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清羽未眠

　　秦拂看着炉火上的木柴爆出一连串的火花，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宁，白凤说过就离开一会儿的，怎么去了那么久……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站了起来，推门出去寻找。

　　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她还是怕，怕白凤会突然一去不回，怕自己再度失去重要的东西。

　　子夜纯净的星光洒在脚下的石子上，每一步都有刺骨的寒意传入脚心。秦拂回屋取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平日里这点寒自己还是耐得住的，奈何最近身体太差，还是穿得暖些吧。

　　蜀山的人此刻已经休息了，只有巡夜的几个族人提着灯站在院中。秦拂一点头，示意自己只是出去走走，便缓步走进了夜色中。

　　找到白凤，不难。

　　可当她看到白凤单膝跪在血泊中，气力耗尽而上半身却始终桀骜挺立不屈不挠的时候，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帮不到那个人分毫。

　　白凤擦擦嘴角的鲜血，看着依旧站在自己周围的隐蝠，黑麒麟，苍狼王，赤练，机关无双，还有始终未动的卫庄。

　　卫庄比谁都清楚白凤的实力，在流沙中，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他的天赋异禀还有不肯屈于人下的傲气，几年来实力飞速的增长，甚至还有人传闻他已无限接近了自己的水平。

　　不过，还是太嫩，但这一次先到此为止吧！

　　从刚才某刻钟开始就有一道几乎要把自己挫骨扬灰的杀气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后心，这也是卫庄伫立不动的原因，不用转头就知道身后的某个地方有谁。

　　手一挥，让其他人退开，卫庄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身血衣的白凤，“看来想要活着离开流沙，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包含威势的眼神从周围的人身上掠过，几个人都挂了不少彩，虽然没有白凤那么严重，但多少都能说上狼狈，掩盖掉眼底一闪而逝的赞许，“等你的翅膀足够硬了再来跟我说这个吧！”

　　赤练的表情一惊，卫庄居然就这样放过白凤了？

　　不过，眼神触及到身后树丛中露出来的一抹白裙就一切释然，松了口气，平日里趁手的链蛇软剑此时竟握得冷汗涔涔差点脱手。收起蛇剑，语气不紧不慢地问道：“不把人杀了吗？”

　　卫庄的视线从她身上几处破损的伤口上掠过，“他留着还有用，你们都回去吧。”

　　闲杂人等纷纷退去，秦拂身上的禁制一松，她立刻瞪了一眼边上这个将自己定在原地的人，化作清风骤至白凤身边。

　　“……你怎么来了？”白凤看到秦拂分外惊讶，而且看到她身后慢慢走出黑暗的人的时候神情更是错愕，“墨鸦？”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墨鸦拍了拍白凤的肩，“有点进步。”

　　咳出肺里的淤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隐蝠那个家伙恨他入骨，这种能堂而皇之找自己麻烦的时候自然比任何人都来得凶狠，招招致命，反倒是赤练那个平时和自己斗嘴的女人手下留情了不少……

　　近看白凤的伤处更是恐怖，秦拂抬头怒瞪墨鸦，那眼神的意思就是刚才你干嘛拦着我！

　　墨鸦耸耸肩，转身朝卫庄说：“看来我的这个不成器的小弟给你惹了不少麻烦。”

　　卫庄挑眉，此时此刻，他竟然发现刚才那股阴冷黑暗的杀气居然不是来自于秦拂，而是从面前这个黑衣服的男人身上发出来的，姬无夜手下的墨鸦他并不是没有打过交道，只是现在和当初的感觉，有很大不同，“不多不少，正好拿他的下半辈子来还。”

　　******

　　月光溶进溪水，淡化了流转其中的血色，秦拂小心地用浸湿的方巾拭去沾在伤口的淤血，撕破皮肉的抓痕一眼便知是何人的兵器，湛蓝色的视线徘徊在他身上的几处鲜红，沉默代替了她所有喜怒哀乐，只剩轻柔的动作停留在白凤的肩头。

　　待到处理完所有伤口，随手把血红的帕子丢入溪流，任由无情的流水席卷红帕冲出蜿蜒的血痕。

　　“秦拂……”

　　看着白凤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解释。

　　既然答应了等一切都结束后要和她离开，那么他最该离开的地方，就是流沙。可偏偏流沙不是那么好走的地方，光是卫庄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她就知道但凭白凤一个人这辈子是挣脱不掉的。

　　一袭黑影轻落梢头，并没有刻意地提醒自己的存在，耸耸肩，揶揄的视线从白凤袒露的上半身上掠过，那笑容，意味深长，“有佳人作陪，受伤也是一件妙事。”

　　面无表情地拉好上衣，白凤站了起来，腿上的几处割伤尚未处理，但并不妨碍这个高傲的人逞能。

　　墨鸦轻佻一笑，嗖的一下来至白凤面前，“你小子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果然是翅膀硬了啊！”

　　伸手仿佛很义气似的在刚刚擦过药的肩头重重地拍了几拍，那模样就像个视察下级的首领。

　　白凤闷哼一声，抖落了墨鸦那只不怀好意的手，先前是谁亲口告诉他再也不想任何交集的，“你来干什么！”

　　墨鸦无所谓地收回手，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转头对仍旧望着溪流不语的秦拂说：“我跟你一起下海。”

　　对面的两人皆是惊疑，墨鸦收到这样的反应，在心里暗叹一声这俩不愧是璧人一对，语气轻慢地重申了一遍：“明天，我与你同行。”

　　“为何？”秦拂其实在心里对墨鸦抱有很大的怀疑，纵使白凤不疑，紫女不明，她并未放下过对这个人的戒心，而且，这种戒备，从他方才展露杀气的时候，愈发强烈。

　　他的实力，真的不弱。也对，他是北方神君，而她只是连神位都没有凤凰一族罢了。

　　摸了摸鼻子，笑笑，“因为我知道怎么杀烛阴，怎么让他灰飞烟灭。”

　　细长的眉毛一挑，秦拂走上前来，“烛龙是上古十二神君的后裔，杀他本就不易，何况是令他神形俱灭？”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白凤想问的。可墨鸦当年穿身一箭，胸口又被利箭挑破了心脉，何人能在这样的重伤中存活下来，若非异类，实难信服。

　　墨鸦的唇角仍是痞痞的笑，并不把秦拂的一脸认真放在眼里，一把勾过她的肩头，“总之，我不会拖你的后腿就是了，你走你的，我做我的。”

　　秦拂的视线从墨鸦那张妖孽的脸上移开，然后停在了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上，对面是白凤凛然的目光，嘴角微抿，“看来，你这只手是不想要了。”

　　在秦拂的指尖弹出银白剑锋前墨鸦敏捷地退出几米开外，双手交叠于身前挡住了紧随而至的银色寒芒，手势虽然仓促表情却从容不迫，碧落之威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小姑娘你认真的？”

　　秦拂瞥了眼白凤，后者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今天非把墨鸦扒一层皮下来，手里习惯性地挽了一个剑花，“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试一下想要和我一同下海的人的实力。”

　　“你这小姑娘警惕性果真不减当年。”墨鸦的眼里堆满了笑意，说着便是应了秦拂的要求似的脚下生风，四周落满了墨色的鸦羽，层层叠叠，如同天际坠落的乌云。

　　试探性的出手变为毫不客气的斩击，弹指打开碧落的剑鞘，凛冽的剑气得到解放后放肆地充斥了一整个空间。

　　白凤看着秦拂认真起来的表情和依旧游刃有余的墨鸦，眉头微皱，墨鸦到底把自己隐藏地多深，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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