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退化之路

　　车子一路平稳的行驶着，窗外赤色的晚霞渐渐消失，天边夜空与云霞交际之处挂上了几颗稀疏星子，并不明亮，却显眼异常。而神宫司镜与不二周助就那样相对而坐，今天的相处时间早超过了往常，他们两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此时也就自然十分安静。

　　事实上，神宫司镜有许多可以和不二周助谈论的话题。比如网球，比如摄影，再比如古典文学。可是有些意外的，她并不讨厌现在这样的状态。就好像这种安静并不会让人觉得尴尬或者局促，只会让她觉得十分放松舒适。

　　当天空中最后一点暖色退去，月华初上之时，他们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间神社，看着虽然有些清冷，却保养的很好。

　　神宫司镜把平时从不离手的绅士手杖放在车上，牵着不二周助的手走过长长的石阶和鲜红的鸟居。道路两旁的火光映在神宫司镜脸上，使她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多。

　　“这是神宫司家名下的神社，”看着不二周助同样被火光映照的侧脸，神宫司镜这样解释道，“据说古时候也是一间小有名气的神社，但是现在已经几乎没人会来参拜了呢。”
　　“我有空的话就会过来坐坐，虽然并不相信真的有所谓神明什么的，但的确会让人觉得安静放松。”似乎是为了印证话语的内容，神宫司镜的语速放的极慢，语气也是平静而舒缓，配上她那清澈透明的声线，意外的显得有些催眠。
　　“所以想要带周助来看看。”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们恰好踏上最后一阶石阶。神宫司镜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向不二周助的笑脸，故意歪着脑袋问道：“怎么样？”

　　“是值得拍下来的景色呐。”不二周助的语气有些遗憾，似乎是在可惜没有把袖珍相机从包里拿出来带在身边。

　　“嘛。”神宫司镜轻笑，没有继续说话。这时穿着白衣绯袴的巫女走来，把他们带到了起居室的缘廊下。地板上早就备好了简单却精致的和食，正冒着丝丝热气。

　　“准备的真周到呢，镜。”在缘廊上坐好，不二周助有些刻意的感叹着。

　　“不喜欢么？”一边将盛满了芥末的小漆盒递到不二周助面前，神宫司镜一边这样问着，之后却是不等不二回答就又开口说道，“其实并没有怎么准备哦。”
　　“想要带周助过来，也只是昨天晚上突然有的想法而已。”
　　“躺在床上的时候看见窗外的月亮，突然就想和周助一起看一看。然后就在想去哪里看比较好，自然而然就想到这里了。”
　　“我呀，意外的是个想到什么就会马上去做的人呢。”

　　这是第一次，神宫司镜在不二周助面前这样的剖析自己。他们虽然在交往之前毫无交谈，但当确定关系的那一刻起，两人就显得十分默契。读书的兴趣也好，平日里谈论的话题也好，甚至是某些不为人知的恶趣味，两人都总是不谋而合，并不需要什么刻意的解释和说明。

　　所以，听着神宫司镜这一大段话，不二周助难得的有些许愣神。他看着眼前小漆盒里的芥末，最终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嗯？”神宫司镜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看向不二周助，却意外的对上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最终，神宫司镜长舒了一口气，眉眼弯弯的挑了一筷子芥末就这饭放入口里，十分违背所谓贵族准则的一边咀嚼一边开口说道：“我突然在想，我真的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了解你么？”

　　大概是一下子放了太多芥末在嘴里，神宫司镜的眼眶迅速的变红，和她的瞳色混在一起显得有些可怕。平日里红宝石般的双眼此时也蒙上一层水雾，芥末呛鼻的感觉让她有些刻意的眨了眨眼睛，于是泪水也就顺势滚出。但她依旧是笑眯眯的开口：“就好像我知道不二周助可以面不改色的吃下满份芥末寿司，却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嗜辣如命一样。”

　　“我所了解的不二周助，是真实的不二周助吗？”终于咽下了嘴巴里的东西，神宫司镜看着不二，这样说着，“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呢。”

　　是因为呛鼻的芥末也好，是因为真情实感也罢。神宫司镜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就算语气一如往常，听着也让人觉得说话的人并没有那么开心。

　　吐出最后一个音节，神宫司镜掏出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泪水。而后刻意做出一声傻笑，挥挥筷子说道：“嘛，先吃饭吧。”

　　而不二周助却并没有动，他渐渐的挂起了和平常一样的笑容，却没把双眼再次隐藏起来。

　　“真狡猾啊，镜。”不二周助这样说道。
　　“自顾自的说了那么多，又自顾自的把话题掀过去。”
　　“那么，我了解的神宫司镜，是真实的神宫司镜吗？”最后，他这样问道。不同于往日里云淡风轻的口吻，显得十分认真。

　　“不是哦。”神宫司镜夹菜的手一顿，却是想也没想就迅速且坚定的回答着。之后，她继续把食物送到嘴里，依旧是一边咀嚼一边开口，“最直接的一点，虽然一直在看古典文学，但实际上我并不喜欢呢。”
　　“但是周助你喜欢，对吧？”她的语气很平静，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脸上却没有带着往常那样似乎连弧度都十分完美的微笑。

　　“那镜喜欢什么呢？”看着神宫司镜的模样，不二周助也端起碗筷开始品尝起眼前精美的食物。

　　“……芥川和太宰之类的吧，”神宫司镜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之后又突然问道，“如果是周助的话，会让出那根蜘蛛丝吗？”

　　“谁知道呢。”并没有太多思索，不二周助这样回答道。

　　“如果是我的话，答案是不会哦。”神宫司镜突然眨眨眼，语气轻快的说道，“不过周助你的话，其实是答案是会的吧？”
　　“毕竟我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周助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她这样说着，再一次笑的眉眼弯弯。

　　“嘛，”不二周助回之一声轻笑，他放下碗筷，伸手拍了拍神宫司镜的脑袋，“明明镜也是个温柔的人。”

　　“……因为我喜欢的是一个温柔的人啊。”愣了一会儿，神宫司镜如此回答道。而她藏在发丝间的耳尖，再一次变得通红。

　　于是不二周助再次微笑，重新端起碗筷，再一次将双眼隐藏在笑意之下。

　　当二人结束用餐之后，距离电视里播出爱情多拉马的时间已经只剩一个小时。之前的巫女小姐再次出现收走了餐盘，并替他们送上了餐后茶点。他们这时候，才真真正正的开始赏月。

　　这里的结构和普通的和式房屋有些不同，数寄推开，缘廊外不是庭院，而是一池清泉，里面还饲养了几条红鲤。月色照耀之下，闪着粼粼波光。此时神宫司镜脱了鞋袜，不畏寒凉的将双足浸在泉水中，偶尔有鱼游过脚旁，她也就顺势撩起些许水花。

　　说是赏月，实际上也的确只是赏月而已。神宫司镜倒是有想过要不要放些曲子来听，最后却还是放弃了。或许是真正想要说的早在晚饭时说完了，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谈，于是周围的声响也只剩下时不时响起的水声。好在天公作美，今夜无风无云，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之中，惹眼的望不见其余星子。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神宫司镜转头望向不二周助的侧脸。这是在这段时间里，她看的最多的景象。就连午休时候坐在不二旁边看书，她的眼角余光也在打量着他的侧脸。此时，月光照耀之下，那张被镀上了一层银光的脸上挂着不二周助式微笑，下颌微微抬起，似乎真的沉溺于这一片月色之中。

　　大概感受到了神宫司镜的目光，不二周助也转过头望向她，只是依旧没有说话，像是在等神宫司镜开口。

　　“……看来被驯化的狐狸不是周助，是我才对。”又沉寂了一会儿，神宫司镜才开口感叹道。

　　“是我们将彼此驯化了哦。”不二周助摇摇头，这样说着。

　　“哈~”神宫司镜轻笑出声，低下头捧起茶杯饮下一口茶水，就在她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天空之中炸开一朵烟花。

　　“快看！”神宫司镜骤然出声提醒。

　　“嗯？”虽然有些诧异，但不二还是十分顺从的转过头去。

　　于是在下一朵烟花炸开之时，神宫司镜俯身上前，将双唇印在了不二周助的唇角——

　　“本来想着要是能看到流星就好了，但是问了天文台，最近都不会有流星下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让他们放点烟花来看了。”神宫司镜语气平静的解释着，双手却在不断的向自己通红的脸颊扇风。

　　“嘛。”不二周助看着这样的神宫司镜再一次笑了，他睁开双眼，在漫天烟花之下，第一次主动的吻向神宫司镜。

　　不是脸颊，也不是唇角。这一次，他们真正的四唇相碰。却也同样，只是一刹。

　　“今夜月色真美呢。”不二周助转过头去，看着在五颜六色的烟花之中，显得更加皎洁的圆月笑着说道。

　　“是啊，”神宫司镜骤然屏住了呼吸，她伸出手与不二周助十指相扣，看着那张不知是被烟花映照还是其他原因也染上绯红的侧脸，眉眼弯弯地附和，“真美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