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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吴灵安今年刚二十,在浙江某医科大学念书。所以八月份的时候他正躺在铺子里享受暑假,午后天气越发的闷热,吴灵安就挪了一把风扇在面前,自己躺在软椅上昏昏入睡。杭州西冷印社,这是吴灵安他爹留给他的,平时他上学铺子就关着,放假的时候才开张做生意。
夕阳西下,空中布满晚霞跟熟透了的柿子一般,吴灵安头垂了一下就醒了,看了看表已经接近七点了,他从软椅上站起关了风扇伫在门边张望,过了好一会儿,那个人才朦胧夜色中走出来,仍然如以前一样膘肥体壮,看见门前张望的吴灵安扯了嗓子就吼:“大侄子。”
吴灵安几步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行礼,恭恭敬敬喊了声“叔。”那人笑眯眯的,伸手在吴灵安头上拍了两拍:“大侄子又长俊了,就要把胖爷我比下去了。”
吴灵安深知这人心性忙岔话题埋怨道:“叔,我可等你好久了。”
胖子也不愧疚问他:“东西都准备好了?”
吴灵安点头:“准备好了。”
“那就出发吧。”
吴灵安把胖子的行礼丢在后备箱里,转身看他:“叔还没吃饭吧,我们先去吃饭?”
胖子摇了摇头,打开车门做到副驾上,吴灵安也赶紧坐上去。胖子把空调打开,调整了坐姿尽量保证身体的舒服,然后偏过头看了眼吴灵安道:“大侄子你先开车,等困了累了就换我。”说完就闭上眼,打了个呵欠。
他才从巴乃赶来,满面困倦,不一会儿就传来呼噜声,吴灵安看了眼他,心里感叹一声,终究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再精神眼角也悄悄爬了皱纹。
说起来吴灵安的亲人真的很少,旁边睡着的胖子是他最亲的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面,甚至是两三年才见一次面,还都是他提着东西跑到广西去看胖子的。这回能让胖子主动从巴乃上到杭州的原因是因为两个人要替他爹办一件事——到长白山接人。
这是吴灵安老爹最惦记的一件事,吴灵安本想自己一人去完成他老爹的遗愿但就在他准备出发的前几天接到了从广西巴乃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称要与吴灵安一起去,吴灵安想他年纪大了本要拒绝,那头又道:“你连人都不认识还想去接人,少开玩笑,再者,老子憋了一肚子的话跟他说忍不到你把人接回来那个时候了。”
汽车沿着山塘高架行驶了约三百米的样子就进入了长深高速公路,过梯子山隧道的时候胖子才睡醒,看了眼吴灵安便道:“换我来开。”
吴灵安道:“我再开会儿,你还没吃饭吧,肚子应该饿了,我背包里买的有面包。”
胖子嘿嘿一笑,摸了摸肚子,“你这么说我还就真觉得饿了。”说着他伸手去拿后座上的包,拉开拉链去翻面包的时候看见包里的相册,拿出来一看,他眼眶就有点红了。
吴灵安见旁边不对,偏头看他一眼发现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注意到他手里的相片,吴灵安就安慰道:“叔你就别伤心了,我爹去的早……”
“去你的小兔崽子,你哪只眼看见胖爷我伤心了?胖爷我触景生情纯属怀旧,你看看,往事还历历在目,这个人啊说没就没了……”胖子边说边拿手去摸了摸相片上人的脸,他手指粗的很,一覆盖上去相片上人脸就见不着了。他一哽,道:“大侄子啊,叔不在你身边,你得自己注意身体啊,你看你老爹年纪轻轻的得了那劳什子病。”
吴灵安道:“我会的注意身体的叔。”
胖子轻轻把相片放好,找到面包咬了一口,“你老爹以前别提多怂了,我救了你爹好几次性命,是你爹的救命恩人,所以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听爷的话。”
吴灵安点了点头,一边开车一边道:“其实我就好奇让我爹念了一辈子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胖子闻言道:“不就那个样嘛,两眼睛一鼻子,再帅帅不过你胖叔叔。”
吴灵安转头看了眼胖子,没有说话。胖子伸手就朝他头上敲了一下,“你叔年轻的时候别提多威风了,摸金校尉你听说过没有,你胖叔叔就是摸金校尉,别看你胖叔身材不好,但你胖叔身手矫捷的很,徒手就能撕碎一只绿毛粽子。”他说的情难自禁,又想起吴邪不允许吴灵安跟倒斗搭上任何关系,语锋一转道:“你胖叔不仅在墓穴里英勇神武,放在寻常地上也是风度翩翩貌比潘安,你们这个年纪跳的街舞我都会,托马斯旋转知道不,叔给你转两下要的不。”
吴灵安想象一坨肉跳托马斯噗嗤一声笑出声,胖子看他笑话自己,作势要打,吴灵安连忙去躲,一路上嘻嘻哈哈。
半夜里吴灵安和胖子交换着开车,等他一觉醒来,车在开往二道白河的路上了。吴灵安想到等不了几天就可以见到自家老爹挂念了一辈子的人心里不觉激动起来。终是到了长白山,路边停了很多车子都是来避暑的,这里温度低,吴灵安觉得冷赶紧把车里的空调关了。
“大侄子,你下去买些吃的,我们还要开一会儿。”
吴灵安不明所以:“不是到了吗?”
胖子摇摇头,道:“我们要到山里面去,走这里,这些工作人员可不许我们上去嘞。”
吴灵安这才去买了些食物,车继续开着,大概又行了两个多小时才在一个村庄前停下,这个村庄在横山林区靠里一点,胖子告诉吴灵安,以前这里有过一个边防岗哨修了路才能把车开进来。
正值八月初山上基本上见不到雪,只有那更深处才有连绵一片妖娆万分的白雪。现在是八月八日,按照吴邪的话,吴灵安要接的人可能在八月八日到八月十五日之间出现,两个人在山上搭了帐篷,离村庄近,危险小。
两个人的心情都是激动的,见远处出现一个小黑点两人的心都要拧紧,但每次都只是一只鸟或是别的动物。两人守了四天,胖子有些坐不住了,他甚至想跨越连绵山峰到青铜门前候着了,等张起灵一打开门就看的见他。但是考虑让一个生存技能为零的吴灵安一个人胖子只能坐在帐篷里焦急等待。
吴灵安起先也是一动不动望着雪山深处,但时间一久眼睛看的酸涩胀痛,他就和胖子轮流守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个人的心从激动到平静又从平静到担心再从担心到愤怒,至2015年8月15日晚23点59分,根本没有人从雪山里走出来。
他们又等了五天,雪山依旧没有人出现。
胖子一改往常愤怒咒骂坐在一旁点了一支烟,吴灵安觉得他不对劲,凑到他身边唤了声“叔”。胖子闻言熄了烟,对吴灵安道:“走,我们下山。”
“回去了吗?”
“我把你送到景区附近,你先去玩两天。”
“那你呢,叔?”
“我?”胖子咬咬牙道:“我去找他。”
“不行。”吴灵安一口回绝,虽然现下八月中下旬,但雪山深处的积雪依旧未化,银装素裹般堆在山峰上,暂且不说雪山多危险,如今胖子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让他一个人去车站赶车吴灵安都不放心又何况让他一个人进到这雪山之中?
“是听你老子的,还是老子听你的?”
吴灵安被胖子吼的一怔,然后弱弱道:“胖叔,我不放心你。你实在要去,那我与你一同去吧。”
胖子这才柔和了语气,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你是吴邪的儿子,我得保证你安全。我现在身体硬朗的很,就算现在有了年纪撕碎不了大粽子,我至少可以掐晕它,而且云顶天宫我也去过,里面有什么我清楚的很,你就放心吧。”
“可是……”
“大侄子。”胖子叹息一声道:“他可是你爹挂念了一辈子的人,我得找到他啊。不然,不然你爹怎么能瞑目。”
“胖……”吴灵安正要说话,胖子使劲在他脖颈上一敲,他眼一闭就晕了过去。等他再醒来已经在一家宾馆里,想到胖子要进雪山,吴灵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房间里没有胖子的身影,他的车也不在,只剩下桌子上一个双肩包,里面是胖子给他放的钱,还有一张纸条:大侄子,你先回杭州,看他是不是去了铺子找你爹,我十天之内必回杭州。
吴灵安虽然担心胖子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去也寻不到胖子,还不如按他的话回杭州守着铺子看他爹心心念的人会不会来。想着吴灵安就买了机票飞回杭州,他只能心里期望他一回去就见他爹心上人正候在门外,十天之内胖子也安然无恙的回来。
回到杭州,吴灵安马不停蹄赶到西冷印社,开始等待张起灵和胖子。第六天的时候,铺子果然来了一个人,一米八的身高,身材偏瘦。吴灵安打量着他不确定他就是传言中的张起灵。正要开口询问,那个人先开了口:“你这里可有这个宝贝?”
他递给吴灵安一张照片,吴灵安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照片上是一个玉玺,吴灵安非常熟悉,这是他爹一直宝贝着的鬼玺。有什么用处他忘了,只记得他爹告诉过他,无论什么时候这鬼玺都不能卖啰。那人是个人精,看见吴灵安神色微微变化就知道有门,忙道:“你这里有?我出五十万,你卖给我。”
吴灵安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
那人早就肯定吴灵安手里揣着鬼玺,便道:“你若是嫌价格低了,我还可以再涨涨价。”
吴灵安摇头:“我说了,我没有见过这个玩意儿。”说着就把那人推出门外,见人走远后,他开始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本破旧的笔记本,那是他爹生前记录的东西。吴灵安翻了两页就看到这么这么一句话“我接过鬼玉玺,他就道,你带着这个东西,来到青铜门前,门就会打开。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记得我,你可以带着这个东西,打开那道青铜门。你可能还会在里面看到我。”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原来他需要拿着鬼玺去打开青铜门。
他急急的走到铺子后面的屋里,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鬼玺还紧紧的躺在紫玉盒子里。他赶紧把紫玉盒子放在背包里就想着再赶去长白山,哪知一出门就见店铺里站着一个人,着黑色卫衣,身材匀称,面容如雕刻版精致,一双眸子淡然如水。这么好看的男人吴灵安还是头一次见,他以为是电视里的哪个明星,走过去道:“你好,我要关门了,不做生意了。”
那人这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眉头微微皱起,半响才听他回答道:“你们老板呢?”
“我就是。”
那人眉头更紧。
吴灵安见此便道:“你是找我爹的吧。”
“你爹?”
“对啊,吴邪。”
那人不再说话,眸中起了一层寒意,转身便离开了。吴灵安心中奇怪,觉得此人异常熟悉,很像老爹曾给他描述的那个人,但是转念一想,十年逝去,那人应该三、四十岁,这人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加之着急往长白山去,就不再往这方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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