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艾]何谓天使

　　9月21日，夜。

　　天空中骤然积聚了厚重的云层，清晰可见地翻滚涌动。不多时，滂沱大雨倾泻而下，淋湿了来不及归家的路人。

　　大雨来得突然，气象局甚至没有给出半点讯息，这般情况百年来从未出现过。自从巨壁笼罩上高空破坏了自然应有的某些平衡，人类便不得不开始人为地控制天气，以确保生命活动的正常周始以及农耕和植被的需要。不能不说，当习惯了掌控一切之后忽然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的感觉非常让人不爽。

　　地下实验室周边的排水系统出现堵塞，导致大水从门口大石下的低洼处直接漫灌进了实验室。一片汪洋恣肆。

　　自从利威尔完成了人造人的神经塑造他就彻底的清闲了下来。每天除了拿着Worldreams新研发的立体空间图像编辑器画画艾伦，就是煮煮咖啡喝喝茶，呆在控制室里看着依旧为了艾伦忙忙碌碌的奇行种和格里沙，还有被他们叫去打杂的四个小新人。

　　所以当他习惯了这样美妙的日子后，变故突起令他非常不爽。

　　实验室中的积水深及小腿，而且浑浊异常丝毫不给人留有遐想的空间。洁癖晚期的男人脸色臭得能熏死苍蝇。

　　一切科技化的产物总是在关键时刻拼不过自然灾难。近千平方米的巨大实验室内七个人不得不拿着锅碗瓢盆向外舀水。

　　“埃尔文什么时候才能来，不就是去借个水泵吗！”

　　“韩吉小姐，我觉得要以私人的名义借到我们需要的水泵型号委实是有些困难的。”佩特拉姑娘尴尬的笑着，紧接着剽悍地抄起水瓢用脏水泼了想要溜走的奥路欧一头一脸，吓得他咬到了舌头，鲜血喷出，给泥黄的水又多染了一层颜色。“真对不起，谁叫你看起来像是要跑路的样子。”

　　“院长发消息说大概还得很久才能来。”格里沙收回小型光脑的光幕，不无遗憾地说。

　　“为什么！”

　　“就是借不到水泵而已啦。”

　　“嘁。”利威尔在一旁默默听着，适时表示对他们谈话的嗤之以鼻。他手一撑，整个人跃上实验台，拧了拧全湿的裤脚，开始一丝不苟地把它们卷起来。

　　十米高的通天玻璃立柱中已经充满了蓝色的液体，通透澄澈，大概是这个房间内此时最干净的地方。仰头向上看边见高处漂浮着一个小小的物体，俨然是个孩子的模样。

　　艾伦的身体已经长到两岁的模样，背上拖着两只垂耷的极长翅膀，与身体比例极度不符。

　　埃尔文亲眼见证了艾伦的生长全过程，看着这个孩子用了三周不到的时间从胚胎长到这么大，惊恐之情溢于言表：“韩吉，你这是给他打了什么激素！”

　　嘀嘀——

　　利威尔手中的仪器发出刺耳的响声。

　　“啧！4.21！”

　　“什么什么？”韩吉凑上来，发现利威尔拿的是一个PH仪。

　　仪器探头被直接粗暴地插在地上的水中，显示格上接近红色的颜色有些触目惊心。

　　“政府到底怎么搞的，连雨水酸度都能超标！难怪现在社会上反政府的言论会越来越多。”韩吉咕咕囔囔道。

　　“对那群猪猡你本不应该抱有希望才是。”利威尔嗤笑，“他们整天忙着贪污腐败，有华丽的房子给他们遮风挡雨，哪里会在乎小小酸雨的危害。”

　　“利威尔先生，其实我觉得不能完全这么说。”佩特拉忽然道，“今天这种状况毕竟比较突然，若有细微的差池也并非不可原谅。再说我们实验室门口那些常年堆积的杂物还没有清理干净……污染了雨水也说不定。”

　　狭长的眼睛向上挑，冷光闪过：“死眼镜……”

　　“对不起我错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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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场滂沱大雨过后，韩吉的实验室应当用一蹶不振形容。

　　诚然，米克在安装那台惊天地泣鬼神的The Milky Second virtual supercomputer时考虑得还是比较周全的。他防火防盗防利威尔发威，可不知为啥就是忘记防洪灾。这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抑或是韩吉的人品差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于是乎，实验室里的一切工作暂停，可谁知一停就将近三个月。如此这般，少了韩吉的吵吵偌大的一件屋子成天静悄悄的，只有巨型培养槽里的艾伦从未停下生长的脚步。

　　天气转冷，北风与它的情人约好了似的如期而至。

　　韩吉在这干燥寒冷的日子里闲得嘴上起了燎泡。于是她决定去找利威尔玩儿……

　　利威尔依旧住在军区大楼的公寓里，韩吉一直想催他快点搬出来。军队的地盘总是在盘查工作上程式化地严苛，随便一趟出入都要详细的问清楚你的祖宗八代。韩吉总是怀疑，如果哪天她的非法实验室被搜出来了，那灾祸的源头一定是利威尔非要住在这种不近人情的地方。

　　手捧一束天蓝色的花朵，韩吉千辛万苦进了军区大楼的门儿。

　　伴随着叮当一声脆音，电梯门“簌啦”地打开。韩吉敏锐地注意到电梯的前后两层门打开的时间有细微的偏差，滑开时形成错落的形状。她学着利威尔的口吻“啧啧”两声，然后便莫名其妙地愉快起来。

　　嵌入式的玻璃电梯，能够非常清楚地看见外面的景象。当这个透明的箱子开始平稳地向上滑行的时候，韩吉趴在玻璃上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看个不停。

　　“小姐，到几层？”是那个角落里的老头在说话，他身穿军队常服，腰间别着一根神经鞭，像松树那样一丝不苟地站在电梯的角落上。

　　没有肩章，看不出级别，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退役老头。

　　“顶层，谢谢。”韩吉终于开了尊口。她打量着那人，暗自思忖：这人好像没有具体要去哪层……难道是传说中专门儿开电梯的！

　　“小姐，我就是个开电梯的。”

　　……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电梯门儿又是“叮”的一声儿，韩吉大踏步地迈出，不带走一片云彩，鲜明地表达了对身后老头的不喜爱之情。

　　她听到电梯关门前一刻，里面险险飘出一句话：“阿克曼先生今早出去了哦。”

　　……该说什么好呢。

　　手中鲜艳的龙胆花也像了解了韩吉的心情似的忽然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利威尔去了实验室，有件事情他一直想确认一下。

　　有谁还记得那只久远的PH仪。利威尔这种闲得无聊的人当初一定不会只拿它测了雨水的酸碱度+吐槽政府=对韩吉使用暴力，他肯定还干了别的什么，比如说测一测小天使的血液。

　　测出来的结果触目惊心，数值高到直逼强碱。

　　于是隔了两个来月，利威尔终于又想起这件事。

　　他扳开电闸，实验室天顶上的灯像年久失修一样明明暗暗闪了又闪。然后他看见……

　　“嘿！利威尔。我就……”声音从后方传来，戛然停住，“这他妈是怎么回事！”韩吉暴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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