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gure Skating Style

　　JS是在岳正韬一脸怒气的表情中走上冰面上的，好笑的是JS两人倒都是一脸解脱——都到这份上，互相埋怨也没时间了——这一点两个人达成一致三秒钟都没用。脑补孙振辉就孙振辉吧，虽说金蕾怎么都觉得孙振辉这个人距离“风流倜傥、窃玉偷香”差着十万八千个苏志翔，苏志翔真的是疯了+吃错药才会脑补这家伙。但是转念一想：我……不也脑补的是李思芸吗？
　　昨天晚上的李思芸那个撩妹的手段，比起正牌的詹姆斯▪邦德也不差了好么！
　　哎，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一想，我们这纯血组合，却偷偷摸摸脑补自己是LS，也蛮有意思的！
　　一想到这个，金蕾原本紧绷的神经立马轻松下来了，脑子立马转动起来，思考怎么来按照自己的原定的计划“撩一撩”苏志翔——她一向很会给自己找乐子，尤其是看到苏志翔真的一脸严肃真的在Cosplay孙振辉，就更按捺不住调戏的冲动了。
　　只不过，面对调戏，相比孙振辉，苏志翔简直是身经百战。
　　金蕾一个媚眼过去，苏志翔轻描淡写地撇了撇嘴：太假了！
　　金蕾搭在苏志翔肩膀上的手稍微掐了掐，苏志翔立马在她背后回敬之：别闹！
　　托举时候，金蕾下腰倒在苏志翔的怀里，胳膊肘擦过苏志翔的脸，苏志翔倒是终于笑了笑，是那种很自信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微笑。
　　是的，这套《迷迭香》，金蕾再怎么挣扎，再怎么玩小动作，再怎么自由发挥，主动权始终紧紧地握在苏志翔的手上——他的右手紧紧握住金蕾的左手，另一只手以及身体恰到好处的约束着金蕾的另外半边身体，使得她只能向着他引导的方向滑去。
　　他的表情、小动作幅度比起以往的所有比赛少了很多，少到不怎么看冰舞比赛的总教练孟飞都察觉到了：“金蕾苏志翔组……动作比起中国站差了好多，是节目又改过一次吗？”
　　他问的是冰舞的负责人岳正韬，对方坚决否认了这一点，但承认徐文锦给JS的编排，本来也给JS留下了比较大的回旋空间——他们与LS相比就是两个极端，LS动作精准发挥稳定，精准到一个错误的动作习惯要很久才能纠正过来，稳定到就是节目编排有问题，而且两个人都非常不在状态的情况下，技术分依然能高过同是国家队队友的WZ。JS呢，就是状态来了，国家队谁都比不过，状态不好了，还是国家队里谁都比不过……具体的例子，就是中国站的短舞蹈，规定舞部分三个“Yes”不说，不接触步伐三级！这是中国冰舞在国际比赛中第一次拿到的步伐三级（除同步捻转步外），至今没有第二对选手做到，WG与WZ一个是年纪已高，状态下滑，到今天确实有心无力；WZ则是确实能力还差着点；LS倒是可以冲击一下，但他们本赛季要做的事儿太多，时间精力都严重不够，编排从一开始就定着二级，压根就没想过三级。
　　于是，就只有JS了，有能力，也有这个动机和精力，特别是苏志翔还想参加赛季末的世锦赛的话。世锦赛名额只有一个，按照新颁布比赛选拔章程，LS和WG都排在他们前面，WG退役在即而且也没刷够MTS不用担心，但LS……如果他们在冬奥会成绩很好的话，那么世锦赛极有可能就算他们想让，上面也不同意让。JS唯一也是最大的机会，就是争取四大洲好好表现，这样的话，与LS争名额，也多一份底气。虽然说作为国家队唯二过了MTS的组合，JS已经确定能够去比四大洲，但国内就比得一团糟，四大洲再好也脸上无光——在不存在裁判黑幕的情况下，内战外行可真不是什么好名声，花样滑冰又不是对抗项目，不存在“属性相克”这种事情。
　　这一次苏志翔，很少见的，非常非常认真地对待这场比赛，从一开始便是如此。一旦认真起来，他就非常痛苦的发现一件事：JS组合手里的优势，除了似有若无的“纯血”，已经所剩无几。
　　技术高难度，对不起，这个优点从一开始就是属于LS组合的，托举四级，旋转四级，同步捻转四级，到现在已经是他们的标配了。孙振辉转冰舞之前接受过双人的训练，转冰舞之后又死命的下苦工，纵然不是纯血出身，现在他的能力已经比纯血的自己不差什么了，女伴那边李思芸当然比金蕾强，现在的LS组合除了步伐弱一些，其他的已经是中国乃至亚洲第一，苏志翔相信再在比赛中碰头，LS必然不会再输给日本的OA。
　　PCS高……这个，现在也不是JS独享的优势了，就算《葬心》是WG最后的辉煌，但LS的《遗忘》，以及更早前的波尔卡+快步舞也拿到过很高的PCS，而且如果说WG的路子很难模仿的话，LS的办法显然是可以重复，而且可行性颇高的——一个原本就不擅长探戈的组合，能够把探戈节目跳到PCS小分全部上7，这就是对他们艺术表现力的褒扬。
　　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是，JS有的，LS也有，就算略差一些，那差距也并不大；相反，LS拥有的，JS真不一定有，就算有，也不一定能在比赛中用出来，JS的状态，就是一个买彩票赌命运……苏志翔手上加了一把劲，心道：我一定要用出来！因为调动了100%甚至120%的注意力，他就没有什么心思用在耍帅耍酷上了，咋一看上去，那一脸严肃，还真的像是在Cosplay过去的孙振辉。微妙的是，这一点，苏志翔自己也预料到了，所以他赛前说要学孙振辉，还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更微妙的是，金蕾在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比到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两个人几乎是脸对着脸，脚下还踩着花样的步伐，上半身那叫一个稳如泰山——JS步伐好也不是吹出来的，其他中国冰舞倒不是说就完全做不到，而是做不到他们这样分心二用还举重若轻。
　　更微妙的是，金蕾开口之前还在苏志翔耳朵上吹看口气，不用想，肯定是故意的。
　　“你这邦德，是丹尼尔▪克雷格的邦德吧？”
　　到目前为止，007系列电影一共出现过六位詹姆斯▪邦德扮演者，个顶个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除了最后一任的丹尼尔▪克雷格，这一位，跟他的前任们完全是两个画风，起码金蕾就觉得这位更适合扮演弗拉基米尔▪□□而不是007，不过考虑到普大帝克格勃的出身，也许克雷格这个风格更写实一些，才更符合作者心目中的那个邦德？
　　苏志翔回了她一个白眼，“你是想当花瓶还是打女？”
　　JS为了这套《迷迭香》还是做过功课的——看过不下十部007电影，尤其是肖恩▪康纳利，皮尔斯▪布鲁斯南这两位得到极多好评的那几部，邦德应该怎么演，是明摆着的，但邦女郎可不好演——这么多部的007电影，几乎每一部都会换一个邦女郎，从金发波斯猫到黑发尤物到身材火辣的黑人美女再到亚洲女演员，种族覆盖全面，人设也各式各样，但花瓶属性始终存在，仅有几个不是花瓶的，不是脑力过人，就是身手了得，考虑到智力属性在花样滑冰节目中不好表现，那就只有打女了。
　　问题是，就金蕾这萝莉一样的外貌和萝莉一样的身材，去演杨紫琼那样英姿飒爽的女特工？
　　也算是一种反差……萌吧？
　　金蕾摇头叹气道：“想不到我也有当女汉子的一天。”当时LS就在旁边，孙振辉正想说什么，被李思芸抢先岔开了话题。
　　然后徐文锦就在托举中编排了许多武打的动作，只不过编排是到位了，但金蕾这个软绵绵的动作，实在是无法让她看着像个打女，不单是冰舞，其他三个项目也是如此，中国花样滑冰女选手里头，本来就罕有力量型，女单只有一个安贞慧，最人才济济的双人也仅有一个曲蕊可以算，冰舞一个都没有。在本身就不是力量型的前提下金蕾是第一个试图挑战打女造型的，虽说国家队里他们的拉丁舞跳得最好，但中国冰舞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准啊！
　　只好强演了。
　　这个时候，就显得男伴配合的重要性，女伴的力量，要靠他衬托，女伴的灵活，也多是靠他的一臂之力。这个配合对于磨合期最短的JS组合来说没太大难度，但能配合和配合得好，乃至最高等级的心有灵犀，这之间的差距也是不小的。有时候就是很直白的沟通问题——彼此不了解，比如早几年的LS组合，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话都说不上几句。有的时候呢，是没想那么多——早年的苏志翔，唯我独尊惯了，本来冰舞的核心也的确是男伴，从女友李思芸到现任金蕾也都是围着他转，这一次，他终于为搭档考虑了一次——前半段来自金蕾的“撩拨”，他是忍让的，身为邦德，首先那肯定是一个绅士，然后必须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而且一定要比邦女郎能干那种程度的能干，他必须要压得住金蕾。这两条要求其实是颇有些矛盾的，奇迹的是，至少前半段苏志翔完成得很好，金蕾的所有小动作都在他的控制中，在观众们的眼中，几乎每一步都惊险万分，但每次最终都有惊无险的过关了；在教练眼中，则是看似惊险万分，实则稳如泰山。
　　能做到这些，首要原因当然是这些时日JS确实是老实训练，强度再高也没打折扣，这是一切的基础。但是JS两个爆棚的演技也是不可缺少的，尤其是苏志翔，JS的配合好是众所周知的，但能够把配合好明明白白地在观众面前演出来，同时还不影响正常的技术动作，这是很考验选手的能力的，有的选手就是两者没法兼容，比如小小双QL组合。
　　定点POSS中，金蕾双手比了一个枪，准备射击，站在她身后的苏志翔展露了目前为止他最酷帅狂霸拽的微笑，也伸出双臂，半是拥抱，半是帮金蕾稳住了枪口，金蕾回头瞄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小小的不满，马上就被安抚下去了：苏志翔头一低，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看得观众直乐，连李思芸都在笑，倒是孙振辉说了句实在话：“本来就不应该学007的，他们驾驭不好，音乐也不是很搭调。”
　　反而这种略青涩的调调更适合他们……孙振辉看了一眼裁判席，发现不少裁判似乎也面带微笑，看架势，应该是认可JS眼下的发挥了，虽说在他心里，JS应该能够做得更好些，因为这一次是苏志翔爆发了，而金蕾显然还没有拿出她最好的表现，前半段也罢了，后半段她显然没能与苏志翔做到分庭抗礼，完完全全被苏志翔带着跑了。当然就节目效果来说也是不错的，但这显然她想要做到，她能够做到的，还不止这些。
　　技术部分么，编排是旋转四级，同步捻转步四级，步伐凑合凑合，放放水或许还能再上三级一次？关键是托举，除掉一个不定级的编排托举外，其他4个单托举可能只有一个上得了四级——以苏志翔的技术能力，保证前半段的时候金蕾的“乱来”不出篓子已经不容易了，要保技术定级，这个就超出他能力之外了，基础分损失不小。如果托举能够拿到全四级，他们的技术基础分40分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现在不能，就只能赌步伐能不能三级了，这是中国冰舞打分时候的一点规律——步伐定级高的选手，PCS分绝对不会低。只是很悲哀的是，中国冰舞几十年来，一直就没有脚下功夫很好的选手。
　　他再次把视线转向了裁判席，JS的表演结束了，选手能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完了，现在到他们作出决定的时候。以孙振辉的眼光看来，JS的节目完成比他们平常训练的水平还是高不少的，值得一个高分，虽说未必符合他们设想中的效果——这也是JS实力飘忽不定的一个重要的原因：由于这样那样或者正常或者诡异的原因，JS的节目效果，总是与他们的计划有着不小的差距，就拿这个《迷迭香》来说，设想的是邦德与邦女郎，中国站的出来的效果是冷面学霸与伪装成纯情小白花的霸王花女主，而且苏志翔装冷酷有点用力过猛，金蕾装纯洁装得太矫情，这次全国大奖赛的效果是……军校的男女学员，好在没有更退一步，退成了校园恋爱……军校学员嘛，那个干练劲儿还是很有看头的，假以时日，也不是没可能进步到王牌的男女特工，那个时候，应该就能用上真正的007原声配乐了吧？
　　这是孙振辉最后的念头，然后他们就上场开始最后的热身了。与JS碰头的时候，金蕾惋惜自责地摇着头，她也知道自己发挥不差，只是苏志翔这次太好了，显得她拖了后腿。
　　要胜过LS，他们得集体爆发，才能有胜利的机会。LS的稳定，可见一斑。
　　只是孙振辉还没来得及做个安慰的姿势，就被李思芸抢了先，她轻拧了一下金蕾的脸蛋，既是小小的谴责，也是安抚，同时也含着鼓励，毕竟JS必然上得了四大洲，只这一句话就顶了千言万语，倒把孙振辉酝酿老半天的一肚子言辞显得不合时宜了。
　　现在只剩下LS了，教练观赛团诸人也在交头接耳，不太懂冰舞的孟飞在听着余汉桥、尹真、许俊等人的讨论分析，最终达成共识如下：LS只需拿出中国站的发挥就胜券在握了，JS每次总是这么玩得就是心跳，总有一天会玩脱，这样的组合，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们上冬奥会？除非LS出了什么大篓子扶不上墙；至于WG……可以下结论乙烷；WZ这次就是陪太子读书的，其他的选手差得更远，陪读的资格都欠。
　　共识才出来，那头裁判们也亮分了，果然TES虽说破了40，但也就40而已，PCS没有上40分，总分是高过了WG了，但79.36这个分数对于LS实在构不成太大的威胁。赛后看小分表，JS的PCS在合乐PE这一项上损失极大，衔接TR也不高，得亏滑行技术SS够高，系数也高，这才硬把总分拉了起来。
　　然后，全场陷入安静，就连YS这样小孩子都不再说话死盯着冰场中央了——原本以为还要厮杀一番甚至缠斗到最后一刻的冰舞，现在距离尘埃落定也只差最后的王者归来了，不，是不是王者，还有最后一道考验。
　　极致的安静中，悠扬的手风琴声音由弱到强，LS的动作也由小变大，绕场半周之后就开始了他们的第一个技术动作——圆形步。
　　高强度的练习，让LS两个人闭着眼都能能用身体回答下一个动作是什么，圆形步的定级虽说不高，才二级，但要兼顾定级要求和艺术表现，就有难度了，何况这套命途多舛的《遗忘》自诞生起经历了这么多次的改版，步伐自然大改过很多次，但李思芸根本不用看脚下，也不用看搭档，也知道自己的下一脚应该用多大的力度蹬过冰面，然后孙振辉就会恰到好处地截住她，在侧后方重新揽住她的腰，握住她的手，直到下一次分开——这块冰面上洒下了太多汗水，这块冰面他们也不能再熟悉了，熟悉到不用眼睛去看，甚至也不用脚步丈量，简简单单用呼吸的间隔就能够知道自己滑到了哪里。
　　“如果说WG代表的是中国冰舞最高的艺术水准，那LS代表的就是中国冰舞最高的技术水准了。”尹真心头浮现了这句解说词，如果有电视台转播的话，他一定会说出这句话的，LS的表现，值得这句极高的评价，什么叫行云流水，什么叫配合无间，这就是活生生的实例。
　　但这个念头才转过脑海，李思芸就在冰面上踉跄了一下！虽说并没有摔倒，但全场顿时一片“咦”的诧异声，距离冰面最近的几位裁判甚至站了起身来看了下，教练这边位置最好的宋江川肯定地说：“运气不好，冰刀卡槽了。”
　　虽说这个失误并不算大，甚至动作都可能不会因此掉级——毕竟LS的这套步伐也不过二级，大不了损失些执行分，但真的很影响心态，何况还可能受伤，上次世锦赛法国一号AM就是这么受伤导致直接无缘领奖台了。观赛团中LS的崇拜者YS直接双手合十，就差念佛号保佑偶像了；苏志翔在李思芸出事的那一瞬间探出身去想看个究竟，但看到下一刻李思芸就被孙振辉给保护起来了，其后的几个技术动作也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也就放下心了，转而思考要是金蕾也出了类似的篓子，自己该怎么办？毕竟刚刚的表演中，金蕾只是小动作多一些，稍微考验了一下自己，从头到尾并没有出这种等级的失误。
　　孙振辉呢？照原来的动作自然不可行了，这几秒钟李思芸必然会跟不上他，只见他脚下立马走了一个弧线，LS的图案到这里拐出一个多余的圆圈，这是LS曾经用过后来放弃的一个步伐串，李思芸并不陌生，很快就把胳膊搭上了他的臂弯，在他的引领下，用几个简单的蹬冰把状态和位置调整回来，这才继续往下走，这样虽说动作中断，但第二个定级条件3次以上握法变化两个定级条件并不受影响，当然执行分就不可能太高了。
　　然后就是连续的三个托举了，一个赛一个难度高，但这本就是孙振辉的强项，只不过由于刚刚的意外，他格外在意对女伴的保护，好在李思芸看上去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影响，音乐还是那么悠扬而忧郁，LS的表现还是那么吸引眼球，就连观众都把那个小小的失误忘在了脑后，一心观看LS接下来的表演。
　　只有LS自己知道自己的麻烦，迎着光线的时候，孙振辉可以轻易地看见李思芸妆粉都盖不住的汗珠，现在还远没有到体力的节点，就出了这么多汗，只能说明，刚才那一踉跄，她还是受伤了，可能哪里就在疼，只是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只有尽量的保护、体贴她。
　　托举之后是联合旋转，孙振辉的拥抱比平常训练更紧一些，高度也比平常略高一些，这样李思芸的伤腿完全可以不用力只是放在冰面上跟着转。
　　但，接下来就是全场的高￥潮部分——同步捻转步了，两个人必须分开完成，在脚下发力之前，孙振辉担忧地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搭档，正好李思芸也在看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他会看过来一样。
　　有视线调整同步性，这个同捻起码头开得相当不错，令人叫绝的是旋转的速度，居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音乐在变速！最令人叫绝的是变速的时候依然能够保证同步性！
　　这绝对是执行分死命加的节奏啊！
　　放在最后的编排步伐估计因为体力下降比较厉害，完成质量有所下降，但这个动作本身就不定级，损失有限。看到这里，即便音乐还未停止，裁判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LS赢了。
　　虽说有失误，但依然是当之无愧的冠军——短舞蹈他们本来就是第一名，自由舞也还是他们，只看能赢下JS多少了。
　　光拼技术分，他们就赢了——全部托举四级，旋转四级，同捻全场最佳，不论是技术难度还是表现力，只失误了最开始的圆形步，但也不至于被降级。
　　尹真按着自己的手机，许俊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分别给出了技术分40.23和41.70分，这个差距略有点大，尤其是裁判们也给出了41.33分之后，尹真再次博得了大家一致的声讨。
　　相比观赛团这边小小的喧闹，观众以及选手的反应更加激动——全国大奖赛决出了冠军，这是小事，更大的事情是——那个珍贵的冬奥会名额，最终是被LS拿到手了。
　　为冬奥会而复出的WG，彻底无缘冬奥会，而打败他们的，正是几年前流着眼泪恳求他们复出的小冰舞们。这会儿国家队所有的冰舞选手们围坐在一起，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都在掉泪，岳正韬虽说一直尝试劝慰，一直摇着关喆的手，但他自己的眼泪掉得比谁都凶猛，劝慰的话也只说了一句就因为哽咽而说不下去了。
　　最后，是孙振辉打破了这个大家都想说话，但谁都说不出话的局面，他拉着关喆的手说：“关哥，谢谢你们。”
　　虽说他只有这一句话，但相关诸人都明白他感谢的是什么。
　　便如上次世锦赛RL的爆冷夺冠昭示的，冬奥赛季，ISU一定会有调整，但具体每个细节往哪个方面调整，谁也说不准。但至少就这些比赛的结果来说，LS的路子走对了，这有俄罗斯站和中国站的成绩为证，短短的时间里，能够取得这么大的提高，能够有几近于脱胎换骨的变化，LS的努力有目共睹，但大家看不见的是，队友们，尤其是WG的功劳——给LS趟地雷——在几乎每一个技术动作的取舍上，WG走的都是LS的反面，LS赌赢，意味着他们赌输了。
　　WG不仅用一套《葬心》总结出了这些年中国冰舞在艺术表现力上的探索；还用自己技术上的失败，为LS指出了成功的路应该怎么走——一场全锦赛，一场中国站，一场日本站，一场Golden Spin of Zagre，还有就是今天的全奖赛。
　　“……感谢有前辈们的宝贵经验和教训，没有他们的探路趟地雷，我们不可能获得这样的成绩。”接受采访的孙振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声音里有隐藏不住的真诚：“谢谢关哥，谢谢碧玉姐，谢谢徐老师，谢谢迟主任，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今天的成绩。”
　　当时关喆就站在他旁边，闻言伸出手去，孙振辉也了然地伸出手，两个大男人十指相扣，四目相对，关喆先开口说：“我们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反应慢一拍的苏志翔诧异道：“关哥你们不打算比四大洲了吗？”
　　关喆微笑道：“当然不去了，我们本来也不够四大洲的最低技术分，要比还得去B级赛刷分，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年轻人，冰舞出去锻炼的机会实在太少了。”说罢转向WZ：“能不能去四大洲，得看你们自己的了！”
　　WZ两个人一起点头，因为点头的动作太大，眼泪都飞出去了。反而是悲剧的中心，WG至今一滴眼泪都没掉。这当然是在人前，等摄像机离开之后，王碧玉的眼泪才像下雨一样往下掉，她抱着关喆，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回来，不会浪费两年多的时间，却一事无成。
　　但是关喆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别哭，我要谢谢你才是。”
　　“啊？”王碧玉诧异地抬起头来。
　　“没有这两年的复出，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对冰舞还有这么多的眷恋，”关喆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到了看台上的徐文锦，以及迟振中，两人对他点了点头，似乎是安慰，但更多的是肯定，肯定WG的贡献，以及对他们的挽留。
　　关喆握紧了王碧玉的柔荑，“我决定，退役后还留在冰舞——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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