停顿了一下。他在这个间歇之中下意识撇了一眼瑟兰督伊的方向。但他并未找到精灵王关注这一边的迹象，不禁露出些淡淡的失望。不过，他还是稍稍提高了一些音量来说出接下来的话语。这也许也是他想要说给自己父亲听的话：“我之所以来到瑞文戴尔，是因为加里安的请求。更早些时候，我暂时结束了游历，回到了王国。加里安在确定我没有遇上你们之后有些失望。他很担心陛下，同时也有点着急。因为埃尔隆德阁下给陛下送了信，就是为了这个邀请。我把陛下不在的消息送到这里的时候，恰巧瑞文戴尔的信使送回了你们的消息。那时，埃尔隆德阁下已经出发去刚铎了，所以我就留在这里等你们。”
“那我猜，你在返回林地王国之前，在布理附近停留了不短的时间？”卢修斯顺着话就推算出了莱戈拉斯的行程，于是接着话茬往下问。
“对，我们在那里停留了一段时间，都没有接到新的委托。就在大家犹豫着要不要再去洛汗看看情况的时候，后面的雇佣兵就带来了瘟疫的消息。一时之间，布理的商人也开始惶惶不安起来，纷纷打消了前往洛汗交易的打算。于是大家一商量，决定还是要各自回家里看看情况。等到瘟疫的风波平息之后，再到格拉顿汇合。于是我也回去了。”莱戈拉斯果然点点头，面色有些沉重地说道，“不过我来到这里之后听说了，格拉顿的情况也不太好，只是也没有太糟糕。只是不知道他们之后会有什么打算。”
“我意味瘟疫已经结束了，却没有想到这个话题会在更大范围内彻底扩散开来……”卢修斯嘀咕了一句，思维滑进了思考之中。
没有听懂的莱戈拉斯于是又问了一句：“你们遇到了瘟疫？”
“在格拉顿和萨恩盖宝，确实都遇到了。”卢修斯点了点头。
“那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细节吗？”莱戈拉斯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道。
卢修斯闻言抬头看了看埃尔隆德的方向。
这位精灵领主在瘟疫的事情上开了个头，却没有再详细展开。瘟疫和黑暗的关系最终也还没有给出一个定论。想到这里，卢修斯皱起了眉头：“显然，这个问题比我预想的要复杂。也许答案需要更多的信息来牵引。”
这样的表达显得十分模糊，莱戈拉斯抿着嘴思考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但他看到卢修斯那讳莫如深的样子，倒也没有再追问了。
队伍在一时的沉默之中进入了瑞文戴尔的范围。
瑞文戴尔，中土大陆上精灵的四个主要居住地之一。
刚一跨进由标志性雕塑所标识出来的领地外围，一种熟悉而且更强大的压力再次降临在卢修斯的身上。
尽管他已经提前作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这个关键的切换点来到的时候，卢修斯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领先一步在前面的瑟兰督伊仿佛有所感应，也在同一时间回过头来，看向卢修斯。
精灵王脸上的担心神情很浅，但卢修斯和同样一直关注着瑟兰督伊的莱戈拉斯都捕捉到了。
精灵王子为自己的发现一愣，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卢修斯脸上的些许不自然，连忙开口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如果说，卢修斯在林地王国所感受到的压力仅仅只在出入王国范围时会有相对明显的感觉。那么，进入瑞文戴尔给卢修斯产生的压力，则像是走进了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排斥的力场之中。甚至是卢修斯的呼吸，都已经能够感受到明显的窒息感。
正如金加隆所说，瑞文戴尔对于卢修斯而言，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地方。
身体里的力量战场似乎也被这样的压力激活，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这样的压力对于马尔福而言，并不是什么不能克服的麻烦。卢修斯在心底冷哼一声，正准备开口缓解莱戈拉斯的担心的时候，一种被针尖对着后颈的危险感觉突然出现。卢修斯只觉得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毫不掩饰地散发着敌意。那双针对的眼睛好像有着无法抵抗的洞察力，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态度，将卢修斯整个人都裹挟进它的影响范围之内。原本只是轻微的窒息感陡然加重，让卢修斯的呼吸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威胁的感觉如同进逼的锋芒，瞬间让卢修斯的后背沁出了冷汗。
他的脸色变化没有躲过关注着他的瑟兰督伊，林地王国的精灵王眉心一皱，就要调转马头向卢修斯靠拢过来。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把卢修斯逼得几乎要现出狼狈姿态的力量忽然消失。
这一前一后的变化就发生在瞬息之间，短暂得几乎要让人当作是片刻心神恍惚之间的幻觉。
卢修斯在这忽轻忽重的变化之中，有一种灵魂突然被反作用力抛上了天空的感觉。失重的无形感觉甚至让他有些应对不来，愣住了。
虚幻与真实的界限一旦切换得太快，就好像在时间的缝隙里蒸发了一样。紧接着给人带来的，是一种可怕的失控与空洞感。
如果不是他骑着的马匹突然发出了一些不悦的声响，惊醒了他涣散的注意力。卢修斯都没有真正察觉到已经爬满了自己背部的冷汗。
他回过神来了，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对精灵王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
在瑟兰督伊略带迟疑的注视之中，卢修斯扯出一个笑容，对关心自己的莱戈拉斯说了一句：“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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