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修罗的城堡 II 暗古堡

　　“你在说什么啊。”冷星气喘吁吁地挪到池边，松开千汐月后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下，“我什么时候和别人说过这句话了？”
　　“不久之前。”千汐月倚在她肩头，目光在盈盈池水处虚晃，“你对别人说过。”
　　“我很肯定只对你说过。”冷星坚决否认，“非要对其他人表白，也会先跟你说清楚不喜欢你了，我不是脚踏两只船的人。”
　　“不喜欢我了？”
　　“没有，我是说如果会的话，如果。”冷星最怕千汐月对这种事情认真，赶紧强调一番，“喜欢得要死要活呢，怎么不喜欢你了？”
　　“我很确定，你对别人说过。”千汐月的声音散在空气里，静得像冬日无声的雪，“我不可能不在意。”
　　“那你能告诉我当时的场景么？”
　　千汐月没有回答，水漫过她的肩膀，一点点淹到她的下颌。她始终不为所动，似乎想任凭身体滑到池底。
　　“你想淹死你自己吗？别忘了血族淹不死的。”冷星揽住她的腰，强行遏制住下滑势头，“坦诚一点好不好？就算生气，好歹说清楚为什么啊。我真的想不起来我对除你之外的人说过喜欢。不想回忆也罢，你能告诉我，我对谁说过吗？”
　　千汐月嘴唇抽动了几秒，还是没有开口。妒意让她眼神都不再清明，深若幽井，暗藏着吞噬一切的漩涡。冷星垂下头，另一只手扳过她的脸，双唇覆了过去。
　　“有那么难吗？”舌尖分开的间隙她低语道，“你在嫉妒，还是其他什么？为什么连那个人是谁都不能告诉我？”
　　千汐月只是仰着脸承受她的吻，连回应都显得十分勉强。她睁开眼凝望了冷星一瞬，眼神复杂，包含了太多东西。
　　“到底是谁啊？”冷星有些焦躁，放在水里的那只手上移了一些，轻揉她敏感的地方，“说不说？不说的话……亲到你肯说为止。”
　　对方终于妥协，偏过头避开了她的唇：“瑟芷。”
　　“什么？”冷星难以置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非常肯定我没说过。”
　　哗啦一声，千汐月抵住她的肩膀，两人分开了：“不想承认就算了。”
　　“吃醋了？”冷星迅速回忆与瑟芷相处的所有片段，直到某个瞬间她脑子一跳，“我想起来了。”
　　“愿意承认了么？”千汐月的声音冷冷的，“你对其他的人说了，’我很喜欢你’。”
　　“是瑟芷本人告诉你的？”冷星也收敛了笑意，“我觉得她不可能这么做。”
　　“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
　　“我是说过，但我只对你说过。”冷星坚决道，“倒是你，千汐月，你敢不敢承认一件事？”
　　“什么？”她猝不及防，被冷星的双臂困住，背脊抵着冰冷池壁，咽喉处细小的水珠滚动着，“我需要承认什么？”
　　“你又故技重施，对吧？”冷星舔吻着她的咽喉，湿淋淋的头发时不时蹭过她的下颌，“瑟芷不会告诉你，而你却知道这件事，只能说明当时的’瑟芷’就是你本人。”
　　“那又如何？”千汐月气恼道，“你对别的人说了喜欢。”
　　“很好，你愿意承认就好。”冷星的眼瞳比她更幽暗。滚烫的舌尖睃巡在她耳廓处，冷星又徐徐吹气，低语道，“千汐月，这件事你没什么可指责我的。我就是知道那个人是你，才会那么说。”
　　“我……”她短促地低吟，身子又紧绷起来。冷星的指尖在水中作乱，似演奏钢琴般精准地撩拨着她，“原来你……”
　　“你以为我会向其他人说喜欢吗？”冷星托起她的腰，肆无忌惮地煽风点火，“不，我知道那是你。第二次进来，为我喂饭，修剪头发的那个人就是你。现在我知道为什么瑟芷要为你砍掉右手了——因为你右手长不出来，但又要扮成她的样子见我。”
　　“你早就知道……”千汐月难耐地闭上眼，左手想要推开她，却抚着冷星的肩胛骨，将她压得更紧，“冷星，你在玩弄我。”
　　“从来没有，是你自己推开我，但是放不下，一次又一次地试探我。我只想给你个小小的惩罚。” 冰冷的身体渐渐升温，千汐月的指甲陷进冷星的肌肤，然而她浑然不觉，只是专心致志地攻城略地，“既然你那么在意，好，我一句一句解释给你听。”
　　尚未完全痊愈的指尖探进密道，轻轻上挑，千汐月忍不住“啊”了一声。
　　“我提到你扮成别人的样子来见我，因为我怀疑你故技重施。没错，你在试探我，我也在试探你，我们半斤八两。”千汐月只能在她臂弯中蜷着身体，左手四处摸索，“果不其然，你手抖了一下，尽管很轻微，但我注意到了。”
　　“我告诉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那的确是真心话。我无法不恨你，正如我无法停止爱你。我想见你，但也知道若是见到，我们要么相顾无言，你始终缄默，要么我们唇枪舌战，几天前那次不就是这样吗？”冷星发觉她的小动作，指尖旋转了一下，让千汐月的后背贴紧自己的胸口，左手扣住了她四处摸索的手，“你说，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大概同样是真心话吧？”
　　千汐月与她十指交握，不安消散，身体放松了许多。她将全部重量交给冷星，仰起脖颈，枕着冷星的肩膀。
　　“是吗，千汐月？”
　　“是……”她喘息道，“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我确实在使坏，问你为什么不用筷子喂我，想看你能编出什么理由。”冷星每一下都戳在那个点上，让千汐月说不出话，“你的借口和我预料到的一模一样。我们都很清楚，你不会用筷子。”
　　千汐月眼角沁出了一滴泪，冷星迅速地舔吻，将它纳入口中。
　　“被我欺负哭了？还是爽哭了？”她又咬住千汐月的耳朵，暧昧地低语着，“那一次我说的每句话都对着披着瑟芷外表的千汐月而说，你也知道我不能对着你直接说出口，说我后悔，说我遗憾于没能阻止你。我不想在你面前低头，但希望你能懂得我的心情。”
　　“我懂……”又一滴血泪滑了下来，“宝贝儿，我懂了……”
　　“愿意再相信一次，是对你说的。在’瑟芷’面前说出我们的关系，说你是我的情人，同样是故意为之。我承认自己目的不纯，即使真心想要道歉，在最初恋爱时委屈了你，让你顶着别人的脸和身份出现在我的同学面前，也想要试探所谓的瑟芷是不是真的。现在想来，我是自作自受，当初顾忌流言蜚语，不让你用真容见我同学，决裂之后想要见到你的脸，你却不肯用真容出现，是我的报应吧。我很清楚，若那个人不是你，绝不会有那些反应，千汐月。你果然忍不住，说你很喜欢我，我也给了你同样的回应。”
　　“嗯……”每一滴泪水都被冷星吻去，她能感觉到对方舌尖的情意，“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冷星凝视她，“看着我，千汐月，听好了——我说的那句我也喜欢你，不是礼貌回应所谓瑟芷的好感，而是对你而说。对那个不敢用自己的脸来见我，却又忍不住想要告诉我喜欢我的千汐月而说，我也喜欢你，如你喜欢我那样。”
　　“冷星……”她的眼泪更加汹涌了，左手紧紧攥着冷星的手，然而不过一瞬，又如临大敌般松开。冷星阻止她的动作，将她握得更紧。
　　“如果不是为了欺负你，或者怕你发觉我知道了真相，我本该说我想说的那句。我爱你。”冷星不知第几次亲吻她的眼泪，“胜过我恨你，所以此刻我告诉你这一切，希望你能安心。”
　　“我也爱你，冷星。”千汐月喃喃道，“总是在回应，没有主动对你说过几次。似乎我……”
　　“你怎么了？”
　　“我做不到像你那样直接表达炽烈的爱意。”
　　“那你要慢慢学着表达，而不是放在心里。”冷星认真道，“因为你这样吃醋的时候，我给予了你恋人应该给予的安全感，并没有怕泄露真相就任凭你自己在不安中继续猜疑。”
　　“好，我尽量。”
　　“我问你手为什么那么凉，是故意的。问你为什么用左手剪发也如此，贴紧你也如此。从头到尾都因为认定了那个人就是你，所以想要看你怎么应付我。我承认我不安好心，想让你体会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如果你还爱我，那我主动靠近你，会让你狂喜，但你很快意识到我是对着’瑟芷’这么做，便只能生气。你会滋长妒意，但又无法说出口，因为是你先欺骗我。”
　　“对不起，冷星，我还是……”最后的句子微不可闻，“想要见到你。”
　　“我承认我极为恶劣，想让你体验我曾经的痛苦，发现你的秘密又无法言说，只能憋在心里的痛苦。如果你不愿说，就只能被它折磨。幸好你说出来了，千汐月，所以我会告诉你真相。在这点上我们相同又不同，我们能看着对方受苦，却又无法忍受一直折磨对方。如果我问你，你同样不肯坦诚，除非我用性命相逼，而我却不同——即使知道你吃醋了，也不见得有什么道理可言，我也宁愿坦诚我这么坏，让你能开心一点。”
　　“相信我，终有一天……”千汐月郑重道，“我会向你敞开全部记忆，毫无保留。我只怕你不愿接受全部的我，但确实对于伴侣，没什么可隐瞒的。我没有你那样在乎所谓隐私，只有不得不隐瞒和自己说不出口。若你有读心术，我会直面你的读心术。”
　　“那我等着那日来临。”冷星指尖律动了几下，终于让她释放，“你问我是否也会这样和别人亲密，我又反问你是你自己想问的，还是替蔷薇亲王而问的，连你都不知道我的用意吧？没有读心术的千汐月，我现在回答你原因——若你那时回答’替蔷薇亲王而问’，那就表明你执意欺骗我，说自己是瑟芷，我一定不会告诉你真相，只会刺激你，让你有苦难言，作为你欺骗我的惩罚。因为我答应过你，你不想回答可以沉默，但不能骗我。开战的事情是不得不骗，我现在知道也可以谅解，但那件事不是。”
　　“嗯，幸好我……没有骗你。”
　　“既然你承认，是你自己想知道，那我会告诉你的。我只和你这样亲密，因为我喜欢你，只是你当时听不懂而已。所以你问我，我的女朋友，也就是你，对我来说算什么？你记得我当时的回答吗？”
　　“你没有正面回答。”千汐月声音发涩，“只说我对你说了很多伤人的话，答案我自己最清楚了。”
　　“那你现在是否明白，我的答案是什么？”
　　千汐月摇了摇头：“我只记得我说过什么，却还是不懂你的用意。”
　　“千汐月，你曾说我是你的宠物，当然刚才也道出真相，那只是为了让我相信你决心抛弃我。”直到此刻提起这些，冷星依然能感觉到胸口一阵痛楚，“我指的就是这些。若你那番话是真的，于你而言，我就是一只宠物，所以你该承受后果，哪怕此后意识到我并不是，也只能自己后悔。若你那番话是不得已说出，那你应该明白，我就是你的爱人，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可向我求证的。”
　　冷星深深地吻了下去，蓦然想起了另一句话。
　　——“你很像猫，冷星，会伸出小爪子在不开心的时候挠我，但不会真的伤到我。和你做/爱我不用担心被算计。”
　　阴霾横在心头，她依旧忍不住手指发抖，但强自忽略，咬住千汐月的舌尖含糊道：“答案全在你心里，千汐月，你本不该问我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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