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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杨瑞虽已对林氏生了嫌隙,但此刻也不得不为了国家社稷进谏道:“父皇,万万不可,废后乃大事,便是寻常人家要休了正妻也得经过族里商议同意了才可。”
未央宫瞬间如死一般沉寂了下来,皇帝久久不言,目光如炬地看着太子,脸色晦暗不明,而杨瑞也梗着脖子,毫不退让地坚持己见。
两人皆是这般僵持着,其他人亦是不敢多言,劝阻的话更是不敢多说一句。
苏锦更是觉之如芒在背,手无足措地不知该如何缓解这尴尬得局面,低了头看着铺的齐齐整整的大理石青砖,却发现上有一丝殷红的血迹,刺眼的很,有些奇怪这血迹从何而来,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听见父皇点了自己的名。
“太子妃,你的意见如何?也是和太子一样?”
对着苏锦,皇帝的语气要多了份难得的平缓。
缓过了神,首先下意识地就望向了太子殿下,杨瑞脊背挺得笔直,目不斜视也未用眼神给过苏锦一个提示,苏锦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角,才沉稳了声道:“事发经过如何,还请父皇明说。”
一直未有抬眸出声的崔女史这时才奇怪地望了眼苏锦,眼神之复杂彷佛洞穿了苏锦的心事。
苏锦不敢抬头看向还是盛怒中的皇帝,一副恭聆圣听的模样让皇帝心中舒心了些许,但也不忘狠狠地剜了一眼跪于地上的林氏,恨恨地道:“今日十五,朕来未央宫看望皇后,正好看到皇后将玉萱推倒在地,方才你们更是听到了,方太医说玉萱体内还有麝香残余……”
听到麝香,皇后林氏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披头散发地形象全无,尖声打断了气头上的皇帝,道:“哪里会有麝香!臣妾哪里会有这种东西!难不成臣妾还事先知道她怀孕故意放了麝香毒害她吗?!”
“够了!你看看你,哪里配做一国之母!”被皇后陡然打断的皇帝,不满之意更甚一层,指着已经形如疯妇的林氏,大声怒道,“既然你说你没有,方太医你倒是看看,玉萱夫人体内为何会有麝香!”
方太医得了旨意,不敢怠慢,片刻就在未央宫殿内查看了起来。
殿内的中央摆放的香炉正燃着袅袅青烟,方太医直觉这香料燃出的香味馥郁,用料定是非比寻常,便着了身边的医童打开香炉顶盖,取了一些还未燃尽的香料,放在鼻尖细细地闻了起来。
也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却让苏锦心中觉之委实难熬,颇有度日如年之感,方太医又细细看了香灰,当下面色大惊,手上一抖,竟将香灰撒了一地,也顾不得许多,就跪了下来,禀道:“回皇上,这香炉中的用料,却是放了七成的雄麝呀!药性霸道,难怪玉萱夫人会小产!”
听了此言,殿中之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苏锦猛然想起有一日亦是请安时,她好奇问起过未央宫内熏香为何如此馥郁,皇后还颇有些洋洋得意地道是李扶桑亲手调制,如今想来,深觉后怕。
殿中林氏更是一脸震惊,有些涣散的眼神中尽是不可置信,也不知是从哪里使上来的劲冲向方太医,揪了他的前襟,怒目圆睁,面目煞是狰狞地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是你胡言乱语,我用这香料已有数年,为何偏偏就她出了事才查出了麝香,是她收买了让你这么说对不对!”
方太医虽说是东宫心腹,但也素有国手之称,对于受贿一项不屑为之,问心无愧,更不谈何收买,当下被皇后这般揪住衣襟质问,已是极有不满,深感侮辱。
也不在意面前的人是否为中宫主位,铁青着脸不着痕迹地就大力推开了林氏,不容置喙地语气对林氏道:“医者仁心,微臣只是如实禀告,皇后娘娘若是不相信微臣,大可再召太医院其他太医查看便是。”
“皇上……”
“玉萱!傻丫头,怎么出来了?!”皇帝闻了声,立马就换了那暴怒的神情,一派温和的颜色地就抛了其他迎了上去,苏锦明显地看到皇帝身上的赘肉很招摇地晃了一晃。
苏锦顺势望去,愁云惨淡地玉萱夫人,卸了髻上的珠钗,容颜里已无往日里的惊艳,先前所着的水蓝色襦裙想必沾了污秽,早已换了其他的衣裙,头上还挂了石青色的抹额,虚弱地身子倚着屏风站着,好似立马就要倒地之态。
“皇上……求你,不要责罚皇后娘娘,是臣妾福薄……”
玉萱夫人说完此话,彷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需得大口喘气,声音如蚊蝇般细小,却也叫苏锦听了个仔细。
见了玉萱夫人出来,更显激动万分的还是皇后,她怒气冲冲地上了前,又想要撕扯玉萱夫人,所幸被皇帝拦住了,才不致让玉萱夫人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再被皇后推搡。
皇后却是不管不顾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已然自暴自弃,想必是忍了许多年今日要一并爆发了才好,当下就破口大骂道:“本宫哪里需要你在此惺惺作态!若不是你言语不敬何至於现下这种局面……”
“皇上……”玉萱夫人眼见着皇帝的怒火又有上涨趋势,对皇后的谩骂只做充耳不闻,只轻轻扯了扯皇帝的袖口,软软地叫了声“皇上”,示意他不要在意。
帝后二人的争执,因玉萱夫人起,却也因玉萱夫人而终结,玉萱夫人一朵白莲花的姿态摇摇欲坠地倚着屏风,巴巴地说了几句,就消了皇帝心中大半的怒气,苏锦心中却替同样劝阻却不得皇上所喜的杨瑞委屈几分。
今日正是十五,月明星稀,玉萱夫人三言两语就让皇帝打消了废后之意,却也收回了皇后的金印紫绶,禁足于未央宫,无诏不得面圣,太子殿下与苏锦回了东宫也已是二更时分。
杨瑞满是疲惫之色,长叹一口气,却也不忘了对苏锦关怀道:“你还未用晚膳,简单吃点垫垫吧。”
苏锦亦是疲倦的很,上下眼皮尽是打架,摇了摇头,软声道:“过了时就不饿了,闹腾了一宿,还是早些歇息吧。”说罢,看着身着常服的杨瑞,比平日里着太子冠服的模样,要平易得多,忍不住便伸手抚上了他的眉宇间。
心疼地道:“想来就是个闹剧,父皇行事都没个准信,动了那么大的肝火说要废后,最后还是玉萱夫人哄一哄就打消了念头。”
杨瑞只露个苦笑的表情回应苏锦,只捏住了苏锦在描画他眉宇的手指,沉寂了片刻道:“听闻,父皇年轻时,不是这样的。”
苏锦不了解皇上,以前就更未接触过这样的皇亲贵胄,自然也就搭不上太子殿下的话茬,只得讪讪地转移了话题,问道:“阿瑞为何要奏议不废后,惹得父皇不快?”
杨瑞低叹一口气,心里还是暗暗感慨苏锦于宫中生存还是稚嫩了些许,奈何她如此实诚地问道,也就耐了性子答道:“立后与废后不是儿戏,更不能比作寻常家事,若此时我附议父皇废后,待他日父皇后悔,你觉得,我这太子之位,还有保住之可能吗?”
经杨瑞这番一解释,苏锦似懂非懂,又拉了他的衣袖,继续问道:“可是父皇如此大怒,我看是真有废后之心。”
杨瑞颇无奈地笑笑,将苏锦前额凌乱的发丝捋到耳根后,显了难道的柔情蜜意,低声道:“世事难料,你我又何曾料到玉萱夫人今日小产呢?”
苏锦愕然,她在未央宫请安时说的几句话的确是想挑拨下玉萱夫人与皇后,知她二人不和,也想借她的手来扳倒皇后,哪怕撼动林氏的势力也未尝不可,哪里会想到害了玉萱夫人小产。
当即又想到了方太医所言的麝香一事,本想将扶桑一事说与太子殿下听,可转眼一看,人已摇摇晃晃的往内殿去,也明白他今日是身心俱疲,也只好跟了上去,暂且不提此事。
因着皇后已被收回了金印紫绶,禁了足,近日里的晨昏省礼也随之而免,苏锦第一次在宫里舒舒服服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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