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清羽未眠

　　黑色的羽毛从秦拂身后如泉涌一般出现，从空间的裂缝里突然出现的黑色巨鸟遮蔽了半边天空，一人多高的鸟爪稳稳地停滞在虚空中，一丈长的翅膀一左一右每次挥舞都带起一阵不大不小的狂风，长长的九根尾羽在夜空中飘拂，如同漆黑的匹练。

　　随手烧尽手中血淋淋的断肢，急切呼啸的狂风似乎在告诉临近的时间，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秦拂握紧手中的碧落，她的时间不多了。遮挡天日的阴影正在偏移，过不了多久日蚀之相就会结束，到时候她会被真正的阳世之火灼得灰飞烟灭。

　　“东皇阁下，您受伤了！”阴阳家的人见自己的首领先受到重创，自然觉出情势不妙。

　　秦拂在旁人的注视中慢慢放下了剑，说出令人意料的话，“你走吧。”

　　东皇太一愣住了，墨家和流沙的人也愣住了，阴阳家的人自然也愣住了，明明已经占了上风，她却要放他走。

　　“你兄长的仇，不报了？”东皇太一冷笑一声。

　　“如果你那么想死，我可以成全你。”秦拂把碧落收了回去，抬起头看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我可以在日出之时杀了你，但疲惫的我根本打不开云邸天境的门，你死，我也死，这应该不是你想看到的。”

　　“原来你也惜命。”想起秦拂之前说过的话，东皇太一的声音不乏嘲讽。

　　“我并不怕死。”秦拂淡淡地澄清，“我只是有无论如何都要回云邸天境的理由，我要回去，见翎最后一面。”

　　似是盯了秦拂一段时间，东皇太一浑厚如钟的声音恢复平稳，“很好，看来我们之间的账要以后再算了。”

　　“你放心，你欠我的命，我一定会来取回。”秦拂转身，慢慢落到地上，朝等待着她的那个人走去。

　　东皇太一在她背后站了好久，没有追击，片刻后也慢慢消失在了逐渐昏黄的空中，阴阳家的人见首领走了自然纷纷撤退。

　　“秦拂。”白凤看着面前的人，冰蓝的视线扫过头顶逐渐从阴影中逃出的曜日，再看向她的时候有些担忧。

　　“白凤，我不能就这样留在人世。”秦拂深深地看着他，他们……还会再见吗？

　　“多久？需要多久？”没有归期，才是离别的意义，如果她能定下归期，那他们便不算离别。

　　秦拂显然愣了一下，她本以为他会说不许她走之类的，结果他却问多久，多久？低下头去想了想，“我并非人类，所以……如果要再轮回转世的话……可能……可能得十几年……”

　　察觉到白凤明显阴沉下来的神色她慌忙改口，“不过我要是能从别人那里借一副身体应该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多久？”他只想知道这个。

　　“凤凰的第二次轮回比第一次困难很多，而且……”身体被猝不及防地拥住，全身承受的重量压到窒息，秦拂的脸颊微微泛红，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一旦轮回，此刻我所留有的回忆会独立于轮回之外，我不会记得这里发生过的事……”

　　这也是不断轮回转世的凤凰会忘记自己的身份的原因，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忘记曾为凤凰的一切。

　　“你敢忘？”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秦拂瑟缩了下肩膀，不明白男人为何突然间这么强势起来，在周围的人越来越怪异的注视中分外不自在，“只是恢复记忆需要一段时间……”

　　那就好，俊脸凝霜，“告诉我，到底要多久。”

　　眼波微晃，缓缓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个月……

　　逐渐恢复活力的烈日点燃了墨色的发梢，强光下显得有些梦幻的身影，寒热交加的风掀动衣裙上的波澜，金色的火焰如同死亡在舞蹈，那张恬静的脸看不见痛苦，湛蓝的眸中只看得见那个人，也只有那个人。

　　“你说的，三个月。”白凤看着那曾经掠夺过秦拂生命的火焰再度侵袭，视线猛然收紧，“你快走吧！”

　　湛蓝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身后站着的一群人，秦军早就已经撤退地无影无踪了，这里只剩下了墨家和流沙的人，深深地弯下腰，“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照顾了，今后请各自小心。”

　　“秦姑娘，你是要……”想说回到哪里去，却叫不出那个地方的名字，但他们都知道，那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踏足的地方。

　　“诸位保重，请代我向子房师兄转告一声多谢。”秦拂一欠身。

　　桑海城在经历一次罕见的日蚀后紧接着目睹了一幕更加稀奇的景观。

　　白日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人们看见汇集在空中成千上万的五色奇鸟，赤青黄白紫，都是说不上来名字且从未见过的飞禽。

　　黑发垂地的女子跪地扶起渐冷的尸体，紫发混合着血污，说不出的凄美，素白的手抚过颈间深可见骨的剑痕，顷刻便复原如初。附耳在紫女耳边说了点什么，只见那紧皱的双眉缓缓松开，露出一抹释然。

　　我们回家了。

　　秦拂朝身后的人点了点头，两只手虚托起紫女的身体，轻轻踏步朝百鸟汇集的中心走去。

　　一道可与日月争辉的强光过后，所有鸟群都不见了，人也消失在云端，一切仿佛只是漫漫长夜中做的一个虚幻的梦，只有这场梦境中央的人才明白它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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