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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柳暗花明
被林律希揪着耳朵丢进车里的易筱伍迅速在第一时间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果断选择了缴械投降，嬉皮笑脸地各种讨饶耍赖。然而一切努力，都在对方一句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中成为了徒劳。
易筱伍没辙了，只能跟着“呵呵呵”地傻笑，耍赖不行，卖萌卖蠢也总可以吧？可是两相对望了好一会儿，林律希依旧是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易筱伍却渐渐笑不出来了——一个女人假装生气是情趣，可是没有任何一种情趣是会这样任说任哄无动于衷的。她像是被忽然破了一桶冷水，顿时整个心情也凉了下去。
任谁都看得出来，张扬唯易筱伍马首是瞻，按照这种思路，易筱伍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林律希拉下面子为她找来楚子谦，她却拿人家当水性杨花的贱人。林律希何许人？没当场把易筱伍挫骨扬灰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会儿易筱伍来卖萌卖蠢耍无赖，简直……
简直无耻得令人发指。
说易筱伍借张扬堵楚子谦，冤了；但说易筱伍不想这么做，那是真真正正的瞎话。于是凭心而论易筱伍没有辩驳的资格，她只能挠了挠后脑勺，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张了张嘴，千回百转抓心挠肝地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她的反应似是在林律希的意料之中，又像是一个意外。林律希脸色并没有好转，只是叹了口气，问她：“老爷子说的，你怎么想？”
易筱伍”呵“地笑了一声，反问她：“现在除了张扬没一个不挂彩的，律所关了，线索追到这会儿也山穷水尽，周围分分钟有人要往我脑袋上丢□□。你说我怎么想？为了一个人的三年，我们要拿四五个人的人身安全去拼？要是赔个前程也罢，这会儿玩命的，你觉得我会玩下去？”
她的眼神某种莫名的嘲讽，似乎在说一个笑话，脸上还带着律所被袭击时留下的伤，青一块紫一块的。颈边还有一道不均匀的肤色，带着曲折的边缘，爬进衬衫的领口。
面对如此浅显的问题，林律希想都不用想，笃定道：“你会。”
易筱伍顿时噎住了。
“不仅会，我还想不出能有谁拦得住你——你就这闷声做大死的料，哪天收心敛性，那才是活见鬼了。”林律希伸手帮她理好领口，盖上那条疤痕：“你要嘴硬就接着说，我录完就给方岩寄去——他干耗三年无妨，可这犯罪记录一下去，办张信用卡都费事——看他出狱不砍死你。”
林律希虽然没什么表示，但语气终归是缓和下来——一个人不计较你的怀疑，还对你笃信不疑，易筱伍还能要求什么呢？
“我——”易筱伍脑子一热，要攥住林律希的手却被挣开，就看她冲自己眼色：“别闹，你后边。”
后边？易筱伍往后一看，正对着高木川那张浪荡脸，车窗贴深色膜，阴影下她那张俊脸就显得尤为诡异，差点没把易筱伍吓一跳：“我说你不是走了吗？”
外头高木川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敲了敲后座车门，待易筱伍打开保险，她直接拉门坐进来，大大咧咧地脱了白大褂甩在后座上，问易筱伍：“嘿，还干不？”
易筱伍抬手要去扇她：“干你妹！叫你使激将法，叫你蛊惑军心！”
高木川在病房里说的风凉话简直是易筱伍有史以来听过坑爹的一次。别人冷嘲热讽好歹背地里来，她倒好，当着众人的面，举例说明还带类比的，说得张扬那不经事差点没当场就动手。
易筱伍要打，高木川当然躲，车里空间狭小，俩身高都在175以上的人一闹起来不免各种磕磕碰碰，动静大得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往里边看两眼——一看深色膜后仨人影，顿时受了惊吓，哎哟喂，现在这年轻人……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闹闹闹，还闹，人都吓跑了。”林律希连拖带拽把易筱伍扯回驾驶座，高木川缩在右后门还不忘鹦鹉学舌：“就是嘛，你多大人了，还闹。”
“高木川。”林律希一个眼刀甩过去，连衣冠禽兽的高医生也差点立正敬礼，收敛起一副纨绔德行乖乖说正事：“额……那个……你要的消息有结果了。”
“这么快？”易筱伍是个律师，消息也算灵通，她全然没头绪的事情居然两三天就被人查了出来——她很想问这是文郗珩还是楚子谦查的，可是碍于林律希的面子，她不敢。
“你也不用在意，要不是华庭最近要借壳上市扯上博盛，连文郗珩都没想到这层。”高木川的话让易筱伍安心不少。她打开手机，给易筱伍看照片：“这是底下人找出来的，你凑合着看。中间靠左这人你认得不？”
易筱伍皱起眉头：“眼熟。”
“陈德凯？”边上的林律希接过去看了看：“没错，是他，新起来的检察院起诉科科长。来南城前我刚见过他。他也跟这事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确定，但是同时跟南城公检法和博盛有关系的就是他。这华庭跟博盛同根同源，具体的运作方式不说，总而言之，华庭的幕后真正控股人十有八九是博盛。”高木川指着站在照片边上，带着黑超、胡子拉碴的年轻人：“而这个人，就是华庭的一把手。”
“靠，够年轻啊。”易筱伍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照片就算是十年前拍的，现在这人肯定也不才三十几岁。而凌薇当初查到这人的时候压根就没翻出什么爆点来：小工薪阶级出身，混过一阵子帮派，后来洗心革面成为青年创业者——连当年混过的帮派都是个中二少年团，根本找不出个像样的人物。
“想不通吧？想不通就对了。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死活查不出关系来。”高木川手指一划，切到下一张照片：“看，这个就是博盛的老大，看出啥来没？”
细缝眼、高颧骨……易筱伍越看越觉得里面都是猫腻，忍不住问：“那华庭小子跟他不是同个姓吧？”
高木川笑得格外狡诈，道：“他老妈在博盛做小职员的时候，估计连自己儿子该跟谁姓都不知道呢。”
我去，这找线索还真找出豪门秘史来。
虽然有了突破，但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柳暗花明，易筱伍还是逃不过拧着眉毛发愁的命运：陈德凯跟方岩代理的案子有没有关系是一个问题，有没有证据证明华庭地产和陈德凯的关系又是一个问题——如果华庭从头到尾都靠博盛打点关系，那么要易筱伍就需要去证明博盛跟华庭的关系了。
呵呵，这博盛老大又是靠岳丈发达的，如今偷腥偷出这么大一儿子，敢走漏风声就得坐等着老丈人和妻舅削死他，要这样去揭博盛老大的短……易筱伍揉着眉头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前途黯淡，愁肠百结，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恶心易筱伍，那么我恭喜你，你已经两连胜了。”高木川从易筱伍车里出来，绕了一圈坐进后边一辆保时捷里，把手机往楚子谦身上一丢就没型没状地躺倒在后座。不远处易筱伍的车亮起倒车灯，没一会儿就驶出了停车场。
高木川见状，踹了车座后背一脚，问道：“你不跟上去？”
楚子谦闻言，也没回头，只是反问她：“跟上去？我跟上去干什么？”
“天知道，反正问我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高木川折腾了一夜没睡好，这会儿一躺平就开始打呵欠，可刚阖眼又听楚子谦问：“你都跟易筱伍说了？”
“说了说了，就差说你贼心不死想跟人家抢女人了。”
“那文郗珩说的呢？”
高木川躺在后头嘿嘿嘿地笑：“这个嘛，都是朋友，总得一碗水端平对吧？反正一时半会儿你俩查出来的东西也差不离，至于其他细枝末节的东西，以后有的是时间跟机会。”
“真是好人。”
“你也不差啊，至少没大白天的再去刺激人家。”高木川忽然翻身坐起，扒着驾驶座椅背问楚子谦：“喂，咱说句实话，你上次不遗余力去挑衅人家，怎么这会儿放着表现实力挑战情敌的大好机会不要窝在车里？该不是你早下套了吧？”
“就你这滥好人的德行，下了套也不能告诉你。你就当我欠她的吧。”
“这会儿倒有良心了？”
高木川撇了撇嘴，一副“你骗鬼啊”的表情映在后视镜里。楚子谦也不多计较，随手打开手机又看了看照片，问高木川：“你说文郗珩查出来的也差不离？”
高木川打出娘胎就知道文楚两家那世仇，自然明白楚子谦的用意：“你从官员开始，她从商人开始，殊途同归。但话说回来，论手段，你还比不得她。”
楚子谦终于浮现出明确的表情，冷笑道：“你唬我？”
高木川摇了摇头，表情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说道：“你不信？那我问你，如今她站稳了脚跟，要是周彦瑾的案子放到今天，你能怎样？”
楚子谦不答，远处打来的车灯光亮将他的脸罩在阴影里，高木川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也不打算接着逼问下去——见好就收是一种必备美德——于是她只得故作轻松地接着躺回后座，一边改话题催楚子谦请她吃饭，一边查看短信：
【易筱伍】QAQ文郗珩还能再把我弄进看守所一趟吗？我还是写个绝交信给方岩，让他自生自灭吧T^T
“我还是写个绝交信给方岩，让他自生自灭吧。”一进家门，快把眉毛揉没了的易筱伍立刻哭丧着脸往林律希身上扑，随即让林律希揪着耳朵拎到一边去了。她心有不甘故伎重演，林律希照拎不误，来来回回好几趟，终于让林律希一巴掌扇回原位，乖乖坐回书桌前苦思冥想救人大计了。
这一坐，就是整整三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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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久不更文，看到mirror君一如既往的支持，惊喜之余感到各种惭愧T^T，真的感谢各位一路来的陪伴，最近群里同批签约的作者已经纷纷结文了，林卅君要加油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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