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修罗的城堡 II 暗古堡

　　“你知道这根本……”
　　“瑟芷教授，你必须完成。”千汐月冷酷道，“这关系到你明年的经费。”
　　“真是不近人情的政客！”瑟芷气呼呼道，“你以为科学是什么？唯一的疫苗样品，我要在三天内做出备份，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有些东西根本就不可复制，亲王殿下，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具现化魔法阵？”
　　“是你让我不要再使用大型魔法阵。”千汐月已经开始抽第三支烟了，“或者你给我做一只能勉强使用的假手也行。”
　　“我不是模具制作师！”瑟芷大步走到她面前，将烟头摁灭，“亲王殿下，你的要求一个比一个离谱，我真是……”
　　她牙关颤抖，抬手指着千汐月，顿了几秒后强行忍了下。
　　“我真是不想伺候了。”千汐月微笑，“我替你说。”
　　“没错，我真是不想伺候了，难缠而且顽固，还喜欢打官腔。”
　　“但比其他人要慷慨大方。”千汐月叼着烟，空出手滴滴答答地敲桌子，“瑟芷教授，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言出必行。只要你办到我要求的事情，我就会满足你的心愿，而不像你所说的政客那样只会开空头支票。”
　　“那倒是。”瑟芷语气有所舒缓，“你的信用很好。”
　　“是的。”千汐月红唇轻启，“试试看，瑟芷教授，反正失败了也不过少1/3的经费，成功的话……”
　　“成功的话会怎样？”
　　“我保证让某个想要缩减科研院编制的官僚离开。”
　　“你能让最大的那个离开就行。”瑟芷一提起这桩事就来气，“财政收入比去年增长了10%，科研投入不增反减！怎么会让这种蠢货来坐执政官的位子？”
　　“因为军费开支增加了。”
　　“归根结底，还是应该算到你头上咯？呵，开战以来，烧钱的速度比流水还快。”
　　“运回黄金的速度比闪电更快。”千汐月吸完第三支烟，暂时消停了一会儿，“那次行动后，某国军方私下求和，以大量黄金作为交换请求撤兵。”
　　“所以你才终止了封锁金融数据中心？”
　　“黄金才是硬道理。”千汐月意味深长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黄金，我也好向议会交代。”
　　“哦，亲王殿下，你想说财政投入到军费上，回报相当可喜吗？看来科研这一块周期长产出低，确实没多少竞争力可言。”
　　千汐月轻轻摇头，一口白牙闪着润泽的光：“科研和教育才是最稳健的投资，战争……不过是走投无路的选择。”
　　“军部部长也会有这样的肺腑之言？看来你应该改行当教育部长。”
　　“我对栽培下一代没什么兴趣。”千汐月冷淡道，“这种事情就交给好为人师的那些人吧。”
　　“亲王殿下只需要挥舞利剑，为教育事业输送黄金就足够了。”瑟芷揶揄道，“我能问一个问题吗——这只手到底是谁砍的，以至于你都无法自愈？”
　　“我自己。”
　　“为什么？”瑟芷诧异道，尾音颤了几瞬，“蔷薇亲王，你疯了吗？”
　　“我清醒得很。”千汐月打量着自己的断腕，“不然你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某个人了。”
　　“她……冷星吗？”
　　千汐月不置一词，任凭瑟芷揣测。
　　“你有想过你少了一只手影响多严重吗？你都无法拉弓射箭，亲王殿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厉害的不是指挥和近身战，也不是灵力控制，而是弓术。当年你一箭射倒了比亚公爵，勒森魃军队当场大乱，才有了奥尔比斯的神话。”
　　“不是左手。”千汐月端详着左手中指，还有指根处的钻戒，“最重要的事情没受影响。”
　　“你……”瑟芷对这种不以为然的顽固病人头痛至极，“我没见过比你更漠不关心的病人了，这语气简直像在说陌生人一样。”
　　“我关心有什么用呢？”千汐月轻言细语，神情丝毫未变，“我关心你就能在三天内备份好疫苗样品吗？”
　　“难说。”提起备份，瑟芷的神情又凝重起来，“你为什么非得弄出备份给撒巴特议长？从哪儿来的，就再拿一份啊！”
　　“偷的。”千汐月再度微笑，“偷不出来了。”
　　“……偷？”
　　“嗯，当初这个疫苗样品只成功制作了四份，偷出来三份，给制作者留了一份。”
　　“谁偷的？从哪里偷的？这个疫苗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瑟芷连珠炮般发问，“而且偷了三份，再拿一份给撒巴特议长就好了。总不会是你亲自去……”
　　“另外两份不能动。”千汐月长长吐了一口气，“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这边需要留下一份存底，以防那两份失效。”
　　“说起来，亲王殿下，我觉得比起这个所谓的疫苗样品，有个更好的东西能让撒巴特议长动心。”
　　“什么？”
　　“你本人。”
　　“不可能。”千汐月一口回绝，“若要如此，我情愿这只手永远就这样好了。”
　　“反正你现在和她都已经分开了嘛……”瑟芷撞到千汐月钢刀般的目光，自知失言，赶紧闭嘴。
　　“瑟芷教授。”银月在她手中悄然浮现，“不要触怒我。”
　　“原来你这么在意啊……”瑟芷拖长腔调，“行吧，我来跟你先说一下她的能量场情况。非常不稳定，应该处于临界激发状态，你再出现一次，大概就会引起灵力共振了。”
　　“然后呢？”
　　“我劝你不要再动悄悄过去的念头。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经受不住这样高强度和频率的灵力共振。她的血液能量相当高，高于我见过的任何人类。或者你可以考虑……”
　　瑟芷本想建议千汐月用冷星的血泡泡手腕，说不定会像上次从昏迷中醒来那样，有相当好的疗效，不料话还没说完，千汐月用读心术看到后面的部分，便立刻打断了她。
　　“不用考虑了。”千汐月语气凉凉道，“断着吧。”
　　“是你的手恢复重要，还是她不能失血重要？”瑟芷有点生气，毕竟放一点血又不会死，亲王殿下一向脑筋灵活，但一提起有关冷星的事情就倔得跟头牛似的，“手现在是长不出来了，难道血放出来也没法补充回去吗？”
　　“后者重要。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千汐月挥挥手，“瑟芷教授，让我自己待一会儿，你不是很喜欢我的爱人么？去多陪陪她吧。”
　　“你……行吧。”瑟芷轻叹，“我尽量，我只能给你这个答案。”
　　“好。”这次千汐月的笑容真诚了许多，“那我等着你成功的好消息。”
　　瑟芷披上风衣，双手插兜走了出去。等到她的足音消失，千汐月才低声自语道：“再放血？她可经受不住了啊。”

　　瑟芷没急着回冷星的病房，而是先去了实验室，取出那份样品研究了一番。疫苗样品确实可能是偷的，毕竟只有“獾谷”才会用这样奢侈的水晶瓶乘装药剂，薄如蝉翼的金箔印记也昭示了这份样品源自何处。淡蓝色的液体闪闪发光，让瑟芷想起了亲王殿下的眼睛。
　　“这到底是……做什么的啊？”瑟芷自言自语着，水晶瓶在她指间旋转，“偷这东西……应该不容易吧？毕竟撒巴特议长都拿不到呢。”
　　实验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开启，一个人影出现在瑟芷身后。
　　“莱茵哈德？”瑟芷将疫苗攥在掌心，“有什么事？”
　　“教授。”浑厚的男声响起，“亲王殿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是什么意思？”瑟芷反问道，“亲王殿下不好么？”
　　对方一时语塞，在她锐利的目光下退缩了一步，喃喃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
　　凤凰计划的主实验室被外力强行打开，一具完美试验体不翼而飞。他想了很久，最终得出结论，只有蔷薇亲王有可能知道这个计划，也有窃取试验体的能力。
　　可问题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想什么？”
　　“我在想，亲王殿下很久没有出现在军部了。”莱茵哈德语气恢复正常，“毕竟我也是军部的一份子，自然会有所关心。”
　　“那为什么要找我？”瑟芷透过银丝平光眼镜打量着他，尽管那张脸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仿佛我给蔷薇亲王下药后绑架了她拿来做实验似的。”
　　“没有这个意思，瑟芷教授！”莱茵哈德急切道，“您是她的私人医生……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您比较了解她的状况，如果有什么……”
　　“我比较了解她的状况？”瑟芷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为什么要关心军部的人，了解那个战争狂人什么状况？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呵，难道你不知道我很希望你的上司早一点……”
　　她恶意地压低声音，走近了几步才徐徐道：“死掉吗？”
　　“瑟芷教授，请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说！”莱茵哈德慌张极了，“这是不敬，您这样说的话，会被媒体拿来大做文章，质疑……”
　　“莱茵哈德，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可以离开了。”瑟芷不耐烦道，“我还有事要做。”
　　“好，瑟芷教授……那我先走了。”
　　被莱茵哈德这么一搅和，瑟芷心情烦躁，也没什么继续研究疫苗样品的心思了。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给蔷薇亲王诊治，密切关注她的身体状况？
　　这件事不应该有第三个人知晓，蔷薇亲王专门挑选了空余时间，就为避开旁人，最多盖文有所了解，但也只有蔷薇亲王昏迷后被送回城堡的那次她去为对方检查身体。
　　“不应该啊……”瑟芷将样品锁好后放回原位，抬了一下眼镜，“如果他知道的话，难道说还有其他人……”
　　她不知道，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有一位不速之客造访了冷星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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