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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记(二)
在左邻右里的帮忙下,苏嘉把苏锐葬在了后山。
坟前三个响头,苏嘉一夜长大。
因为是爹临终的遗言,即使苏嘉心里万般不愿意,可还是怀揣着娘亲的信物找上了宋家。
宋老爷在几年前也早已乘鹤西去,此时宋家的当家是宋彩的哥哥,宋仕祖。
宋仕祖看了信物之后,勉强收留了苏嘉。
可苏嘉在宋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首先是宋仕祖的夫人,怎么也看不惯这个横空出世的外甥,处处刁难,成天给脸色看,尤其是得知宋仕祖把苏嘉送到学堂与她的宝贝儿子成为同窗时,更是气得当场摔了饭碗。
再者,宋仕祖有个独子,叫宋耀辉,是宋家的小祖宗。年纪比苏嘉还要小上两岁,但小小年纪便颐使气指,理所当然般把苏嘉当成了家中的小厮,任意使唤。在学堂里,更是三番四次集结了一帮孩子,找尽各种机会欺侮苏嘉。
每到这种时候,苏嘉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忍耐。毕竟,宋家在他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了他,供他吃穿,让他有书读。
直到有一天,宋耀辉摔碎了宋彩留给他的唯一念想,苏嘉终于忍不下去了。
苏嘉整理好包袱,趁着夜黑,从宋家的后面溜出,回到了他曾住了八年的屋子。
第二天,宋仕祖一听苏嘉走了,赶忙要派人去找回来,但宋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件事也就作罢了,只是偶尔派管家给苏嘉送点银两。
苏嘉能做上小郎中,也是机缘巧合。
当时,苏嘉离开宋家后也就没有去学堂上学了。
学堂的先生很喜欢苏嘉。他觉得这孩子虽说不上聪颖,但老实,本分,也懂孝顺人。苏嘉连着几天没来上学,夫子一打听就明白了就里,放了堂便心急火燎般赶到了苏嘉的家。
当时,苏嘉正在整理苏锐留下的几本医书,见到来家访的先生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
先生环顾了屋子一圈,坐下问,“要不要回来念书?先生不收钱。”
苏嘉笑着摇头:“不了。”
先生道:“小小年纪不读书能做什么?”
苏嘉低头不语,有谁会不想读书,但他一想起嚣张跋扈的宋仕祖,想起他把娘亲的簪子狠狠踩在脚下,便气得捏起了小拳头。
先生不懂小孩的心思,继续苦口婆心道:“难不成你要一直呆在家中等老等死?”因为话说得急了,先生呛了一下,咳嗽不住。
苏嘉连忙替先生倒了一杯水,一下一下顺着先生的背。
先生摆手道:“没关系,先生这是顽疾,好不了了。”
苏嘉想了想,“先生是不是时常夜咳嗽?”
先生点头。
苏嘉又道:“是不是有痰不易咳出?有没有喉咙发干与口渴的症状?”
先生觉得这孩子有点意思,又点头。
苏嘉问:“先生能否让学生看一下舌苔?”
先生照做。
苏嘉有模有样道:“先生应该是阴虚体质,这些天气候干燥,导致肺燥阴虚。先生可以吃些滋阴润肺,化痰止咳的药。”苏嘉又想了想,“比如桔梗,川贝母,批把叶……”
先生微怔,这孩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虽说有些差池,但与老郎中说的倒是有八分相似,遂问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苏嘉道:“没人教。以前我爹给人看病,我就在一旁看着,看着看着就会了。”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先生道:“如你实在不想去学堂,先生也不逼你。先生有个学医的朋友正在收徒弟,你愿不愿意跟着他学医?”
苏嘉呆呆地望着先生看了好一会,才使劲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苏嘉走了一条与父亲苏锐一样的路,成了县城里一名普普通通的小郎中。
疏影找上苏嘉的时候,苏嘉完全想不起来疏影是何许人也。
但也对,当时的疏影只是一只小狐狸,但现在的小狐狸却摇身一变成了翩翩美少男。
苏嘉张着嘴,难掩惊讶之情,“你刚才说……说什么?”
疏影没好气的撇撇嘴,“好话不说第二遍。现在我累了,客房在哪里?”
苏嘉脑子一片混乱,刚才这位红头发的少年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报恩。
可他到底是谁?
眼看着疏影摸上了他的房间,不得不跟在他身后道:“喂,这是我的房间,你不能睡!”
疏影有点想撂爪子了,但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小郎中毕竟有恩与他,只得收敛住脾气,但语气仍然不太友善:“那客房呢?客房在哪里?”
苏嘉的眼睛还停留在疏影的红发上,无意识道:“我家没客房,可以的话,你跟我挤挤。当然……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疏影:“……”
就这样,小狐狸与小郎中莫名其妙地就开始了同居生活。
至于说,苏嘉得知疏影就是他当年碰到的那只小赤狐时是什么感受,唉,似乎也无从考据了。苏嘉只记得当时有一股气倏地冲上了大脑,然后眼前一片抹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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