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没那么容易

　　世界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一个全新的学校里，穿着陌生的制服，和赤发少年漫步在从未见过的校园走廊。

　　尽管确实的说来，她连所谓的入学考试都还没有参加……

　　“这样真的好吗，”世界局促地张望着：“我们可是外校生诶。”

　　赤司略带无奈地摇摇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是来参观入学的，校方早就已经许可了。”

　　看见赤司和平常一样的神态，从容自若且强大到足以傲视万物的自信。
　　世界这才点点头，稍微放松了下来。

　　缓过劲来的世界这才开始有了心情参观，因为提早知道会有学生来参观，所以即使高层人员并未透露人数和学生身份，职员室也还是有老师留守，工作人员也提前预热了暖气。
　　也因此哪怕今天天气其实不错，世界也还是在赤司的询问下，选择了留在室内。

　　其实在帝光，赤司也很少有机会像这样和她在一处，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身份交换的时候，他们是朋友，所以时常在一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今天赤司在她身边，就好像，不属于篮球部，不属于学生会。
　　只是她一个人的。

　　连世界自己都没意识到，从刚才就上扬的嘴角简直快要翘上天了。
　　女孩因心底满足到快要溢出来的喜悦，脚步轻快地快要飞起来。

　　在空落落的学校里，两个人像是在郊游。
　　其实学校大体的规格和帝光并无不同，只是不管是食堂、图书馆、还有各个社团活动室的大小，都比帝光来得更加正式。

　　作为曾经的私立男校，真的是在各方面都做到了极致。

　　“再往下走，是运动社团的健身房，”赤司看一眼手里已经熟记于心的校园指示图：“还有植被观景园以及…女生专用的茶话会室。”

　　“茶话会？”女孩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男校连这个都有？！”

　　“应该是女生要求吧，洛山男女比例失调的情况确实很严重。”

　　“啊，那女生不是会很少咯，”世界顺口接话，半点都看不出对此抱有介怀：“那真是太可惜了。”

　　赤司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并没有揭穿她那层虚伪的面纱。

　　“哎呀，干嘛这么看我，”世界嘟嘟嘴，掰着手指头跟他算：“我是说认真的呀，学校环境好，校服又很漂亮，再说了，男生多不是更方便找到优秀的男友吗，女生还这么少是不应该呀。”

　　赤司似笑非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升入这所学校。”

　　“……”，世界哑口无言，慢腾腾地理了理耳发，干咳了两声，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当然是因为还有更喜欢的校服，比如百合子女校啦，东京梦华录女校……”

　　“是吗，那么桐皇的校服也一定很吸引你吧。”

　　“……”，不，她完全没有见过桐皇的女生校服。

　　世界尴尬地别开眼睛：“还…还好吧。”

　　说起来，她也只记得那位来篮球部找青峰君的今井学长，似乎他就穿着桐皇的校服来着。
　　世界的目光不由自主黏在了赤司身上，他换上的洛山校服很合身，和他平常所穿的帝光白色系校服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少年淡然精致的面容，宛若烫金镶边的国王衣袍，从未被摘离过赤色发顶的皇冠。

　　一只手从右侧伸来，抓住就快要随着身体走动离开自己的手臂袖口。
　　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情，等世界回过神来，赤司已经停下脚步，垂眸看向她揪住自己袖口的小手。

　　“接下来，要去篮球馆看看吗？”女孩安静地开口：“我想去看看呢，洛山的篮球馆，你都不好奇吗？”

　　他们走过了那么多社团活动室，大部分都因为放假原因已经上锁，不过篮球训练馆是大型运动馆，只需要借到钥匙应该可以去看一看吧。
　　赤司带着她看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地方，为什么不提出来，要去看看那个他最感兴趣的地方呢。

　　“去看看吧，”她的声音莫名比刚才轻快了些：“你以后训练的地方，我就很好奇诶，洛山的篮球馆应该会很豪华才是。”

　　她讲得兴高采烈，眼睛弯成了可爱的小月牙，亮晶晶地看向他。

　　赤司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没有任何表示，脚下却朝着室外走去。

　　……

　　“阿征，开灯呀。”

　　“……现在是白天。”

　　“有什么关系，天花板那么高，好神奇哦。”

　　“如果我没有记错，帝光的训练馆和这里没有区别。”

　　世界撇撇嘴：“我可是很久没有机会站到场内了。”

　　“……”赤司不紧不慢地走到位于大门附近墙板上的控电板处，按照世界的指示，打开开关。

　　霎时间，因墙体过高的原因也显得有几分昏暗的篮球训练馆，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空落落的篮球馆里，世界站在外线处，她忍不住蹭蹭脚，室内拖鞋擦过地板，打过蜡的地板上，光滑地都能倒影出模糊的人影轮廓。

　　“真的和帝光没什么区别呢，”世界张望着：“我还以为会很特别。”

　　“篮球馆的配置都是固定的，”赤司落步在她身旁：“洛山也一样。”

　　“啊，那洛山的篮球部，也很厉害啰？”

　　赤司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这样啊，”世界望着远处篮板的眼神不自觉闪过星光点点：“不知道篮球部的大家，会不会也选择来这里念书呢。”

　　听见她毫无顾忌地把这样孩子气的话想法展现在他面前，赤司转过头，一时没有说话，异色的眼瞳映出她柔美的侧脸。

　　“如果大家会来洛山念书，就可以一起加入篮球部，奇迹的世代也不会分开了，对不对。”

　　赤司安静的等她说完，又听见世界尴尬地摸摸脸：“糟糕，我忘记这里是京都了，大家怎么可能都离开东京呢。”
　　他没有接话，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半晌，世界似乎开始觉得无趣，左右张望地不知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抬脚正要离开。

　　“你呢，会来洛山吗？”

　　世界顿住脚步，猛然朝身旁看过去，赤司的视线落在远处虚空一点上，从她的角度能看见少年清隽的侧脸。
　　他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纤长眼睫，神情从容，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就好像刚才的话根本是她的幻听。

　　“我还以为，我没有选择权。”世界怔忡的喃喃更像在自言自语。
　　近似含糊的声调，她说完之后却很快顿住，几乎是瞬间在心底迸发出后悔的情绪。
　　这是在做什么，明明刚刚两人气氛那么融洽。

　　世界脑袋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地岔开话题，讲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赤司垂下眼眸，然后，轻轻叹出一口气。

　　天花板上明亮度极高的白炽色灯光，映照在他蔷薇红的短发，少年漂亮的侧脸线条被光线完美的勾勒出来。

　　他转过脸来，和她四目相对。

　　“我很高兴，你终于记住了正确答案。”

　　…………

　　洛山的观光之旅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下午要返程回到东京，所以赤司也并没有独裁地要求世界一定要摸清洛山每个角落的情况。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上了明显是赤司安排的车子，世界摸一摸身上的帝光制服，莫名地叹了口气：“仔细想一想，这身制服也穿不了多久了呢。”

　　“如果你不准备留级，那么我只能回答你，是的。”

　　“……”，世界眼皮子一跳：“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有这个方法。”

　　“放心吧，”赤司漠然地整理着表扣：“有我在，就不会有那一天。”

　　世界倒噎一口气，支起下巴赌着气盯了一会窗外流动的风景。

　　“毕业那一天，不知道你这件校服的下场会是怎样的，”她像是百无聊赖地扫视了车内，但女孩实在无法对此类物件产生兴趣。
　　再高级的豪车也是一样，她的注意力毫无疑问地投回了赤司身上。

　　世界指的是，每个国中生都知道的惯例，第二颗纽扣的传说。
　　只要女孩向自己喜欢的男孩要来衣服上的第二颗纽扣，用红线挂在脖子上，就表明他是她今生最爱的人。

　　世界忍不住偷瞄赤司穿戴整齐的制服，想起帝光中学里赤司的崇拜者数量，大概算上赤司宅邸中那间更衣室里所有的衣服纽扣，都不会够吧……
　　没看见黄濑凉太制服上的那几颗纽扣，从多久之前就在瑟瑟发抖了吗？！

　　看见世界那一脸明显心底冒着酸泡泡的表情，赤司虽然不懂话题风向为什么转移地如此迅速，但还是毫不费力地跟上了她的节奏。
　　“校服的话，毕业以后也就无关紧要了吧。”

　　“我才不是在说这个，纽扣啦，纽扣！”
　　世界挪着屁股凑过去，一副恨不得把自己贴进赤司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的架势。
　　“你难道都没有一点自觉吗，如果是你，应该知道毕业那天会发生什么吧！”

　　赤司丝毫没有避让，淡定地直视她凑近的小脸，异色的眼瞳因为焦距的变化而改变，面对她的质问，他忽然露出了有些难辨真假的戏谑笑容。

　　“你想要吗，我的纽扣。”

　　世界愣了一下，主动权瞬间回到了赤司手里，像是从未离开过。
　　她再不怎么聪明，也知道刁难赤司的难得机会，又一次被他绕了过去。

　　女孩不甘心地“切”了一声，偏偏她那张脸蛋实在长得过于美好，丝毫没有引人反感。
　　倒是不自觉鼓起的腮帮子衬上她那双一直都是不谙世事的黑眼睛，可爱得像是被人抢过蜂蜜的小幼熊。

　　世界气馁地准备撤回身体。

　　赤司却已经低下了头，轻轻和她光滑的额头贴在一起。
　　世界眼里只剩下鲜红欲滴的赤红色，以及相融得毫无违和感，却浓郁到让某种战栗的情绪，迅速窜过神经线。

　　“想要吗，嗯？”

　　上挑的尾音带着他平日里惯有的低醇，性感地仿佛有天鹅绒轻轻划过心尖。
　　世界脑子里混沌成一片空白，愣愣地像只可爱的傻狍子，毫无知觉地点点脑袋。

　　感觉到来自额头轻微的触碰，赤司翘起了唇角。
　　他整个人凌厉的气场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大的收敛，尽数化为能将人溺毙其中的温柔气息。

　　两人不同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迅速变得炽热起来。
　　赤司像是在逗孩子一样，轻笑着蹭蹭她柔嫩的鼻尖，眉梢眼角却是软化得一塌糊涂。

　　“那么，你的筹码呢？”

　　“……”，世界呆愣愣的小脸，连眨眼的动作都忘记了。
　　半晌，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筹码？她有什么是值得用来当作筹码的呢，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的女孩心跳声怦怦作响，每一声都争先恐后地捶在她心上。
　　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一个怎么也无法压下去的冲动，世界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女孩反复地咽下唾沫，一副紧张到不行的模样，眼睛因为瞪太久的关系，忍不住轻轻眨动，如同鸦翼般的眼睫忽闪忽闪。
　　她半垂下眼，因为太近而模糊的视线里，只剩下一抹朱红的亮色。

　　世界合上眼睛，憋住呼吸，慢慢地，慢慢地，朝着温暖的向往而去。
　　勇敢的女孩总是特别可爱，少年赤金色的瞳孔不由紧紧地聚缩，唇上柔嫩的触感实在太鲜明，像在一瞬间重击了他。

　　世界细碎地啾啾两下，立马撑起身体退开，小脸涨得通红，黑溜溜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一副害羞到快要死掉的表情。
　　“我…我的了，纽扣是我的了！”

　　世界腾地一屁股坐回已经完全冷掉的真皮座椅上，撇过脸再不肯多看身旁一眼。

　　赤司“噗”地一下笑出了声，看到她隐没在头发间隙里的小耳朵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难得没有彻底击垮对手的队长，在这一刻慈悲的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知道了，”赤司对某个偷了吻就跑的小偷说道：“都是你的。”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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