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gure Skating Style

　　弗雷德里克▪施密特听见西园寺隆秀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是日语，不过听得出，似乎提到了基纳，这在西园寺隆秀身上并不常见，他不是喜欢八卦喜欢热闹的性格，与阿奇博尔德▪贝尔几乎完全相反。只是现在不是关注这些个小花边的时候，池田基任的自由滑比赛已经结束，日本观众现在估计十分揪心吧，虽然成了三个四周跳和两个3A，池田开场的4F却摔了，而且是损失最大的存周摔。
　　不能说池田发挥得不好，只是不够好，不够……去竞争冬奥会金牌。日本人自己的转播室一片愁云惨淡自不必说，就是有竞争关系的加拿大和中国这边，也感到十分可惜，韦方平是这么说的：“假如没有开场的失误该有多好，这将是一套绝对可以回味很久的节目，即便可能拿不到冬奥会冠军，也许这就是命运，就像他用的《命运交响曲》一样。”
　　池田基任所用的音乐，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从开头那著名的三和声开始，就定下了基调，而池田的金牌之梦，也从4F摔倒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无法实现。
　　至此，冬奥会花样滑冰单人滑的“古典天团”成员：池田基任、德米特里▪蒂希宁、叶卡捷琳娜▪亚什维利、娜塔莉亚▪伯格洛芙斯卡娅乃至陈洁歆这种二线选手，都遭遇了种种麻烦和失败，加拿大人已经在为下下个出场的文森特▪斯坦培克捏把汗了，因为他也算古典天团成员，他的自由滑曲目可是瓦格纳的《漂泊的荷兰人》。
　　而在池田退场，鲍博上场时，文森特对后者说了句祝好运，同时在他脸蛋上刮了一下，鲍博也照例冲他笑了笑，西园寺隆秀吐槽的便是这一点：“基纳的学生，都这样喜欢摸别人的脸吗？”
　　鲍博的节目，是在团体赛已经亮相过一次的《歌剧魅影》，不过早在去年夏天，在加拿大的箭头湖，西园寺隆秀和文森特▪斯坦培克就见过这套节目的原始版本了，除了一些细节方面的调整，整套节目一个赛季下来都没有大的变动，这种情况一直到冬奥会之前的GPF，由于鲍博没有参加札幌四大洲锦标赛，而西园寺隆秀又没有比团体赛，所以西园寺隆秀对鲍博这套自由滑的近况，可以说一无所知，当然他的教练弗雷德里克▪施密特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为了让他安心备战，并未提及过太多，只告诉西园寺隆秀：以你现有的技术难度，好好发挥，是绝对可以拿奖牌甚至金牌的。
　　一个赛季比下来，能够在冬奥会上竞争金牌有那些人，其实互相之间心里都有数了，黑马始终是罕见情况，不然也不会称之为黑马了。比到现在的结果，与赛前心中的预估并没有太大的出入——易明晶也果真并没有能够拿到金牌的实力。
　　不知道鲍博的《歌剧魅影》又进化到了什么程度？
　　当场上大屏幕切到鲍博的脸部特写时，西园寺隆秀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他根本想不到，还能够看见这样的鲍博。
　　那一红一绿的眸子，半人半吸血鬼的装扮确实惊艳，但并不是最让西园寺隆秀感到惊愕的地方。
　　之前看到的，感受到的鲍博是什么样子的？一个快乐的，开朗的，被命运和家长宠坏了的天之骄子，而心地并不坏。
　　他从来不知道，鲍博内心，却是拥有过这样负面的，尖锐的，怀疑的甚至崩溃决绝的情绪，隆秀可以确定，那些东西，都是来自鲍博真实的体验，演不出来的，至少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演不出来，也许有天生演技派的人可以做到，但在一起拍摄《冰雪人生》之后，西园寺隆秀能够确定，鲍博的演技跟自己是一样的水平，都很烂——演自己没体验过的情绪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是演的。
　　但这套《歌剧魅影》却真实到让人感到心悸，音乐本身的优秀毋庸置疑，但鲍博表现的出色同样是毋庸置疑的，哪怕隔着异色的美瞳，也能看出他心底最深处那些黑暗的往事，西园寺隆秀不得不把眼睛从大屏幕特写上移开，然后闭上一会好缓缓神。
　　与深渊对视太久，很难不被吸引过去。再睁开眼时，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注意力放在了鲍博的动作上。
　　刚刚鲍博顺利完成了4Lz3T，接下来是4Lz还是与池田基任一样的4F？如果只上三种四周跳，那极限应该就是五个四周跳，要是上了4F就有六个的可能，在易明晶和池田基任先后失误后，西园寺隆秀认为鲍博不至于冒六个四周跳这么大风险，他的体能应该比易明晶略强，但不会强出太多，何况短节目之后他应该还受伤了……对，还就是因为跳4F受伤的，看来这个高级四周跳对他来说还有点问题没解决……
　　而坐在休息区的易明晶则一眼就判断出鲍博正准备的这个跳就是4F，这个高级四周跳他太熟了，于是忍不住为鲍博捏把汗：“这速度也太快了，他怎么老喜欢飚车呢？嗯？尹教练？”
　　他转头诧异地发现尹真放在自己后背的手心已经满是汗，都浸透了自己的衣服。再抬起头，正好看到鲍博点冰，唰啦一下便腾空而起，这一跳进入速度已是惊人，点冰位置又恰到好处，于是腾空高度远度更加惊人，易明晶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靠！”下一刻又是一声：“哎！”
　　因为，这一跳鲍博没有站稳。
　　正如易明晶所说，进入速度太快太快，这样的力量，超过了鲍博能控制的范围，落冰之时他身体前踉跄，全靠右手扶冰恢复平衡，即便是有这一扶，也十分惊险。NBC连主持人带嘉宾一起惊呼：上帝啊他居然站住了！
　　不止进入速度惊人，4F这一跳甩出的高度远度实在太惊人了，从场地中央起跳，落冰之时已经要接近场地边缘，相比之下，陈洁歆在女单短节目中那个3F简直不值一提。
　　还有，既然4F出现了，那么问题就来了：鲍博，这位中国男单一哥，他究竟想要上几个四周跳？
　　团体赛时的开场三跳是4F、4Lz、4T，现在4Lz在第一跳，还做了连跳，则双4Lz必然会出现，考虑到鲍博的4F和4S之前从来没做过连跳，那么他是会做双4T还是双3A？团体赛时鲍博和文森特▪斯坦培克两人都是四个四周跳，但鲍博输给了文森特，赛后的技术分析都认为，就是少了一个3A造成的，如果鲍博只上四个四周，文森特绝对有能力反超，至少基础分上鲍博不能保证高过他，五个四周跳同理，对斯坦培克来说，双4Lz双4T并不存在技术问题。
　　而六个四周就不一样了。
　　可是同样是试图上六个四周跳，之前出场的德米特里▪蒂希宁已经失误到连赛后的答谢演出都快没戏了——现在就已经是已出场选手的第六名，本次冬奥会的成绩估计也就是第九名了。这还是在蒂希宁将节目衔接都快砍干净的前提下，鲍博的成套里面，非技术动作的衔接、编排比起团体赛的确要简单一些，但还真不是蒂希宁那种压步流！
　　中国这边转播的央视惯例地保持着沉默，因为有专业裁判坐镇而早早看出了关键所在的日本电视台开始全神贯注地数四周了，女主持人大庭千贺子报四周的名称以及成了几个，森繁康之简要点评完成质量：
　　“点冰鲁普四周接点冰鲁普两周（4T2T）！第三个四周跳！”
　　“质量非常好！”
　　“这段步伐之后应该是沙霍夫四周（4S），已经进入准备动作了，第四个四周跳！沙霍夫四周！”
　　“非常漂亮的沙霍夫四周啊。节目已经进入后半段了，他应该还有两个四周跳，不出意外应该是鲁兹跳四周（4Lz）和点冰鲁普跳四周（4T），另外还必须完成一个阿克塞尔跳。”森繁康之在鲍博完成联合旋转时这么说道。
　　“包子体力要不够了。”易明晶黄子希两兄弟现在也跟尹真一样，双手手心满是汗珠。但作为运动员，他们当然也知道，有时候在体力不够的情况下，也依然能滑下一套节目，这就是所谓的“爆种”，在这几个月的训练中，他们都曾经做到过。
　　爆发吧小宇宙！这是我们距离金牌最近的时候了！黄子希在心中默念道。
　　包子千万要撑住啊，还有最后四个跳，跳完了就好了！易明晶也在祷告，虽然他其实啥也不信。
　　第五跳，这勾手步接大一字步的进入，不用多内行，看多了鲍博的节目的普通冰迷也知道：“阿克塞尔三周！”
　　而且还是与团体赛一模一样的编排，仰天，掐脖，没看过团体赛的西园寺隆秀只看了一秒钟，就强迫自己移开眼睛，甚至连整个身体都转了过去，施密特见他脸色苍白，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伸臂轻轻搂了一下他，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不远处的文森特▪斯坦培克不禁往这边看了一眼，他印象里头的西园寺隆秀是一个沉默安静的人，连话都很少，但冰山似的外表之下，究竟是怎样一个受伤的孩子？
　　伤害，未必来自于身体，舆论的心理的压力也是很要命的。文森特知道西园寺很小就在弗雷德里克▪施密特门下学习花样滑冰了，他自己也是很小就开始练习，不过没那么好运气一开始就在名师门下，只在本地俱乐部练，之后是碰到了日后女朋友丽莎▪沃什的教练史蒂夫▪约翰森，在他的介绍下才到了盐湖城凯文▪基纳那里……在盐湖城他也没能马上崭露头角，六大编舞之一的基纳的教练组所在的俱乐部，一直都是人才济济的，弗雷德里克▪施密特那儿情况应该差不多，罗宾▪威廉姆斯是四年前才退役，凯文▪伯克利现在还在那呢，不过现在的伯克利应该不会对西园寺隆秀造成什么心理压力了，他最大压力肯定还是来自鲍博……
　　想着想着，文森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赛场上，在许许多多人的心跳声中，鲍博的这个3A稳稳地站住，并没有像之前出场的黄子希、贝尔、蒂希宁、易明晶那样，在这个三周半跳上栽跟头，日本转播频道里解说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都在发抖了：“他已经完成了四个四周跳和一个阿克塞尔三周，这套节目还剩下最后两个跳跃，下一个跳跃应该是鲁兹四周跳！”
　　在一串勾手步之后，鲍博标志性的长距离外刃出现了，因此诸位解说员很肯定这就是一个4Lz，虽然鲍博的这个高级四周跳目前为止从未失误过，但这已经到节目的最后了！三个旋转，两段步伐已经全部完成，只剩最后两个跳跃！大屏幕特写中的鲍博脸上湿漉漉的，有汗水，也有泪水，刚刚的燕式转的时候，摄像机甚至拍到了眼泪随着旋转飞了出去，现在，向后滑行中的他，半低着头，头发湿漉漉地散乱贴在额头上，眼眶里还噙着泪，泪珠在乌溜溜的大眼珠旁转来转去，分外惹人怜爱。观众们紧张得呼吸都要停住了，但鲍博还在往后滑行，按欧体大叔的说法，他还在调整状态，寻找时机……是体力不够了吗？
　　在管弦乐和管风琴营造出隆隆的重音中，鲍博终是一脚点了下去，身体顿时腾空而起，然后再一次落在冰上，虽然腿在打晃，可是站住了！
　　文森特有一种诧异的感觉，鲍博转体的速度是不是比以前更快了？不像过去的他，倒有几分像是前面出场的那个谁？另外一个中国选手，至于团体赛，还有个人赛短节目时候……文森特眨了眨眼睛，他只记得那些炫酷进入滑出步伐了，确实很溜很炫很鲍博，不过要说难度，也不至于有多么顶尖，如果跳跃难度降低到三周的话，女单就有能做的，只是能做和能做得好看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这也是鲍博的长处……
　　“鲁兹四周跳完成！”大庭千贺子报告道。
　　“很漂亮！”森繁康之简要点评道，而且再一次抢在千贺子之前越俎代庖地说了句：“最后一跳是点冰鲁普四周！”
　　“六个四周跳！”虽然比赛还没结束，但文森特像上次世锦赛结束后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难以置信，但这一次与上一次似乎一样，事实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不相信，起码鲍博已经完成了五个。他的目光跟着鲍博去了冰场的另外一端，然后再滑回来，这又是长长的一大段压步调整，节目到了最后，鲍博也没剩多少体能了，文森特甚至看得出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滑行蹬冰过程中，脚步都在打战，划下的每一刀都不再如以往那般尽在掌控中，原本流利的弧线出现了明显的毛刺和波浪。
　　文森特的难以置信，也正在这里：这样精疲力竭的状态下，他还能跳四周，不，他还能跳得起来吗？
　　与鲍博一样，再止不住眼泪的还有孟飞，重复4Lz和4T，六个四周跳，之前，鲍博从未完成过这样的成套，四周跳跳到四五个身体就到了极限，再跳不出来了，最后一次冲击六个四周跳失败后，孟飞终于下了禁令，当然，也是鲍博自找的，没他这么疯狂的冲击，一次次挑战自己的极限，孟飞也不会一改往日百依百顺的脾气，下这么一道死命令：一旦违反，甚至会考虑对他采取禁赛措施——冬奥会是禁不了，名字都报上去了，但还有下赛季呢？
　　要是练伤了，搞不好是真的没有下赛季了，迟天一当初就是栽在这件事上的。
　　鲍博最后一跳时，孟飞是强令自己一定要看下去的，而现场中国队诸人中，很多都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们都是内行，他们都看得出，这一跳大几率会失败，而外国选手教练中，六大编舞是多少大风大浪过来的，还能保持正常；各路选手中，黄子希易明晶都在祈祷鲍博小宇宙一定要撑住；贝尔睁大了眼睛，心想是不是分了太多幸运给自己，mascot自己的幸运值反而不够了？西园寺隆秀是节目看了一半就转过身去不再看的了；蒂希宁灌了自己一口水，想着既然鲍博能成五个，自己的编排应该还是有希望能成功的，六个不成，五个还不行吗？只有文森特▪斯坦培克在回忆过去：四年前，热尼亚是不是也跟今天的我一样的心情？
　　鲍博这么拼命，当然只为冬奥会金牌，而文森特却是为自己的第二块冬奥会金牌，这其中微妙的心态差距，让文森特第一次生出“可能会输”的预感。
　　冰花飞溅，冰刀落地。
　　就在落地的同时，大庭千贺子与森繁康之发出了两个不同的声音，大庭是看出鲍博这一跳要站不住了，而森繁却在此表示：“这个四周跳完成了！”
　　就算摔倒，那也是一个四周跳！
　　但这一次的站不住，却比之前所有选手的“站不住”更加严重，鲍博根本是直直地往前倒下去的，他的身体甚至连做出保护姿态的能力都没有了，趴在冰面上好一会才艰难地爬起来，虽然站起来还是摇摇晃晃，但还是强撑着做完了最后的结束动作。
　　现场观众早在他爬起来的时候，就全体起立给他鼓掌打气，震耳欲聋的掌声，与《歌剧魅影》最后的高￥￥潮部分合流，在鲍博耳中听来，都是一样的嘈杂与喧闹。如果用科幻片的场景来形容他现在的感受，就是中央控制系统里一片红色警报：这里故障，那里报警，还有那那需要支援……
　　他整个人几乎已经虚脱，能爬起来已经不容易；右手整个都在剧痛，节目开头4F那一扶冰是让身体站住了，然而这一跳冲击力实在太大，有几根手指搞不好骨折了，后续动作中，完全不听使唤不说，一碰就痛，燕式转差点都掰不出规定姿态来，稍稍一挪步，右脚又是钻心的疼，六个四周跳加一个3A，右脚的负担太重了，刚刚摔倒时还崴到了脚，螺丝骨只怕已经肿了吧……在冰面上每挪动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眼泪完全不听使唤地往下掉，一步一掉，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是身体自己靠着多次训练到极限之后的记忆，强行完成了结束动作，方向是否正确，姿势是否漂亮，表情是否到位，已经完全不由自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看到文森特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对方就一手按住自己额头上，中央控制室里面的红色警报立刻消失了大半，原来刚才摔下去的时候，磕到了眉骨，血流下来，糊了一脸，然后文森特一手托住他腋下，他个头比鲍博高很多，轻轻一托，顺利地将他带到了出口处，交给了中国队的教练们。
　　看到鲍博摔成那样子，西园寺隆秀下意识想去扶，却被施密特和现场工作人员拦住了，工作人员很明确地告诉他：“西园寺选手，现在还不是你上场的时间。”然后西园寺就眼睁睁地看着文森特▪斯坦培克就这么被放了过去，这才反应过来：鲍博之后，下一个上场的就是他。
　　虽然也有工作人员上冰去准备搀扶鲍博，但却被文森特抢了个先——能跟文森特比脚下功夫的选手都少之又少，何况他们。只听得唰啦一声，人就被他带到了场边，这一手本事，就是当初约翰森看中他，一度游说他改练冰舞的原因。
　　中国三位教练的道谢还在空气中传递着，文森特就已经转身而去，他得抓紧时间热身了。大屏幕重放着鲍博刚刚节目的慢动作，因为本尊受伤严重，只怕一时半会没法坐在Kiss&Cry区，裁判们忙着打分统分，而各个电视台演播室里则热烈讨论起了最后的成绩。前面说过，池田基任、鲍博、文森特▪斯坦培克、西园寺隆秀，这四个人就是领奖台的候选者。现在池田已经希望不大了，4F失误反而不是最大的问题，关键在于难度不够！他只成了三个四周跳，双3A有一个落冰大翻身。至于鲍博，如果最后一跳4T不摔，那斯坦培克与西园寺两人恐怕就只能竞争银牌了——他俩眼下无论如何做不到六个四周跳，偏偏鲍博就摔了，4F这一跳也有失误。
　　谁能完成一套没有大失误的，五个四周跳或者四个四周加两个三周半的节目，超过鲍博，那就是冠军了！这是讨论的共识，分歧在于：谁能做到？
　　讨论过程中，文森特的支持率暂时领先，毕竟他壮实的体格怎么看都比西园寺隆秀那纤细的小身板耐造吧……而且就刚刚他热身那几分钟的表现，确实一点也看不出这几天他状态其实糟糕到了极点。
　　音乐响起，但是孟飞已经无心再看。握着鲍博没有受伤的左手，他头也不回地跟着担架进了医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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