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修罗的城堡 II 暗古堡

　　“其实我没那么恨你，因为我也知道……你有你的迫不得已，但是我就是很难原谅。与其说我恨你，不如说我恨我自己，这么软弱，既不能彻底舍弃原则，又不能彻底舍弃你。我说你贪婪，其实贪婪的……也是我自己。”
　　冷星抱紧她，一滴眼泪滑过脸颊。
　　“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恨你自己。不是你的错。”千汐月在她耳边低声絮语，又暧昧地舔了舔她的耳垂，“你让我很快乐。”
　　“嗯。”冷星哽咽着点点头，“我尽量……我尽量……”
　　她始终说不出“原谅你”三个字。
　　“身为爱人，让你这样矛盾，我很抱歉。”
　　刹那间，两个人安静下来，留出一室沉默。
　　冷星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丢失钱包里所有现金的晚上，当她请求千汐月不要追究那个窃贼，又忍不住猜测了千汐月本人时，对方的回答。
　　——“身为爱人，让你这样矛盾，我很抱歉。”
　　——“我不喜欢辩解，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但只想告诉你，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幸运，可以选择一身清白的道路。”
　　大概这便是千汐月对于即将发生之事的预告吧？其实她早就明白结局会走向何方了吧？
　　最擅长揣度人心的千汐月，又拥有看透人头脑的异能，怎会料不到冷星的所思所想。
　　“你不是喜欢道歉的人。”冷星依旧抱着她，在身体交缠后继续温存，感觉她的肌肤微凉，“但这句道歉早已对我说过，是因为当时已经知道战争避无可避，所以……”
　　她们的身体紧紧相贴，亲密无间。
　　“才会这样说么？”
　　“嗯。”千汐月在她的双臂间点了点头，“即使知道你不会原谅我。”
　　“你还是是因为我……”冷星抵着她的额头，“或许没有人威胁我的生命，你一样会发动战争，但终究发生了的就是事实了也不会再有所改变。这场战争与我相关，将责任全推到你身上……未免是我太爱惜羽毛了吧？毕竟那个因此而没有死于狼人之手的人，是我。”
　　“宝贝儿，别说了。”
　　“不，我要说，哪怕我不说，日后你一样能够看到。你觉得这是荣光也好，罪孽也罢，或许对你本身而言是荣光，而因为想到我，才觉得是罪孽。无论如何，发动战争的责任是必须承担的重负，是十字架……即使我此后必将忘记真相，也想告诉你，被追究责任的话，我将与你一道。”
　　她的声音很静，如簌簌飘落的雪。
　　“若是有人追责，我与你一起承担。我不会再只让你为我背负重担了，千汐月。”
　　“冷星。”千汐月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可以不原谅我，但开战是我的选择。我不需要你替我承担什么，你也无需为我洗脱什么，我不需要——如果你觉得这是罪孽。当然，你觉得这是。”
　　她一如既往，没有挣开冷星，也没有回应她。断臂被对方枕着，另一只则垂在她腰间。
　　“不要再试图推开我了，千汐月。”冷星捧着她的脸，“是因为你觉得我是小孩子，不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么？或许正因如此，我说你是被压的那个，你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概觉得我是小孩子没必要我争这些么？所以我是被你宠爱着的，保护着的，却不是被你信任和依靠着的，是么？我也知道我没有血族力量强大，无法保护自己的头脑，所以你一定要抹去我的记忆。”
　　说到最后，她略微有些委屈地咬着嘴唇，就像在对千汐月撒娇。
　　“以前是。”千汐月的双眸澄静，注视她似温暖的海洋将她包围，“但现在不是。有些事情注定会手染血腥，我也从未在意承担这些代价。身在高位享受生杀予夺的权力，就必然要放弃很多东西。你不是可以坦然的人，我是，所以你无需勉强自己一定要和我一起承担这些。如果我会无法坦然，那是因为你不希望这些发生，仅此而已。”
　　“那……”一直以来都是千汐月在保护她，宠爱她，她则坚持占口头便宜，比如说她要娶千汐月，说她才是压人的那个……现在想来，确实很像小孩子。
　　“我愿意，冷星。”千汐月看穿了她的心思，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肋骨，“于我而言这无关紧要，你又有什么可多想的？”
　　“对你而言，我是爱人，但其实更像是小孩子吧……”冷星微微垂头，语气沮丧起来，“也是，我本来就是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千汐月目光如炬，让她无法躲避，“我选中了你，冷星，正如你选中了我一样。我选中你做我的伴侣，血族会交换契约，绝不背叛的伴侣。血族结婚就不可以离婚，因为婚姻是一种契约，是绝不离弃的伴侣身份的认定。于我而言，你是不是小孩子都无关紧要。”
　　之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除非，你不想再和我完成这份契约了。”

　　冷星一瞬间有些惊慌。
　　那种软弱的姿态不是千汐月会有的。她本该永远强硬，高高在上，就算被自己压在身下也会说“我愿意，冷星，你喜欢就好了”，依旧占据着选择的主动权，而不是像此刻交还了决定的权力。
　　“怎么会？”冷星双臂箍紧她，勒得千汐月那一秒都感觉到些许痛意，生怕她消失了一样，“我确实怀疑过，质问过，怨恨过，甚至一度都想干脆算了，因为你不想和我一起了。你要发动战争，要对我的同胞举起刀来，我也不想再那样苦苦维系下去了。我摘下戒指将它扔在地上，可没过多久我便开始慌乱又疯了般找到它戴上……就像我曾经所说，只要你不放开我，我绝不会离开你。千汐月，此前的事情，是你先做出了拒绝的姿态，我苦苦问你那么多，却只得到你的嘲弄。你会懂得被深爱之人锥心的痛苦么？”
　　“对不起。”
　　“我当时几乎都要忍不住在你面前痛哭，但于我而言那一刻我失去爱情，仅剩自尊，不可以什么都无法保留。我从未觉得自己就像东西一样，摆在超市货架上供人挑选，是让人要不要的，若有人要将我作为选项，我只会主动退出，因为我希望我就是对方那个一口说出的唯一答案，但是……我当时确实以为，对你而言，我已经不是爱人了。”
　　“所以你……还想继续么？”
　　“因为你觉得我不会原谅你，甚至恨你，所以当初在医院你只是给我换了衣服，是么？包括前几天，你也没有碰我。你觉得我不会再想被你触碰，我已经认定你不要我，同时也决绝到什么都不肯留下，所以你送我去了医院也不肯用真容面对我，宁愿用一个你讨厌的男生的脸。你始终避开我，拒绝我关心你的伤势，即使我毫无恶意，千汐月。你并不知道我觉得你冷漠而孤独，竖起高墙将我隔绝在外。很早我就察觉出不对劲，直到最后你提起那件事……”
　　冷星抽噎着，眼泪涌了出来。
　　“我当时诧异至极，但一思索又在意料之中。我只和你做过，千汐月，别人不可能看得到那么私密的地方，平时我穿衣服并不暴露，何况蓝焯是个男生，哪怕考虑到在宿舍换衣服被舍友看见的可能性都无法解释。我在求你留下！我在哀求你！我想都没想就跑出去追你，而你的第一反应是躲避！你想过我知道那个人实际上是你时多难过吗？”
　　千汐月沉默，而这等于给了冷星答案。
　　“如果我不想继续，如果我不爱你了，我为什么要去追你？去求你留下？你一直在试探我，千汐月，假扮成蓝焯的样子问我对你什么感情，我都一一回答了，你是只记得我说我恨你了吧？我还说过我爱你啊！你记得吗？我说，我绝不会让你死，愿用一切交换你安然无恙，而我也确实做到了！”
　　千汐月抬手拭去她的眼泪，放到唇边品尝，咸味让她那一刹那也流了一滴血红的眼泪下来。
　　“若是不爱了，为什么我愤怒于你可能将我视作宠物？我是很讨厌别人不尊重我，但我可不会因此就和别人赌气，甚至于要放弃我的生命。就算我没那么容易恨人，但若不尊重我，我可是要还回去的。若是我早早死掉，还怎么还给对方呢。更何况，如果我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牵扯，为什么我刚才还要深入你的身体？为什么我现在又紧紧抱着你不肯放开？以及，为什么我还要说，战争的重担我与你一道承担？”
　　“因为有一段时间，你确实想过放弃。”
　　“那是因为你演得太逼真了！”冷星气急败坏道，“就算你之前跟我说了你可能冷漠如无视我生死但请我不要信你真的那么想那番话，但战争是事实！我看不到你的心！你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会留下一点让我看见希望的可能性，而我在那种境地下……就不可以有一丝动摇么？如果你改主意了呢？我什么都看不到，千汐月，你要我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坚持，如同西西弗斯推着石头上山，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别人怎么对我无所谓，可那个冷漠无情的人是你！一次又一次，杀戮我的同胞戳我的心！还有，哪怕我有动摇，但我宁愿死都不想杀你！”
　　她牵着千汐月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
　　“之前在医院里你隐忍逃避，是因为你觉得我已经不想见到你，何况被你触碰。但现在我告诉你……”
　　她扣着那只手，稍稍下压，让它和自己的心脏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皮肤和肌肉。
　　【此处删减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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