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者之灯（新）

　　“所以，你现在基本无计可施只能这样干耗着？”
　　“也不算无计可施……我告诉他们可以不来听我的课。不过也发下去调查单子，让他们勾最想知道或者学什么，我会从人数最多的内容开始教起。啊，亚霞，不用了！……嗯，谢谢……”
　　亚维娜递出杯子，已经站起的金发天使将馥郁的混合花茶再次倒满描绘精细的骨质瓷杯，而后顺势优雅的坐下。

　　楼下的店铺已经关闭，不用招待客人，他们坐在二楼上。哗哗的流水声沿着街边流过，帕诺金色的阳光穿过纯白的窗棂洒入室内，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不错的主意。不想学的你强迫他们也没有用，等他们哪天觉得东西不够用了，自然会来找你。”

　　“是啊，既来之则安之。总之最近都没人管我，我正乐得悠闲……咝……”额，乐极生悲啊。
　　“你受伤了？”果然亚霞追问道。

　　“啊啊，小伤而已。早上出门太早懒得浪费法力。”

　　“真的？”阳光洒在亚霞白皙的脸上如同染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她不信地一笑，扬眉瞄一眼窗外的日头，“举手之劳你也懒，看来最近真是太悠闲。”

　　亚维娜无奈地苦笑。

　　又过了一会儿，“是比赛时伤的？”

　　“啊？”

　　“我是说，拿答力量如何。”

　　“很强啊……”

　　“哦？真的那么强？”

　　亚维娜点头。

　　“强到连你都一脸精神萎顿的表情，连伤口都懒得处理？”

　　“……”不是的啊，“亚霞你听我解释……”

　　“总不会比亚兹拉尔还强吧。输给他，说明你根本没有用心！既然如此烦恼什么。”

　　可是……
　　哎？亚兹拉尔？
　　汗，亚霞对她这么有信心啊……

　　“嗯呐，我看你不要急着否认。你啊，表面上吊儿郎当的，实际上最喜欢一早看好了把自己摆在舒舒服服的位置，好腾出时间折腾你那些小玩意儿。可是你看，你一次次从战场上回来，每次都弄得快散架的样子，最后不都是好好的么？”

　　额，亚维娜捂住脸。这种被长辈翻了个顶儿朝天的感觉，真的，不要太羞耻。

　　“说起来，最近有什么新货么。”

　　“啊？”

　　“画作啊！”亚霞理所当然道，“你今天怎么呆呆的。是好久没见我了么？最近生意萧条成这样，你不贡献新的画作我怎么好开张啊！”

　　开张？亚维娜直起身子，亚霞振作起来了么？她还以为。
　　“啊啊，马上就有！对了您真的不再休息一下么？”

　　亚霞闭上眼睛，平静而温婉地摇头，“已经休息得够久。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亚霞……
　　“我很遗憾……”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昨天我突然想清楚了。雷米尔……他是个特别的孩子，性格冷淡，不爱说话，从小就不让我操心……后来要不是我邀他的朋友来玩，都不知道你们已经成了同僚。”

　　嗯……“那个时候，真是多谢您的照顾。”
　　亚维娜在瓦莱塔站稳脚跟，刚开始考虑往上层天发展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夏祭日被人群挤到这里看到了亚霞的招聘广告。
　　“而且还要多谢您的推荐信。”
　　不然她在天界人生地不熟怎么可能进领导系这种高大上的地方。

　　亚霞眨眨眼睛，“啊？推荐信是雷米尔写的哦。我只是附了个名字，他也签了呢。”

　　……雷米尔写的……她能翻回去看看到底写的什么么？！

　　“再说，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从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十分亲切。你有点儿像我见过的某位天使呢。”

　　啊？“谁啊谁啊？”

　　亚霞宠溺地摇头，“一位你没见过的大人。很多年前的人物说了你也不认识。”

　　哦。好吧。

　　亚霞叹道，“总之，他这次不告而别，看来连你也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着急伤心有什么用。”

　　嗯？！
　　“什么！”亚维娜简直惨叫出来，“他连你都没有说么？”

　　亚霞点头。

　　“我以为，我以为……”，对了，“他有留下什么消息或者信么？藏在你们两个都知道的地方。就算刚开始不泄漏消息也是为了您好，最后总得说声抱歉吧。”

　　亚霞摇头，“都找遍了……连例行查问的天使也没让进屋子。虽然那时候我……不过雷米尔的话，我终究还是会考虑考虑。”

　　亚维娜一下坐回椅子上捶下桌子。她怎么觉得，事情真的大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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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维娜你最好有个好理由！”约舒亚理一理他根本就没有乱的深红发，脸上残留着刚才火爆女天使的巴掌，她是不太了解这方面的行情，不过想必漂亮高端的姑娘脾气也很高端。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拉上约舒亚，拐进巷子走进传送阵就开始念咒。

　　“哎～！等等，啊喂！”

　　阿卡亚，亚维娜以前的房子。

　　“咳咳。快开开窗，空气太闷！”

　　亚维娜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用一根木枝把向上开的窗户支起来。

　　晚风吹拂，远处蓝灰的城堡亮起华丽的灯盏，巨大的方镜绽放着缤纷落英。

　　“有个性么！”约舒亚环绕一眼全木质装修的房子和全木制的家具，“在阿卡亚城内把自己的屋子搞成这样，亚维娜你果然奇葩！等等……我们到第二天了？啊啊，你是怎么把传送阵搞到自己家里来的！”

　　“不说这个。”亚维娜把灯调得更亮，在屋子中间石块围成的地炕里升起火。“要喝点儿什么？”

　　“当然是酒。不要告诉我你只有红茶和奶茶。”

　　亚维娜翻个白眼，厨台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打开，倒好。
　　“叫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嗯？”

　　“我……”亚维娜又想了一下，说道，“法罗尔、雷米尔他们叛变的事，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约舒亚脸色变得凝重，他放下酒杯，一手托着杯底拿在手里转了两圈。“那是个周六。你知道，周六是休假日。”

　　“嗯。”

　　“军团放假，半数天使都去教堂祈祷（注，剩下一半特别虔诚的周日去）。总之什么样你也懂。我们团里只留了几个值班。后来，街道上突然开始嘈杂起来。”

　　“哦？”

　　约舒亚道，“其实不是我这里。一般来说，在帕诺找到平地并不容易。不幸的是，从我家到城门都是。骚动传得很快，我一时不知道在哪个方向。这个时候，有几支箭攻击了我家。”

　　“箭？”亚维娜讶道，事情做得蛮精细的么。

　　只听果然约舒亚接道，“在自己地盘哪有什么危机意识。我连忙追出去，然后就被拥挤的天使流淹没了。”

　　真是惨不忍睹……

　　“大家都在闹，说什么的都有。我第一考虑就是立刻返回军团。但是，你知道，平常时候帕诺是不能飞行的。”

　　亚维娜点头，事实上这种限制泰半天界的主城都有，除非战时关闭。

　　“我被挤了个顶儿朝天，人流又慢得要死，刚挤到城门口就看到大批天使集队而去，好像往边境的地方飞。我第一反应是魔族入侵，可是，又总觉得怪怪的。我回到军团总部已经是中午。等人员召回得差不多已经是下午。这个时候，天界军团总部发来命令，让我往第五天开进。”

　　“第五天？从第三天杀上去的？”亚维娜惊讶道，“这么快啊？”

　　约舒亚摇头，“具体我不清楚。听说在耶路撒冷也有起事。后来我到了第五天很靠近第六天边境的地方才知道，他们已经杀上了第六天。”

　　“什么！”这怎么可能，“他们一群四翼天使杀上第六天干什么？”纯粹是找死么！亚维娜舌头打结了，“我以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第五天呢。”创界山，一个奇怪的通道，可以让天使从远在五重天之上急速坠落到魔界第一狱的红海边缘。由于强烈的暗属性和元素混乱，一般从此坠落的天使灵质都会转换，即，所谓的“堕天”。

　　约舒亚叹道，“所以杀上第六天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大家都是这样认为，都是！包括所有大天使！当时在第五天和第六天边境形成层层封锁，据说攻击到第六天的天使其实不多，主要就雷米尔、法罗尔他们几个。”

　　哎……“第六天都没有反应么？”

　　约舒亚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第六天。毁灭天使团基本就是个零。而且他们又没有烧杀抢掠，只是在核心结界四处破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天使就算是六翼又能如何？少量军队都派去保护行政院和审判庭。黄道天使团除非攻到第七天他们绝不会动。”

　　嗯，确实也是，“后来呢？”

　　“后来？”约舒亚道，“后来据说不知怎么，那两个就带着部下穿过重重封锁回来第五天翡翠城附近。和我撞了个正着。父神在上我恨不得瞎掉，雷米尔这家伙打人超痛我修养了一个多月才好。翡翠城那天反应超级慢，这群家伙就眼睁睁从我眼前溜走咯。”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呢。

　　“你笑什么。后来九千天使在第五天转来转去。然德基尔又和乌列殿下闹矛盾，法罗尔他们还劫了翡翠城的监狱。”

　　……
　　亚维娜满头黑线。

　　“总之，最后还是乌列一肩抗。我们杀了他们的三分之一可能更多，他们也杀了我们不少。最后双方都拼出了火。”

　　亚维娜的声音特别平静道，“然后呢？”

　　“然后？”约舒亚一口把酒灌下去。“然后……他们终于被逼到了创界山的边缘。他们让部下先跳下去，法罗尔、雷米尔联合拦着乌列。后来他们跳下去，乌列紧跟其上。”

　　“啊！”

　　“当然不是跟着跳下去，你不要抓我的语病好么。他冲上站在边缘开始施法，虚无的誓言，妥妥的。”

　　亚维娜一抓约舒亚的袖子，“结果呢？”

　　“谁知道啊！”约舒亚把抓皱的袖子解救出来，“我又没站在旁边看！”

　　“周围一个都没有？”以你的性格没去问？信都不信。

　　“汗，有几个。他们都挠头说，下坠的速度太快，雷系大魔法又遮挡了视线。只看见隐约有光从下方上来冲挡了一下。补充说，很多人都看到了，毕竟虚无的誓言怎么可能是那种颜色。然后，他们说就连脸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是轰飞了，还是已经落下去了。”

　　“好吧。”亚维娜缓缓坐下。“也算够详细了。”
　　最后那个魔法是法罗尔发的吧，她记得他有段时间在练光魔法来着。也就是说，其实并不清楚到底怎么样。蒙卡尔那么说，叹，他当时那么说是为了误导她么？与其说是确定，不如说是对他们殿下的自信还差不多。
　　不过，一般而言他也没什么错误，毕竟谁会想到几个四翼天使能从元素大天使的魔法下存活下来，何况那几个在世人眼中不过是战士罢了。

　　“你觉得，他们……”

　　“嗯？”

　　“他们死了么？”

　　亚维娜青筋一跳，“谁知道！……一半一半吧……”

　　“呵。”

　　“嗯？对了，乌列当时表情如何？”

　　约舒亚说，“他从来都没什么表情啊。再说，亲手杀了自己的最得宠的床伴，那五味陈杂，总不会是高兴吧。”

　　“……约舒亚。”

　　“啊啊！好吧，不该和你这乖宝宝提这个。说起来法罗尔，啧啧，唉……”

　　“你阴阳怪气什么？”

　　“法罗尔……连亚纳尔殿下都喜欢他……”

　　“什么！亚纳尔？”亚维娜惊到，“他不是喜欢一个人宅着，除了帕诺的经济和有趣的魔法什么都不关心么？”

　　“才不。”约舒亚道，“亚维娜你太纯情了。这种事情永远不懂这种八卦也毫不关心，事实上，法罗尔在亚纳尔殿下那里得宠一段时间了。直到后来才知道，起义的天使大部一早就从第三天边境脱离了。”

　　“难道……天界之门？亚纳尔有那里的……”

　　“嗯。毕竟谁会想到天界有超过二十万的天使响应！他们以为那不到一万就已经够多了呢。事后亚纳尔殿下一口咬定是法罗尔偷走了他的天国钥匙。整整二十万战争天使，二十万啊，就像洪水一样从天界流走了。”约舒亚拨弄一下炕上烧了一半的木炭，“不过嘛，也有天使指责亚纳尔殿下是故意的。不过谁理他们啊。亚纳尔殿下还是以前过什么日子现在照过。我前天还见他来着，兴致不错。”

　　亚维娜伸个懒腰，这不是她关心的部分。

　　在她没注意的地方，约舒亚有些神思不属，为什么，他那天最后提到一个叫巴林的奴隶好像在什么宴会上见过法罗尔，殿下的表情那么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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