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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虽然正值寒冬，人伢市的卖场却十分火爆，台上前两个笼子里关押的数十名少女以及半大小子不过半盏茶时间，都被下面的买家叫价领走。有一个穿羊皮袄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据一旁围观的人言就是地下斗场的某个采办，他一买就是五个少年。
那些破衣烂袄的少年们被人用铁链锁成一串，牵出来交给买主时但凡慢了一步就是吆喝打骂，就像牵着一串不值钱的小狗。
“这些孩子真是命如草芥呀！”荼蘼心下有些替这些孩子难过，她注意到那五个少年，不过只花了那小胡子男人几两银子，但是他们被送去地下斗场，一场打斗所收的赌注就是几百几千两甚至几万两。而这些孩子们，却不知有没有命撑到最后。
苏白却不这样看：“当你还是弱者时，只能遵循强者的规则。你觉得他们可怜，可我却觉得，上天已经给他们打开了另外一条路。去了斗场，至少能吃饱饭，只要能在斗场中胜到最后，成为最狠的那个，便总有一线生机，他们的人生才有机会翻盘！”
他俯身凑到荼蘼耳边：“记住，天道，就是弱肉强食！”
他说话时口中的热气吹入她的耳朵，弄的荼蘼耳眼发痒，她忍不住转头一抬脸，却发现苏白的脸此刻就在她面前，两人的鼻尖几乎擦在一起。
一男一女，面面相呈，苏白的一只手还下意识的虚扶在她身后，从外人的角度看去，这男女间此刻的距离，十分暧昧。
这样的突然贴近，也让苏白明显一怔，他却没有马上撤回身子，眉头轻轻一挑，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
他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让荼蘼的心脏骤然紧张，扑通扑通，一下跳的很快，心跳声以及身体中那些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好像突然被放大无数倍，就在耳朵里呼啸来去。
隔得这么近，他的眼睛好像就抵在她的眼前，她可以如此清晰的看到他根根分明的长而黑的睫毛，以及那黑色瞳仁中印出的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不是幻术下司空月的脸，而是她荼蘼自己的脸。
荼蘼微微眯了眯眼睛，眉目间有些疑惑：“你眼中，是否一直看到的都是我的本相？”
“是！”苏白快速站直身子转身对面高台，这片刻暧昧的气氛瞬间便被打破。
“你又是如何做到的？我有时自己照镜子，看到的都还是幻相后的司空月。”荼蘼却是微微凑近了他身边，摸了摸脸小声嘟囔道：“难道你每次看我时，都能做到凝心静气，没有杂念？”
白梓幻曾教她看破幻术之法，只有心思清明，才能看清幻象下的本相，荼蘼自认心思纯澈，却也不能时时都看清自己，却没想到苏白竟能做到？
一旁的苏白嘴角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我这人喜欢直面现实！”
“什么意思？”
“幻相很美，真实嘛......”苏白有些暧昧的侧过头打量她一眼：“提神醒脑！”
“你......”这是变着法的说她长的丑吗？荼蘼一下怒从心头起，想也不想一下抓过苏白的胳膊，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咝~！”苏白痛呼一声夺过手，上面两排大大的血印子，荼蘼这一口十分用力，将他的手臂都咬出血了。
“反了你！”他眼睛一瞪，没想到自己的妖宠这么不经逗。她这分明是犯上作乱，要不要念段咒惩罚一下？果然妖宠就不能给好脸色，不然以后这家伙越发蹬鼻子上脸。苏白心中一横，正要施法让她也痛上一痛，高台上此时却是砰砰砰的敲起了锣。
原本都气哼哼的两人的目光再次被高台吸引，苏白心中默默停下了念咒，也罢，罚肯定要罚，以后再说。
此刻台上只剩下最后一只铁笼，那里面只有被铁链穿了琵琶骨的白芷一人。原本在台上拍卖的主持到这时才显得激动万分：“今日大家最期待的时刻到来了，大家一定很好奇，此女为何被穿了琵琶骨，还能如此生灵活现的坐在这铁笼之内？”
“是呀是呀，刚才我就一直纳闷，这一般的壮汉都受不了的酷刑，这女人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还有这么冷的天，她几乎不着寸/缕，却也看着没啥事！”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女人，太残忍了！”
“这女子如此美貌，怎会沦落至此，莫不是哪家达官贵人的逃妾？”
“若是将她弄回去日日温存，一定是人生极乐之事！”
......
底下围观的民众议论纷纷，有人惊奇，有人叫嚣，还有人打抱不平，多是男性，猥琐居多。大部分男人看到那女子被推出来，都是两眼发光。
原先围观的众人之中，很多还没有没有出手的买家，已经挤到了前台，摩拳擦掌，分明是冲着这绝世女人去的。
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投射在笼内白芷的身上，她缓缓转过头，睁开了眼睛看向人群。
“真美女，真绝色！”人们看到了她的正脸，不禁皆发出如此感叹。
“老余，不管她是什么人，你都不要再罗嗦了，快开始吧，这女人，本大爷要定了！”台下一个穿裘皮满脸虬髯的大汉叫道。
“是是是！快开始吧！”不少人都开始起哄道。
“呵！马上开始，我可不敢，这女子身份若不说清楚，让你们买回去，任谁也是无福消受。”那主持冷哼一声，他声音极大，这一声倒是让人群安静了。
“那你说说，这女子是何来历？”
“对呀，快说，别卖关子了！”
......众人催道。
那主持被众人催促，却不慌不忙，他取了一根长棍，那棍子最前方装着一个铁制的倒钩，他将棍子伸进笼内，用倒钩一把勾住白芷的一根小指，白芷手臂软趴趴的，被他勾住手指也只能恨恨看着，却无法反抗。
那主持眼中狠戾一闪而逝，刷的一下，手起勾落，在白芷的一声惨叫之中，一篷血花飞溅的尾指刹那间划过天空，啪的一下飞落在台下的雪地之上。
啊！围观群众全部被吓得倒退一步，只有最前方的那些小孩还在嬉笑，一个小孩甚至去捡起那截被削落的小指，趁人没有注意放入口中吮吸。
“你们看！”那主持扯出笼内白芷的手高高举起，那断指之处原本血肉模糊，却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恢复重生，不过半盏茶时间，那断指处已是恢复如初。
这异象再次震惊了人群，那主持人得意洋洋，向众人大声言道：“这笼中可不是什么人，而是一只妖！”
“妖，天哪，原来妖长这样？”
“果然我一看她，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模样，果真是个妖精呀！”
“原本只听说过妖族，没想到今日竟能在城中亲眼见到，真是有趣，有趣！”
.......
见众人再次慢慢靠拢，那主持满意的又道：“妖族长寿，此妖更是修为不低。若是修仙的人族得到她，可以用来做炉鼎。若是有天腻烦了，还可以挖出她的妖丹，入药大补！如果普通人买了她充作暖床之用，日日春.宵，她容颜也不会有分毫折损，你们说，这是不是个宝贝？”
“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个拍卖会上？”台下有人发问。
“问得好，原本这样的妖不可能出现在我们这种人伢拍卖会上，不过抓住她的那个卖主说了，这妖惹人生厌，所以一定要将她卖入最普通最下贱的所在，受尽折磨凌.辱。正因如此，今日你们才能在这里看到她。只要不除掉她琵琶骨的那两条铁链，她一身妖力便无法发挥，只能任你摆布。”
一只女妖的出现似乎震惊了整个玉墨城，有那好事之人已经撒开腿满大街开始宣扬这消息。
台下的人群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里三层，外三层，有专程前来看热闹的，也有一身笼罩在长袍下的蒙面神秘人，还有一身贵气，大冬天也不忘拿把扇子装模做样的公子哥。
当主持开出拍卖起始价时，台下的叫价已经很快飙升，并且不知何时从黄金变成修仙者之中常用的灵石。
人越来越多，就连在驿馆休息的玄天派众人，也在花白凤的带领下从长街那头走了过来。
苏白眼尖，看到玄天派众人过来时已经一把将荼蘼扯到人堆里，缓缓沿着后街的羊肠小巷躲开。
两人在小巷内躲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不远处的拍卖终于尘埃落定，白芷被以五千中阶灵石的价格，被一个看起来十分土气的黑衣老头买走。那老头从主持的手中牵过拴着白芷的链子，轻轻一抖，便将她整个人提起装入了一个麻袋之中。
“没想到这小小一个玉墨城，竟聚集了这么多修道之人。”苏白看出围观人群中，竟有数十人都是有法力在身的修者，刚才那一波灵石叫价也是他们哄抬起来，花白凤师叔甚至也出了一波价格，只不过没想到白芷最后却落入一个不起眼的老者手里。
“那人是谁，可分得清来历？”荼蘼问道：“这白芷落入他手中，会怎样？”
苏白摇摇头，人群渐渐散去，那些之前围在台下的小孩子们也一个个蹦蹦跳跳离开，苏白的视线落在那些小孩的身上，想了想，轻轻弹出一个微型符纸鹤，黏在了一个小孩的背上。
“大炎修仙的小门派不少，那老者估计是其中之一，这城中出现拍卖妖族的事情你不觉得十分蹊跷吗？”苏白反问。
荼蘼朝那些小孩子们的背影努了努嘴：“最蹊跷的就是他们！”
“和我想的一样！”
“要不要跟上去瞧瞧？”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迈开脚步，跟上了那些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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