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清羽未眠

　　比黑夜还要深沉的黑，比白骨还要惨淡的白。

　　一抔抔黄土盖住小小的骨灰盒，却盖不了女子的音容笑貌。死一样的寂静持续到小小的土坑被填平。

　　看着缓缓立起的石碑，一群人脸色都是复杂，萧瑟的真实身份已告破，可碑上却没有那个高贵的姓氏，有的只是凡人萧瑟之名。

　　秦拂站在旁边脸色阴沉，如非此行有流沙的人暗地观察，她根本不知道萧瑟会被东皇太一利用做了这么一出戏，一想到她胸口那个空落落的洞，眉心几乎皱成一团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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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铁锤真的不下葬吗？”

　　“不，他才不会乖乖躺在土里呢！”盗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大铁锤是燕国最强的男人，就算死了也要回到燕国的土地上，我明天就启程，送他回家！”

　　无声地叹息，过了一会儿，有人问：“雪女呢？”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送进去的饭菜都没动，送饭的弟子们说……就好像瞬间死了一样……”徐夫子沉沉地叹了口气。

　　班老头捋了捋胡子，也无奈地感叹了一句，“叫底下的人看着点，别出什么事……”

　　秦拂看着这一片灰霾，没说什么，转身望着白凤示意他先走，自己留下来有事要做。后者会意，点头，运起轻功轻飘飘地远去。

　　轻轻推开端木蓉的房门，看着坐在床边的女子，“雪女姑娘……”

　　沉默无声。

　　想不出什么话，对方却也好像懒得搭理自己一样，落得一声冷寂，像是被掐住了喉咙难以言说。

　　秦拂向前走了几步，坐到昏迷的端木蓉身边，稍一把脉便知情形，若非有道家逍遥子这类精通阴阳术的人吊住她的一丝气息，早就通往轮回之路。

　　雪女在她给端木蓉把脉的时间里就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一双冷眸直直地盯着床板，似是要戳出一个窟窿来。

　　秦拂把端木蓉的手放好，见雪女还是那副木然的模样，便说：“一起去见他吧！”

　　空洞的眼里溢出神采，机械地点了点头。

　　“三日后来接你。”走出房门，外面有人问起雪女的情况，她不答，只是简单作别后循着自己的感觉找到了在紫女的照顾下渐渐转醒的清音，有些心疼地把那个回过神来还止不住哆嗦的少女抱进怀里。

　　“抱歉，让你在修为尚浅的时候去面对那么强大的敌人。”

　　“如今烛龙得了鹓鶵，他那一身伤恐怕会好得很快，如果现在的你与他正面硬拼，有几成胜算？”紫裙猎猎，暮色沉沉染上妖光无数。

　　“不管有没有，他除了死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秦拂的眼神冰冷，每个人的死，她都会从东皇太一身上一笔一笔地要回来。

　　******

　　黑暗中亮起的光让人有些失神，眼前一片漆黑却能感知热度，挨得极近，但无法用视线触及。
　　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在博浪沙的战场上，转眼就风沙弥漫失去了身边人的踪影，背后窜上冰冷的寒气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察觉自己到了陌生的地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冰冷的链条贴着自己的手腕，绑得结结实实。

　　费力地想要看破眼前的黑暗，却发现眼角的干涩让自己的双目刺痛，头顶有水滴落，一滴……两滴……啪嗒，落在自己的额前碎成泡沫。隐约听见铁门开启的声音，脚步声走近，似乎是在对其他人说，“他醒了。”

　　这个声音一听便知，月神。

　　“虽说是个叛逆分子，不过精通乐律的人都有一颗通灵之心，萚兮的伤在心口，以心换心，能救萚兮一命。”

　　高渐离的表情一变，他们要对自己做什么？

　　“萚兮当年死的时候植了旷修的心，如今心脉受损，那就用下一个琴师的心为其续命。”月神说话的声音在空冷的囚室里显得阴寒无比，“不过你要小心，这个人暂时还不能死，他是诱饵。”
　　无声的回答。

　　而高渐离的牙却紧咬了起来，“你们……”

　　高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泼下，“也许你该庆幸，你将拥有一颗天下第一琴师的心，虽然并不能维持你的生命太久……”

　　“你们把旷修……”愤恨的字眼淹没在脑后的一记重击，头无力地耷拉了下去，意识再度陷入黑暗。

　　“那就交给你自己处理了。”月神看了一眼身边的紫发女子，转身淡然地走出黑暗的囚室，七弯八拐后穿过石门步入一座辉煌的府邸。这里是桑海城，将军府。

　　在来往士兵敬畏的眼神中走入将军府的议事厅，刚好听到李斯在向嬴政进言。

　　“陛下，微臣已经查明刺客的身份，此番遇袭之事可以断定和墨家的叛逆分子脱不了干系，盖聂牵入其中，而且还有儒家弟子涉足。”防了张良那么久，这次他终于急着性子公然出面和嬴政对抗，正好给了李斯攻击儒家的机会。

　　嬴政的脸色从前两天遇袭一事后情绪就没好过，成天可怕地吓人，四周的侍女侍卫都不敢说话，更不敢靠近，“墨家，盖聂，小圣贤庄……寡人许久未曾离开咸阳居然有这么多人想着寡人……”

　　“陛下，小圣贤庄明里推崇王道背地里却和叛逆分子勾结，如若任其在齐鲁之地壮大声势，恐怕将来会成为心腹大患，微臣建议……”顿了一下，“肃清儒家，以儆效尤。”

　　嬴政沉着脸，点点头，在怒气中默许。

　　李斯心里暗喜，表面上一脸严肃地行礼告退，转身之时却露出了讽刺的微笑，刚好对上门外月神的视线，目光一凛，收了笑意，板着脸走过她身旁。

　　月神没有道破他的春风得意，淡淡地一弯腰，“相国大人，路上小心。”

　　******

　　一只谍翅鸟急急忙忙飞过山林落到白衣男子手上，在急促的鸟鸣声中，脸色沉了下来，“这件事，看来要汇报一番了。”

　　“张良这几天一直闭门不出，恐怕心绪难调，很难振作起来，如果这个时候再告诉他消息，我想……”秦拂摇摇头，似乎想起了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少见到他脸上那么落寞的表情，但她觉得他并不会一蹶不振。

　　能被南公看中的人，必有其坚韧之处。

　　放飞了手中的谍翅，白凤淡淡地说：“就算现在不说，他迟早也会知道，只不过是悔恨时间早晚的问题。”

　　秦拂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看来我还得再走一趟小圣贤庄……”

　　小圣贤庄，里三层外三层的秦兵，从山顶一直拦到山下，一大群百姓在山脚围观，好奇地看着秦国的军队护着他们的相国大人来到小圣贤庄。

　　“一个都不许放过，全都抓起来！”李斯站在小圣贤庄前，看着卫兵破门而入，心里暗暗勾起嘲讽。这扇在百姓心中圣人一样的门，这扇自己曾怀着无数憧憬进去却背着一身骂名离开的门，即将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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