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清羽未眠

　　“那我先走一步。”墨鸦看他们都没问题，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紫女推了秦拂一把，后者才从微愣的状态下回神，拽过千泷化作白光遁隐而去。

　　白凤看着片刻前还有些温馨的普通小院，此刻已被空落落的气氛填满。

　　明天，他是否还能见到那个一针一线绣下凤凰于飞的女子？

　　明天，他是否能杀尽天下不良人褪去鲜红等候在桑海之滨？

　　明天，他是否能如愿撇下世间万千纷扰和心爱的人完成山水之约？

　　蜀山的人看着那个白衣的男子在庭院中寂静伫立许久才翩然消失，空中有轻若浮尘的白羽沉沉落地，如此心事，自不必多说。

　　秦拂站在被浓重的夜色压迫的海平面上，湛蓝的眼中只有不远处散发着金色浅辉的苍天巨树，却不见神女在侧。先到的墨鸦已经不知去了何方，反正在秦拂的计划中，他就是个意外的存在，属于不可驾驭因素，只要不影响自己，倒也无妨。

　　相比于白日里洒满光辉的斑驳海水，夜色无疑是世间最厚的墨汁，脚底下的暗流都是最浓重的黑色，光凭眼睛已无法观察到深处的情形。

　　身后的少女指尖轻挥，淡蓝色的荧火随着她弹指而出的气刃破入海水，照亮了下方的路，形成了一个稳固的通道。

　　秦拂淡淡地笑，并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嘉许，和千泷一同走了下去，她们的身后，海水的入口逐渐合并，海面重新恢复了一片黑暗，仿佛刚才那道幽幽的蓝光不曾出现。

　　海面之下，淡蓝色的薄茧状通道如同微小的星辰沉入浓黑的夜空，未能照亮身边的事物，却倒叫外界的一切将自己这边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敏锐地发现海水中有不同寻常的波动，越是下沉水浪越是剧烈。秦拂交待千泷仔细维持结界，慢慢地合上了双眼，平心静气，调匀呼吸后怵然睁眼，蓝眸在一片黑暗中竟然发着比周围的火苗还要幽深碧蓝的光，点滴荧光在不大不小的瞳孔中运转。

　　世间万物，逃不离天，既为天下之物，自然遵循天地之理，何况是凭借天宫星象排列而成的苍龙七宿。想要观察星象，她这天生的揽月星花瞳是最适合不过。

　　秦拂的视界和千泷不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秦拂可以很清楚地判别，她们现在，被包围了。

　　“千泷，你对此行的凶险可有所觉悟？”秦拂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她没想到还没到达苍龙七宿就出现了这样的麻烦。

　　千泷点点头，“知道。”

　　“一会不管你看到什么，只管维持结界往下，其余的，交给我。”秦拂的眼不断在暗中搜索一条阻碍少些点的路，不过现实却由不得她，只能无奈放弃，看来除了硬闯别无他法。

　　“好。”千泷攥紧了拳，结界虽能阻挡住海水，却不能阻挡住渗透进来的寒意。

　　秦拂轻吹了一口气，一口混合了醇厚凰族真元的内息融入海水，然后迅速蔓延开来，暗中叩一声响指，周围的世界瞬间燃起万千银白的小火，纤细的羽丝扩散在海水中，带着秦拂自身的真气大肆发着光和热，照亮了数十米内的空间。

　　三米左右的粗壮身体，覆有赭色巨鳞的皮肤，头生双角，只是比起真的龙来很短，白色环颈，背上反射着暗蓝色的花纹，五彩斑斓的色泽有点不伦不类，四脚不断划水，似乎还不能平稳它们在水中庞大的身体。要说它们与龙最大的不同，就是尾巴尖上坚硬的肉刺，那是他们最具攻击性的部位。

　　千泷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东西……”

　　“蛟。”秦拂大致地估计了一下数量，还好只有几十头左右，“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你现在看到的，就是蛟。”

　　随着黑暗被驱散，蛟群们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薄茧中的两人。

　　相比于脸色微白的千泷，秦拂倒还算镇定，“应该是烛阴在这里设立了龙穴的缘故，原本寄居在海水中的虺得到了滋养，有些许修炼到瓶颈机缘巧合下的虺化蛟了，不稀奇。”

　　“我们该怎么办……”一头蛟的头颅正对着她们，吞吐着海水的巨口，随时都有可能一口朝她们吞过来。甚至有几头三人合抱粗的巨蛟缠绕在薄茧的外围，虽未用力，但它们随时都有可能压破那透明的薄膜，用咸涩的海水来招待她们这些不速之客。

　　秦拂弹指，碧落跳出掌心，“魅，出来。”

　　紫色身影出现在狭小的空间里，一双狭长的凤眸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形，一下便知前因后果。紫眸里倒映出缠绕游弋的身体，露出些许不屑，才是些刚成形的蛟就跑到纯正的凤凰面前撒野，胆子也真不是一般的大，该说它们是蠢呢还是太蠢呢。

　　千泷激动地看着一双虚化的手毫无阻碍地伸出了屏障，银白的世界突然腾跃起一阵火浪，紫色的魅火灼烧天地，在海水中像是得到了生命一样，如茎条疯长，一时竟将徘徊在四周企图发动攻击的蛟群钳制在原地。

　　她从未见过在海水中燃烧的火焰，听不到滋滋作响，清澈的眼中倒映出如同鲜花一层层绽放的火苗，重重地压在那些智力明显不够发达的头颅上，竟能烫伤它们坚硬的皮肤。耳畔响起了秦拂清冷的声音，“就是现在，我们快些下去！”

　　回神，慌忙调转内力包裹两人一魂极速下沉，头顶的海中红莲妖冶无比，待到距离足够远后，她才敢放慢速度。

　　玫瑰色的唇角绽出了冷酷的笑意，既然对方有成龙之意，她又怎么好意思放过呢，”紫女眼神轻佻，询问在一旁查看下方动静的秦拂，“杀了它们，你不介意吧？

　　“你随意。”对烛龙拔苗助长的生灵，秦拂并不抱有太多的慈悲。

　　紫女虽是鸑鷟，却因为曾经的关系，修习了赤族的控火之术，那赤紫两族叠加在一起造成的破坏力，非同一般。

　　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嘭”，在海水中得到了缓冲的爆炸余波传到了秦拂这边只是一会儿轻晃，魅火吞噬了蛟身，还有那些照明用的羽丝，世界在如同陨石般不断下落的蛟蛇尸首下维持了短暂的光明。

　　随着破碎的身体一同下坠的还有数不清的细小游蛇，银红色的身体，在火光下微微发亮，密集的一群群下落。

　　“那些是什么……”

　　“是虺。”秦拂回答了千泷的问题，“虺其实很弱小，需要依附于蛟生存，一般蛟化形成功后，会有一大批的虺聚集在它的身边，和它一起修炼，必要的时候甚至会用自己的血肉去给蛟充饥，或者说，想要谋得利益，就需要付出代价，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紫女对这群在暗处生活的游蛇始终带着鄙夷，“当不成龙还不如老老实实当条虫。”

　　万物修行皆有序，秦拂摇了摇头，没有赞同紫女的话，却也没有反驳，视线从头顶逐渐熄灭的火焰上移开，似乎穿过了更加上方的海平面。

　　海水之外的那个世界，白凤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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