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清羽未眠

　　本想着告诉秦拂真相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回忆起墨鸦把她送到岸边时说的话，不觉又有些迷惘，扶桑和秦拂的关系从前世纠葛到今生共存，中间漫长的时光都是她未曾经历过的，也许有些东西扶桑确实是对的，只是她表达的方式走了极端。

　　“离惜她……其实本性并不坏，不过也许只是在我看来……”墨发的男人若有所思地丢下了这么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就自顾自地消失了。

　　秦拂有些慌乱地接住紫女丢来的卷轴，匆匆扫了几眼，“这你哪来的？”

　　“墨鸦给的。”紫女耸耸肩，“说是从扶桑树那儿偷的。”

　　白凤瞥了一眼立刻被吸住眼球，“这是……地图？”

　　“烛龙在东海海底，他用苍龙七宿在海底建设了龙穴，躲在那里很安全，我们从外面不能强行进入，只能从龙尾的地方进去，而且那里需要经过一个风口。”紫女眯眯眼，目光没有从秦拂的脸上移开，“现在烛龙还在炼化鹓鶵之心，你如果这个时候去，体力不支，风险大；等他吞噬完出了龙穴，你的胜算少，风险还是大，你选吧。”

　　秦拂收了地图，脸色铁青，一切为什么来得那么快，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是自己之前太安逸，还是被伏念的事情冲昏了头脑？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包围，抬头，对上一双冰蓝色的眸子，世人即便拼上性命也见不到的柔情此刻正毫无遮掩地徜徉在蓝色海洋里，咬了咬嘴唇，“我再想想吧……”

　　紫女挑挑眉，“你还有七天的时间可以考虑，七天之后，烛龙必定出关，随着时间推移，越是到了后面，烛龙的实力便会越强，而且你别忘了，南公还在他手上。”

　　白凤皱着眉，“秦拂……”

　　“小高！”灯火通明的屋舍内突然传出来一声尖叫，打断了白凤想要说的话。

　　秦拂迅速站了起来，“时间到了……”

　　白凤被秦拂这突然的举动弄得十分不解，跟着她站了起来，却看到屋内匆匆忙忙向着他俩跑出来鲜红的嫁衣。

　　******

　　冷落天宫傲千秋，白雪魂飞香影游。楚箫燕歌凝筑台，甘为阳春一生留。袖翩翩，泪悠悠，回首韶华醉梦休。当年追月舞倾城，幻化飞仙动王侯。而今红尘诸影乱，难为锦瑟红颜瘦。盼能安身易水边，共谱情殇诉恩仇。

　　冰肌如绡，雪发飘摇，朦胧中似乎看到了一袭淡雅的蓝衣正背对着自己远去，《白雪》幽幽，箫声渐淡。阿雪，为什么你与我的距离那么远……

　　前行的人似乎听不到身后的呼唤，而是在他的疑惑中用彻底消失来阻拦他追寻的脚步。光线开启尘封的黑暗，一睁眼，他对上了一个白发若雪的人，恍惚一下，清醒地念出对她的称呼，“秦姑娘。”

　　秦拂见躺在床上的人醒来，松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施展此类禁术，能够成功真是万幸。

　　高渐离看着旁边围着自己的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再看回秦拂的身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得久了，双眼骤然睁大，他死死地盯着秦拂湛蓝的双眼。

　　那双犹如明镜一样的眼，完整无缺地倒映出了他此刻的容颜，枯皱了半个多月的脸骤然变得有光泽，模糊的双眼也恢复澄明，青丝如墨，分明是自己当下该有的模样，“我这是……”

　　秦拂站了起来，“你已经没事了。”

　　“可我……”高渐离不明白自己明明在晕倒的那一刹那就看到了死亡的幻影，难道只是错觉？

　　“你会活着，正常地活着，等十年二十年后，慢慢地老去。”

　　高渐离脸上涌出了欣喜之色，心脏跳动剧烈，似乎是受到了自己的心情感染，温暖的力量从胸口的位置传入四肢百骸，“那阿雪呢？她知道了吗？”

　　周围的人听闻这句话顿时露出了不忍之色，看看高渐离又看看秦拂，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知道了。”苍白的手指戳住他的胸口，“她说她会和你一起天涯海角，伴你终老，她就在这里。”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高渐离似乎听懂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看着秦拂的眼愈发冷冽。

　　淡蓝色的布衣站到了秦拂的身边，在心里组织好了无数遍的语言遇上那双冷冷的眸子都会被冻住，无法说出口，“小高，你先冷静下来听我们说，这件事情是雪女自愿的……”

　　端木蓉看秦拂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是雪女和秦拂姐说好的，她是为了能让你活下来。”

　　“我不要听别的，阿雪呢！”高渐离一下子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心中的怒气催动着刚复原的身体，悴白之色涌上脸颊，“我要见她！”

　　秦拂的视线从高渐离身上挪开，侧身，从袖袍中取出一管碧箫，“心我已经换好，不管你愿或不愿，雪女没有给你回旋的余地，你只能接受。”

　　她把碧箫放在了高渐离躺的床榻上，微微闭目，转身穿过人群，“她让我化去她的尸身，你还是好好活下去吧。”

　　几刻钟之前，她就在这间房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取了雪女的心，看着濒死的她倒在床头泪眼婆娑地笑着，对着自己说谢谢……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性格刚烈的女子面前好卑微，伸手捂住胸口，生生作痛，好像自己也被掏心了一般。

　　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施术之后的疲累堆积在秦拂尚未康复的身体和精神上，以至于当身后一阵劲风袭来的时候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门外窜进一条白影，拦腰抱过愣神的秦拂，对面也突然出现一柄长剑用力挑开了刺向秦拂身体的剑刃。

　　一口气还没喘匀，秦拂睁开眼，愣愣地看着身边这个男子脸上的怒容，还有他所注视的方向，盖聂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剑，他的侧面高渐离因为剑被挑开而被震得虎口发麻，脱力似的瘫坐在地上。

　　“哈……哈哈……”

　　“小高，你……”墨家的众人看着不清楚是在哭还是在笑的高渐离，他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咧着嘴，无色的泪水溶开了因为气极而溢出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

　　“你们……为什么不拦着她……”破碎的话语带着悲愤气恼冲出身体，也许外界的人永远也看不到水寒剑的主人忧伤落泪的模样。

　　冰蓝色的眸子盯着颓废的高渐离，掌心紧紧地攥着一团怒火，却被秦拂拉住。

　　秦拂朝白凤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白凤虽然对那个死而复生的男人气极，却也对他没什么话说，心疼秦拂苍白的脸色，点了点头，墨家的地方他本就一刻不想多待，若不是秦拂在这里，他才不会踏入这里一步，“好，我们走。”

　　“秦姑娘，稍等。”盖聂走了出来叫住即将离开的两人。

　　秦拂转身，点了一下头，“适才多谢盖先生了。”

　　“不客气，小高只是太冲动，他和雪女的情，我们都看着眼里。”盖聂拿出一封信交给了秦拂，“这是子房托我转交给你的。”

　　“子房师兄？”秦拂的眼神一颤，先前受了打击，现在又失去了伏念这个大师兄，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他人呢？”

　　“秦姑娘不必担心，子房生性洒脱，有很多事已经看开了，如今已经受邀带着颜路先生和荀老夫子和项氏一族的人汇合，眼下应该到了项氏一族的驻扎地了。具体的，子房在信里应该会写，秦姑娘看了就知道了。”

　　和楚国人在一起？秦拂的眼底露出淡淡的神采，收起信函，微微一欠身，“也好，盖先生，那我就先走了，多谢。”

　　白凤见二人说完，便召来自己的白鸟，携着秦拂轻飘飘地腾空。

　　待平稳后，她望着下面渺小的院落，郁郁沉沉地叹了口气，拆开了自己手中的信封，从头到尾看完，“张良还是张良啊……”

　　“怎么了？”白凤没有刻意去看信里的内容。

　　秦拂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真心的微笑，把信递给白凤，“也许他是真的看开了，他能振作起来，我想伏念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

　　白凤扫了几眼，“你能确定他让我们干这个不是在设计我们？”

　　“儒家三当家本来就是会算计人的家伙，他若是不这样就不叫张良了。”秦拂浅笑，双目有神地看着天空，“走吧，我们去找紫女，张良也帮我做了个决定。”

　　白凤盯着她有些不真切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末了上前拥住她，“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只要她别和雪女一样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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